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五么？月亮這么圓。”徐慶廉從山玉道長身上學到了很多，以至于最近有些黏著后者，“我記得你說十五忙，白天我都沒敢去找你。”

“今天十六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老話很多時候真的在理。一輪明月好風景，直照青山送光明。周遭的云被得微微發(fā)藍，倒是月亮黃澄澄的，好像里面真的藏著一棵桂樹。

“啊，那我昨天……”徐慶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我記得你十五不是經(jīng)常要去山上幫忙么？”

“這段時間我們在做一些文創(chuàng)，送給來旅游的游客，當個祝福。”

山玉道長其實也還是小孩子模樣，趁著月光，伸出手去攀上竹枝，來回逗弄著原本就被風吹的反復翻動的竹葉。

“大家來這邊，一半是為了地質(zhì)，其實更多還是為了看看這山里面的景色，能專門來我們觀里的多半還是喜歡道教文化的，專門來仙山祈福，想要達成自己的心愿。”

天色愈晚，山風又寒，對于兩個人來說，只是站在這里看看天，任何的疲憊和煩愁似乎都能暫時拋之腦后。

“你不冷么？”在胳膊上捋了捋，徐慶廉發(fā)現(xiàn)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微側(cè)過頭去，看向了舒玉，“你們身體可真好。我要是有時間，我也和你們一起打太極。”

“我穿的是長袖，不像你……來了這么久還不知道晚上山風還是會冷么？”

“而且我們也不只是太極，比如張道爺?shù)慕饎偣Γ蛘呤前硕五\，這些我們都有練的，”

徐慶廉聽得直嘆氣。一開始認識的時候，竟不知道山玉道長這么能說會道，一張口，直接堵得自己張不開口。

“你大學是學什么的？”

“地大。”

“那你后來讀博了么？”徐慶廉怎么算怎么覺得舒玉的年齡不對勁，“不對，你是直博？”

“大學的時候修了雙學位，讀完研沒再讀了。”

說起過往的事情，舒玉也已經(jīng)看開：“其實我就是因為讀研的時候太內(nèi)耗，才選擇不讀博了……”

“那個時候原本導師的意思也是要我跟著他博士生的課題好了，但那段時間掉頭發(fā)、焦慮，我覺得還是身體更重要。”舒玉聳聳肩，“讀博什么時候都不晚，不讀也沒什么。”

成績?nèi)绾危瑢W歷如何，都是給外人看的。想要有學歷，從來就不只需要“學習的能力”，人際處理不好，遇到了不合適的老師，剛好錯過了機會，都能改變一個人能不能繼續(xù)讀下去。

但舒玉明白：命是自己的，有命才有其他的一切可能。

“還是你想的通透。”把同樣的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徐慶廉覺得自己如果沒有家業(yè)可以繼承，或許不會選那樣的專業(yè)，或許也不會沒有升學的壓力。

可是生活哪里有那么多或許？就像人總或許著人間只有月圓，不逢月缺，可依舊改變不了人間離合聚散。

有人盼著明天，有人渴望留在今天，有人追憶昨天。可抬起頭，終究能看見的陰晴圓缺只有當下，誰也回不去昨日，了不到明日一抬頭，是云遮月，還是月隱星。

“天不早了。”

“是啊，風越來越大了，月亮都被云遮起來了。”

“這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么？”

腳步輕輕，襯托著二人的聲音，反倒顯得大了。

“遠處的云被吹過來了啊……”

風云幾曾聚散，人間多少冷暖，皆付談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