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真惡心……”

珂妮拉似乎沒看出那張嵌在肚子上的臉就是自家偵探，不知道是因為臉的狀態比較扭曲，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芙琳則在最初的震懾過后，想再看得清楚一些，于是從手杖中抽出劍，準備劃開納索身上那件礙事的衣服，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對珂妮拉說：

“羅斯威爾小姐，麻煩讓他‘斷電’。”

她差點就忘了，此人可以不動聲色地用【法官】的雷電權柄提高表皮電壓，一不留神就會被電死，至少電倒。

自己可不在血脈統御的白名單里。

“卸下防御！”

聽到小公主的直接命令，納索極為不甘地“嘖”了一聲，撤去了防御。

芙琳“唰唰”兩劍，精準地裁開了衣服，“肚臉”完整地露了出來。

看起來像是用外科手術縫合上去的，而且很可能是「醫生」之類有相關能力的超凡職業做的，因為周邊根本看不到刀口或者愈合的疤痕之類的痕跡。

只有臉皮明顯的白皙和納索的腹部皮膚格格不入，才能判斷這不是突變生長出來的部分。

“肚臉”正在用嘴吐氣，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有出氣沒進氣，應該是正在凋亡。

——芙琳不確定它能不能用生死的概念進行界定。

但聯想到方才納索服毒，回溯失敗之后又“復活”，它應該算是有生命的，所以才能替宿主承受一次死亡。

大概所謂死亡回溯，其實是這個寄生物的被動能力，宿主死亡會帶著它一起死，所以看起來就像是納索有死亡回溯能力一樣。

至于主動回溯，也很簡單，他只要狠狠捅一刀肚子，或者像剛才那樣咬破臼齒里的毒藥。

這些疑問也在他的“自愿配合”下得到了證實。

“很好，最后一個問題，這個邪惡之物是哪里來的？！”

有著自己眼睛的臉被小公主叫做邪惡之物，芙琳稍有些膈應。

“不知道！有個來自〇〇公司的〇〇，他說能給我們一點好東西，要我們出一個最強大的戰士作為實驗品，當時正在輸掉和血族的戰爭，所以就派我去了！”

“從〇〇醒來就是這樣了！【無面】變成了【囚神】，「狼人」們輸了戰爭轉入地下，從沒機會施展過這些能力！”

顯然珂妮拉能施加一些精神折磨讓他配合得更快速，芙琳也并不介意這些道德問題，就沒多問。

“他應該把能說的都說了，我能感覺到。”

吸血鬼正視著偵探。

雖然他的話里有逆模因的干擾，但只是遮蔽了幾個詞語，具體發生了什么還是很清晰的。

這不像是晉升儀式內容、血族的奇物描述，官方的逆模因屏蔽都是大手筆的全部抹除，結合他們居然需要這些瘋狂的【無面】信徒做實驗，芙琳估計是哪個大公司的秘密項目。

可是，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信息不夠的謎題總是能讓她胡思亂想，比如這是第四紀爆裂成無數碎片的【司辰】的一部分，也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比如她在某次穿越回過去時被抓住克隆了，這是自己拙略的克隆體；

比如這可能是她的劣化后代，成為苗床什么的……

打住！

糟糕的猜測要多少有多少，芙琳決定停止內耗，不過她也明確了三個點：

一，穿越到遙遠的過去時要小心，那時候發生了不尋常的、神明級的事情，而且是不好的那種；

二，需要多關注一下【母親】的命軌，總感覺寄生、克隆、繁育、融合這種事情和生命的權柄脫不開關系；

三，自己未來某個序列的能力，肯定有死亡回溯。

“好了，該問的都問完了，現在，我們殺了他吧。”

“維？！”芙琳長考之后的第一句話嚇了吸血鬼一跳，“偵探是不能私自處刑的！”

“沒事，我們可以說他負隅頑抗，暴力……嗯？這是……”

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偵探像是久坐之后猛然站起，眼前的金星越冒越多，下一秒就倒在了珂妮拉的攙扶中。

哦對，回溯病，把這個都忘了……

這是芙琳的最后一個想法。

下一次睜眼，她發現自己正盯著一塊獸皮出神。

三半規管恢復功能，她應該是正在躺著的，顛簸的床板，她大概在車上，盯著包覆皮革的車頂。

“維！你醒了？！”

下一秒，珂妮拉的腦袋從上方冒了出來。

“我……我們在哪？”

“在回家的路上，你暈過去沒多久，納索先生就開始肚子疼，那個怪東西慢慢從他肚子上掉了下來，里面……很惡心不說了，”助手感覺偵探的胃很不舒服，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總之我確認他不會再復活之后，帶著我們的東西，扛著你上來包了車，就往回家趕了。”

芙琳掙扎著坐起來，在腳邊的防水袋里分別找到了臺鐘、一顆「刺客」骸晶、納索的衣物證件、還有一塊脫落下來的肉球，大概率就是那個“怪東西”。

她現在有些抗拒認為那是自己的臉了。

“哼！你覺得本小姐會落下什么東西嗎？”

小吸血鬼的佯裝生氣還是那么讓人安心，看起來，一切都暫時能告一段落了。

她們不必擔心今天會突然被無形的利刃開膛破肚，霧港不必擔心明天發現一名新的連環殺手受害者，皆大歡喜。

至于回溯病，怪異臉龐，「陰謀家」，血伯爵的繼位問題，自己對時間線的修改，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似乎一千多次的輪回積攢的疲勞都在這放松下來的一刻全部爆發，芙琳只想著趁軍用動力的人沒有上門之前，好好地，美美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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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小姐，麻煩把偵探社門口的客鈴拆掉，除了我自己誰也別想叫醒我。”

芙琳進門時幾乎已經是閉著眼的了。

砰！

“維！我還在外面呢！”

一只手按住了偵探社大門，把珂妮拉關在了門外。

“呵呵，別那么著急！”

！

偵探的瞌睡被嚇跑了一半，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我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讓別人干活，而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定感覺很爽吧？”

芙琳乙把一麻袋的機械零件塞到她手里，再把一臺還在用電線啟動的“時空陷阱”也塞給她。

“祝你好運，能在這個時代粗糙的零件里找到能用的部分，然后組裝一個能靠譜運轉輔助結構，好讓那個愚蠢的時間陷阱工作起來！”

“哦天哪……我好困，呵欠，我……真是太煩了。”芙琳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沒改良過那個原始的陷阱，都是一個未來的自己幫忙做的，看來今天她來讓自己還債了。

“哦是嗎，輪到你就不好玩了是吧，偵探假期快樂！你個混蛋！”

“你真沒必要這么說話吧。”

芙琳很氣，但又困得沒精力認真生氣，只能軟綿綿地抗議道。

“是啊，之前她也沒必要這么對我說話，但你猜猜她怎么說的？哼，沒錯，接受你就是自己最討厭的人吧。”

芙琳乙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比著一個友好手勢，轉身一閃便回到了零時域。

命運中的一切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抱著十幾斤重的零件袋，芙琳腦海中忽然想起這么一句名言，但沒想過價碼會是自己給自己打工，奉獻多少，得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