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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當年秘辛

  • 權臣九千歲
  • 山水一半
  • 2632字
  • 2024-04-22 09:50:24

兩人不僅保住了小命,還得到了入選玉翎衛的金花貼。

花蕪和王冬行走在慶和宮至大渝皇宮皋門的青石板路上。

兩個人就像是剛從溺水的深湖里爬上來的一樣,身體上筋疲力盡,精神上卻飽含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花大人,以后還請多多指教。”王冬朝花蕪拱手執禮。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人頭地的這一天,靠的竟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只能算得上半個男人的太監。

“王大人,好說好說。”

王冬還想再嘚瑟兩聲,不料卻被花蕪捂著嘴拉到一旁,掩身藏在一處凸墻后。

只見前方的岔道上忽地冒出一個人影。

這人雙手負在身后,頭上的三山帽微微垂著。

臉上雖帶著點病容,可精神卻是矍鑠。

矍鑠的不滿和怒氣。

這道身影剛從白墻邊冒了頭,便立即頓住,被身后另一道細小的身影撞了上來。

被撞的人還沒轉身開口,身后那人早已撲在地上,“干爹恕罪,是兒子沒長眼。”

曹德行抖著食指點在干兒子的腦門上,“你……你!你手呢!”

薛福貴不明所以,抬起壓在板磚上的手掌,“干爹,兒子手在這兒呢。”

曹德行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混賬東西,咱家的方山露芽呢?”

“方、方山露芽,您方才不是說……”

方才慶和宮的那位主子到了偏房中,說是給曹德行賠罪,送了一罐子方山露芽過來。

可曹德行那時暗中被人利用,在低等太監面前落了臉子,正在氣頭上。

而他又正是因這方山露芽而遭罪,便賭氣回了句,“此等貴物,咱家消受不起。”

薛福貴這才沒敢接手,怎么這會兒又問上了?

他正要抬眼去瞧曹德行的臉色,卻被突然來的一腳踹在心窩上。

“你這個不識眼色的東西,方山露芽,今年長樂宮那邊才得了兩斤!”

曹德行伸出兩只手指頭,壓到薛福貴眼前。

“那罐子里少說也有半斤!足足半斤的方山露芽!那是咱家拿半條命換回來的!混賬!”

曹德行再次抬腳,薛福貴早已弓著背起身,一邊兒拜一邊兒退,“兒子現在就去,把干爹的半條命要回來。”

曹德行又啐了幾口,焦躁地在岔道上來回踱步,暗恨這些年收的干兒子一個不如一個機靈。

花蕪和王冬藏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此時更加不敢上前尋晦氣,只好悻悻往回走,另擇小路回宮。

王冬仔細避著土路上的小泥坑,瞅了瞅前后,揪著花蕪的衣袖道:“慶和宮連曹公公都敢戲弄,你說以后還有誰敢欺負咱們。”

“話倒也不能這么說,慶和宮是慶和宮,九千歲是九千歲,九千歲能代表慶和宮,慶和宮卻不能代表九千歲。”

這話有點繞,王冬沒怎么聽明白,不過他反應機敏,很快就明白了花蕪的意思。

九千歲在成為慶和宮之主前,乃是世家之子、永定侯府的小侯爺、大渝禁軍副統領。

只因在一次刺殺攔截中護駕受了腿傷,后經太醫診斷,難有子嗣,陛下為了還永定侯府的這份情,才把慶和宮交到這位小侯爺手上。

蕭野接手慶和宮之后,扶搖直上,不過四載光陰,便成了御前第一紅人。

只不過“難有子嗣”是宮里傳得比較廣的一種說法,事實上如何,恐怕只有圣上和永定侯府,以及當時診斷的太醫清楚。

話雖如此,可眾人皆知,當今圣上信任慶和宮,正是因為這慶和宮中沒有一個真正的男人。

說起這位貴人的身世,王冬這才又想起另一樁事兒,不禁要向花蕪提點。

“我這會兒可算想明白過來,慶和宮的那位為何要向曹公公下手了。”

這話引起了花蕪的一點興趣,她瞥過眼角,看向王冬。

“咱們宮中尚衣局的司衣,留香姑姑,你聽過吧?”

