“總算出來了。”
一座巍峨高山的山巔，丁壽昌爬上山頭，看著遠(yuǎn)處一個個熟悉的山頭，心情十分逾越。
這次入山耗時不短。
他不知道具體的日子，只知道進(jìn)山時還是春天，出山時已經(jīng)是盛夏。
“走吧。”
找到一條略微平緩的下山路，他牽著藤蔓，朝山下走去。
三色花鹿緊緊跟上。
花鹿的身上除了一條條藤蔓外，脖頸附近還有一條布滿尖刺的荊棘，只要藤蔓收緊，尖刺就會刺入它的脖頸。
吃過無數(shù)次苦頭，花鹿對丁壽昌百依百順。
過了幾日，翻過幾座山頭后，山間出現(xiàn)很多谷神宗弟子。看到一人一鹿后，弟子們紛紛側(cè)目。
一抹橫空劍光轉(zhuǎn)頭落下，攔在丁壽昌面前，化作一個氣宇軒昂的白眉老者。
“蓬頭垢面，衣不蔽體，你是哪座山的弟子？”
入山數(shù)月，丁壽昌身上的雪白中衣早就變成了破爛布條，不知道落在哪個角落。
如今身上只剩下一條犢鼻短褲，還有遮羞的樹葉、藤蔓等。
丁壽昌拱手道：“拜見前輩，弟子是千尺山學(xué)子，正在完成拜師考驗，剛從深山回來。”
白眉老者神色稍緩，揮手甩出一件道袍，同時施展法術(shù)把丁壽昌身上的污穢全部卷走。
隨后一言不發(fā)，御劍遁走。
“謝前輩！”
丁壽昌拱手行禮，目送老者遠(yuǎn)去。
換上干凈道袍，他看著半寸多長的指甲，搖了搖頭，暗自可惜弄丟了短劍。
幾年前賭斗贏來的短劍，鋒銳無比，用得十分順手，這次進(jìn)山也派上了大用場。
可是最后的追逐中，拼盡了每一絲力氣，以至于連短劍什么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走了！”
……
雙極嶺有一南一北入口，北面的入口面向深山，名叫龍口谷。
丁壽昌牽著花鹿，走進(jìn)龍口谷的瞬間，幾道視線同時落在他身上。
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其中一道視線的主人輕嘆一口氣，起身朝他走去。
“丁壽昌，你回來了。”
丁壽昌看到來人，心中暗覺不妙，抓住藤蔓的手掌默默收緊。
“白思年，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等你。”
白思年打量了丁壽昌一番，又看了看花鹿，苦澀一笑，問道：“你怎么抓住它的？”
丁壽昌沒有解釋，轉(zhuǎn)頭看向左右兩側(cè)，掃過一塊塊亂石、樹枝等。
“你等我干什么？”
“等一個答案。我已拜入言瑞師叔門下，可是心中仍然放不下此事，所以專程在這里等你。”
丁壽昌神色微愣。
他還以為白思年想截走花鹿，所以心生防備，想不到他已經(jīng)放棄了。
白思年側(cè)身讓開。
“你走之后，前輩又送來了孫巨。我和他一起找了三天，找不到你和花鹿的蹤跡，后來一起出來了。”
丁壽昌有些疑惑。
可是下一刻，視線越過白思年，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剛剛落下的念頭再次浮出來。
“我記得孫巨去年便離開千尺山，已經(jīng)有師父了。”
“嗯，他已經(jīng)和上一個師父解除師徒關(guān)系，想轉(zhuǎn)投到聽雷前輩門下。”
白思年順著丁壽昌的視線看過去，盯住一個灰衣人影，唏噓道：“我們出來后他沒有離開，一直守在這里。”
丁壽昌皺起眉頭。
有人要搶鹿，而且是拜師修行了一年的修士。
元氣可以強(qiáng)壯肉身，施展法術(shù)，想到俞鹿靈修行出元氣后的實力，他心頭籠罩上一層陰霾。
“我知道了，多謝。”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忐忑，牽著花鹿，走進(jìn)龍口谷。
龍口谷很寬敞，可是地上只有一條路，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少年站在路上，靜靜地看著丁壽昌。
丁壽昌停在一丈半，看著當(dāng)年一起入宗的同門。
孫巨，千尺山少數(shù)幾個和丁壽昌毫無交集的弟子之一。
在丁壽昌的記憶中，兩人似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孫巨一直獨來獨往，除了冷僻、古怪外，丁壽昌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孫巨，你要搶我的鹿？”
孫巨臉頰瘦削，顴骨微凸，雙眼死死盯住丁壽昌，仿佛有深仇大恨。
“丁壽昌，聽雷前輩只放了一頭花鹿，你想要，我也想要，換做是你，你會怎么做？”
丁壽昌神色平靜。
“我會盡己所能。”
“我也是。”
孫巨拔出長劍。
丁壽昌看著他，輕笑一聲，搖頭道：“我和你不一樣。”
把花鹿拴在石頭上，他看向附近的人。
“哪位師兄師姐可以借我一把劍。”
一個多月以來孫巨每天守在山口，雙極嶺的人早就注意到了，有人知曉背后因由，一直留意這里的動靜。
片刻功夫明里暗里已經(jīng)來了數(shù)十人。
十幾道寒光飛出。
一柄柄劍插入附近亂石中，有長、有短、有寬、有窄，其中不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的神鋒。
“多謝！”
丁壽昌拱手謝過。
他拔出寒光最盛的一把寶劍。
劍長四尺，白刃，黃脊，虎口狀劍吞，劍柄是伏虎形狀，曲線正合手掌的筋骨起伏。
“好劍！”
陽光下，劍鋒白得刺眼，仿佛還吐出一縷縷氤氳白霧。
丁壽昌試著揮舞兩下，微微蹙眉，看了看手指，回轉(zhuǎn)劍鋒，開始修剪指甲。
一個看熱鬧的年輕修士彎起嘴角，瞥向旁邊的金袍青年。
“師兄，這小子拿你的寶貝剪指甲。”
金袍修士相貌雄渾，一動不動地看著場中。
“你口中的小子如果贏了對手，就是聽雷師叔的座下大弟子。”
年輕修士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看著山谷中的兩人，眼神中多了一抹羨慕神色。
雙極嶺表面是一頭一尾，兩極稱尊，可是實際上還有一個普通弟子不知道的第三極——
紫梅崖聽雷。
“這兩位師弟，不知道誰會得此大運(yùn)。”
半盞茶的功夫，丁壽昌修完指甲，又借著劍鋒把指甲刮摩平整。
在一次次切削中，他完全掌握著這把陌生長劍的重量、重心、鋒銳等，再次舞劍時，手感變得十分順滑。
“來吧。”
孫巨早已蓄勢待發(fā)，一步騰空，揮劍直刺丁壽昌面門。
丁壽昌將身一仰，后退半步，使出一記鹿躍幽谷，揚(yáng)起三尺冷鋒攔向?qū)O巨手中的長劍。
劍刃相撞的瞬間，憑空炸開幾道雷電。
丁壽昌感覺雙手一麻，正覺不妙時，手中長劍已經(jīng)被磕飛，一抹鋒銳寒芒迎面襲來。
緊要關(guān)頭，他向后一跳，連躲帶爬地逃出丈遠(yuǎn)，心有余悸地看向?qū)O巨。
“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