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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圍城打援之計(jì)

烏石,趙云!

南渡大河多日,鏖戰(zhàn)多場,田鈞終于打探到趙子龍的消息。

他既喜且憂,喜的是趙云果然不負(fù)所托,在河南殺了一圈,吸引曹營大部人馬。憂的是,趙云如今的處境,只怕不容樂觀。

且不說袁敏的話中,已透露出曹軍用趙云作餌、釣田鈞上鉤的風(fēng)聲。就是目前清點(diǎn)后的戰(zhàn)果,也出現(xiàn)反常。

原來士卒打掃戰(zhàn)場時(shí),在曹營貼近山谷的腹地中,又意外發(fā)現(xiàn)許多屯糧。其數(shù)目之巨,可謂不合常理,讓人起疑。

荀閎率先提出疑問:“夏侯淵區(qū)區(qū)一部兵馬,常備五日口糧。按理說他昨夜屬于急襲,并無屯糧的必要。可眼下士卒報(bào)呈的數(shù)字,我粗略一算,至少可供兩部軍馬一月之用。”

顯然,荀閎以為這些糧草,乃是供夏侯淵、魏越兩部人馬消耗。他認(rèn)為夏侯淵在此積糧,是做了鏖戰(zhàn)準(zhǔn)備。

不過這想法,田鈞卻不敢茍同。

田鈞之所以進(jìn)犯河南,所為者趙云也。如今趙云被圍,自然是曹營有高人將他的把戲看穿。

因此田鈞斷定:這些糧草,并不是兩部人馬一月之用。恰恰相反,極有可能是多部軍馬短期之用。

既然眼下只有夏侯淵、魏越兩部人馬露面,那么其余人馬,自然是都去烏石設(shè)伏。至于究竟有多少部人馬,就全看趙云的本事了。

“圍城打援!”這個后世屢見不鮮的戰(zhàn)法,在田鈞心里浮現(xiàn)。

只不過被圍的是趙云,被打的是他田鈞。

“二荀郭賈程,毛階、劉曄、滿寵,也不知是犯了曹營哪一路太歲?”

來不及多想,眼下更讓田鈞擔(dān)心的,是趙云的生死。一想到趙云被萬千人馬圍困,田鈞就心亂如麻,生怕長坂坡劇情在此上演。

于是下令,除將營中糧草胡亂洗劫一通外,再放一把火,將整個營寨焚毀干凈。

又遣斥候到老爺頂傳話,命陳團(tuán)率部駐守。讓人送信給田臨,看住夏侯淵所部,不能放一兵一卒過來。

荀閎見他毫無章法,用兵亂了分寸,勸道:“勢先,謹(jǐn)慎用兵,不要自亂陣腳!燒營已是昏招,救烏石更是草率。這條條件件,都犯兵家大忌。”

燒營之舉,確實(shí)不妥。若是放在往常,田鈞一定會利用此營大做文章。

比如利用夏侯淵救援心切,在營中設(shè)伏。

又比如這營寨四平八穩(wěn),燒了豈不可惜?只要放兩部守卒在此,就可與老爺頂互為犄角,占盡優(yōu)勢。夏侯淵無營可守,又無處下寨,一旦求戰(zhàn)不得,不出幾日,士卒就會散盡。

可眼下卻不同,當(dāng)務(wù)之急,是南下烏石,救趙云出險(xiǎn)。哪怕袁敏是一面之詞,不能輕信。哪怕輕兵趕赴烏石,用兵魯莽。

田鈞聽不進(jìn)去其他道理,只知道趙云部下都是騎卒。能將趙云困住,曹軍必定不少,趙云危也!

他巴不得背生羽翼,眨眼就在烏石。

荀閎搖了搖頭,田鈞的舉動讓他意外,心中也對趙云更加好奇幾分。自打他來營中,還從未見能讓田鈞如此掛心之人。

“勢先不可托大,須知那曹營里,未必沒有高人。你直直撞上去,逢上三五部曹營人馬,就休想走脫。兵法云,謀定而后動……你,你怎么走了?”

田鈞并不答話,徑直翻身上馬,率部開拔。

荀閎見狀,臉上擠出一絲苦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人都有倔的時(shí)候,田鈞也不例外。

他砸吧砸吧,覺得很有必要再勸上一勸。于是小跑到馬頭旁,將田鈞馬脖抱住。

“勢先,你醒一醒!烏石距此數(shù)十里,快則今夜,慢則明日就會抵達(dá),然二者,都不是好時(shí)辰。保不齊曹軍伏一彪人馬,將你射翻。雖說救人要緊,但……”

田鈞刮一陣白眼,不等荀閎說完,將他推到一旁:“你若怕死,可以不去!”

荀閎之言,自然有理。但與趙云安危相比,狗屁不是。

荀閎愣了半響,見征塵揚(yáng)起,人馬攢動。他也犯倔勁,搶一匹好馬來,翻上身去,笑道:“也罷,我也同去,索性在曹營還有一些關(guān)系。”

剛跑出幾步,前軍傳出躁動,斥候領(lǐng)一個曹營探馬,前來報(bào)信。

“奉我家軍師之命,有話說與田將軍。我家軍師久聞將軍之名,故在烏石困住趙云,邀將軍前去搭救。”

趙云真被困住了!

田鈞面上浮現(xiàn)一抹驚訝,隨即冷笑幾聲,掩飾過去,反問道:“趙云既是龍,世上無人能困他!他的本事,我難道不知?倒是你家軍師口氣甚大,也不知是曹司空麾下哪尊大神?”