花蕪點了點頭。

這位姑姑不過雙十出頭,則是宮里另一位一等一的美人兒。

只是她的命不太好,剛進宮沒多久,家里就出了事,失去了晉嬪的資格。

“留香姑姑出身書香門第,本名劉芳韻,其父原是戶部度支司員外郎,聽聞劉家早些時候同永定侯府有點交情,留香姑姑少時和九千歲還曾是青梅竹馬的玩伴,若不是當年九千歲護駕出了事,說不定喲!”

最后的那聲尾音婉轉上搖,王冬兀自嘆了口氣。

“永定侯府里還沒出個‘九千歲’的那些年是有點落寞,可好歹也冠了個‘侯’字,劉父早年外放,去了地方任職,那一年調回戶部,自然也有攀附的心思,可緊接著那位就出了事,沒了子孫福分,劉家心里想著永定侯府怕是越發成不了氣候,可自家的女兒出落得愈發可人,怎能不物盡其用?”

“大渝的良家女子,過了二八便不能入宮侍奉,說來也巧,那年劉家的女兒正逢二八芳華,劉家人轉念一想,火急火燎地把女兒送入宮中,謀求更大的福分,可誰知道,留香姑姑剛一入宮,劉家就出了事。”

“要怪也怪劉家人沒那眼力見兒,蕭家兒郎那邊失了勢,”王冬向下比了個“咔嚓”的動作,“另一邊可不就補上了么,若能預料人家不出半年便搖身一躍成了只手遮天的權臣,恐怕也不會那般倉促地把女兒往宮里送了。”

說起太監宮女的過往秘辛,王冬總是這副如數家珍的神態,花蕪早就見怪不怪。

她冷然問道,“她是哪一年入的宮?”

王冬掰著手指頭細數著,“慶平一十八,十九年!”

慶平一十九年,這個年份刻在花蕪心中,如同長在肉里一般,早已不會激起任何波瀾。

慶平一十九年,朝廷里發生的大事不過就那么一件。

戶部度支司掌水陸道涂之利支調之事,很難不同那件事聯系起來。

花蕪心里終于泛起了一點漣漪,原來當年的那件事,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那么多人的命運。

“照我說啊,這一次,曹公公讓慶和宮練了靶子,指不定就是九千歲在幫留香姑姑出氣呢。”

皇宮已在眼前,王冬刻意放慢了步子,在花蕪身邊繞來繞去,他越說越起勁,聲音卻反而壓得小了,語速也提了上來。

“去年留香姑姑晉升尚衣局司衣,原有三人備選,其中就有一人是薛福貴的對食盼春姑姑,薛福貴平日就懂孝敬,而后有了曹公公暗中幫扶,盼春姑姑一開始便壓了另兩人一頭,可最終花卻落在留香姑姑頭上,真是誰也沒能料到!”

“最初,誰也搞不懂究竟是哪里出的問題,后來還是留香姑姑自己透的底,她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親手縫制了套衣裳送往慶和宮,說是答謝,好嘛!這下大家伙才明白過來,原是得了九千歲照拂,那誰能得罪得起呀!”

“曹公公吃了癟,往下這么一挖,這才挖出了青梅竹馬的那段故事,可不要將大腿都給拍青咯。他曹德行什么身份,事后還得放下老臉給那位千歲遞好話,那頭也客氣著,原以為這事兒就這么揭過了,誰知道,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臨皋門尚有十步腳程,王冬幾乎是不帶喘地把這些乾坤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此時正張著嘴大口呼吸。

他志得意滿地說完這些,卻見花蕪一臉沉重,似乎并無心聽取他的“提點”,不禁又害他有些失落。

進宮之后兩人便分頭去向原先侍奉的主子和上司報喜辭別,有了玉翎衛的金花帖,他們便可在這宮里當幾日閑人,待三日后驗凈,便可移去慶和宮中任職。

這三日,本該是他們入宮之后最快活的日子,不用當差,不用侍奉主子,不用被任何人差遣使喚。

可花蕪一點都快樂不起來,因為驗凈那一環,可是要脫褲子的,而她,絕不能脫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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