“我家軍師,正是司空府軍師祭酒——郭嘉郭奉孝。”

郭嘉!

田鈞強(qiáng)按住心中悸動,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記下。隨后抽出佩刀,電光一閃,將傳信之人劈翻在地。

這一幕情景,更讓荀閎明白,今日這趙云,是非救不可了。

想救趙云,夏侯淵可第一個不答應(yīng)。

他本來與魏越廝殺酣暢,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心中痛快。雙方士卒加入戰(zhàn)場后,戰(zhàn)局更是一邊倒,殺得魏越險(xiǎn)象環(huán)生。

夏侯淵極有自信,只要再有半日,他能打得魏越找不著北。

可惜酣戰(zhàn)之際,乍見西北方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夏侯淵心下一陣忐忑,猜到這失火之處,乃是自家大營。

他眉頭一跳,手里的長矛也捏不緊了,當(dāng)即叫出聲來:“庶子,不敢與某正面廝殺,卻偷偷燒某營寨。可恨!”

更讓夏侯淵驚怖的是,那營中雖無多少兵卒,卻屯有不少糧草。若不滅火,極有可能焚毀殆盡。

身為督軍校尉,不僅要都督人馬調(diào)度,還需統(tǒng)籌物資供給。若是失了這些物資,夏侯淵自問,并無臉面向曹司空交代。

他又氣又惱,于是陣前大罵:“魏越,今日且罷兵。等我救下輜重,明日再來殺你。”

夏侯淵說罷,旋即解斗,分出麾下士卒,自投西北方向而去。

不出二里,見趙咨攔在官道正中。

夏侯淵滿面通紅,自覺羞愧,后悔不用趙咨之言。他還來不及自嘲,先看到趙咨身旁立著一個血人,正是留營曲侯夏侯鄣。

夏侯淵瞳孔地震,問出一連串話來:“你不在營中留守,為何在此,可是田鈞已攻破大營?夏侯鄣,某問你袁敏何在?”

“啟稟督軍,某奉袁司馬之命,請督軍回營救援。”夏侯鄣埋怨道,“某已等候多時(shí),可督軍忙、忙于內(nèi)斗,不曾得報(bào)。”

“你!”夏侯淵聞言大怒,將手中長矛高高舉起,正要戳死他。待看清夏侯鄣那副傷重模樣,終究哀嘆一聲,下不去手,“我問你袁司馬何在,田鈞可曾破營?”

“袁司馬尚在營中。田鈞來犯時(shí),袁司馬說允諾督軍坐陣營寨,死也不離半步。”夏侯鄣說罷,望一眼那火紅的烈焰,吞吞吐吐道,“只怕營寨已,已經(jīng)被破,袁司馬死,死矣。”

“袁敏若死,我如何向司空交代?”夏侯淵尋一個刁鉆的角度,不知在嘲諷夏侯鄣,還是說他自己:“即是夏侯家男子,焉能背離陣地?”

這個觀點(diǎn),趙咨卻極不認(rèn)同。

他再一次出言勸道:“督軍,事不由人,追悔莫及。那營寨想來無救,何不退兵?占據(jù)險(xiǎn)谷關(guān)隘,再與田鈞對峙就是。此時(shí)回援,實(shí)屬不智,極有中伏可能。”

夏侯淵擺擺手,斷然說道:“君初之言,雖然在理,某卻不能用。田鈞如有伏擊,怎會燒營?既然他燒罷營寨,必然離去。”

說罷,也不顧趙咨感受,執(zhí)意要回去救火。

趙咨見苦勸不聽,于是高聲臭罵:“夏侯淵,你是司空宗親大將,豈能如此糊涂?軍勝則進(jìn),軍敗則退,如此淺顯道理,為何不懂?如今田鈞在前,魏越在后,你此去如何走脫?”

“此番回援,非為救火,乃為袁敏爾。他不負(fù)我,我不能負(fù)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夏侯淵咧開嘴角,苦笑一聲,“君初才智過人,我一定舉薦到司空面前,加以重用。”

說罷,喚過來夏侯鄣,從懷里摸出書信,遞到他手中:“將趙先生安全送往許昌,此信是我舉薦,交到司空手中。”

夏侯鄣伸手接時(shí),被趙咨一把搶過,撕成碎末,摔在地上,冷哼一聲,罵道:“夏侯督軍欺人太甚,你做得豪杰,為何要我做懦夫?”

趙咨說罷,奪一匹戰(zhàn)馬過來,將騎卒掀倒,翻上馬背,往前開道去了。夏侯淵贊喝一聲,率部跟上。

這燒天大火,魏越也看在眼中。

起火的緣由,他也一猜即中——田鈞抓住自己與夏侯淵爭斗的空隙,趁勢將夏侯淵營寨端了。

夏侯淵之所以火急火燎回救,乃是那營中,屯有半數(shù)糧草。這些糧草,原是幾部人馬趕赴延津之用,其中也包括魏越。一旦被燒,夏侯淵還有就食之所,他魏越部曲,可就沒有幾日口糧了。

“將軍,夏侯淵不敢再斗,急于救火。我等是回營寨,還是同去救火?”滿身血漬的魏虎從旁問道。

“救個屁!”火勢大成這樣,魏越已默認(rèn)救無可救。

魏虎聽后一陣糊涂,摸不透魏越的想法。

“只管點(diǎn)好兵馬,吊在夏侯淵部身后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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