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可以回到當初那個做選擇的時刻該多好。

“如果當初堅持學習，如果當初沒有任性，如果當初沒有離開，如果當初……”

“你自己把孩子帶走，以后別進這個家門了。”

“我有什么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的！要這樣對我！”

“你很好，你特別好，就是從今以后和我們沒關系了，快帶上這個累贅，走吧。”

聞言雨塵如遭雷擊般，心神俱顫，呆呆地望向這些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所謂“家人”。

“媽媽，媽媽！不哭，不哭，小欣乖，小欣再也不惹奶奶生氣了……嗚嗚”

“小欣，媽媽不哭，媽媽不哭，媽媽帶你走”自己心心念念，拼盡一切也要護住的女兒在這一刻仿佛成為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雨塵咬著牙，顫抖著身體，牽起自己的女兒，往外走。

啪！門被從里面重重地關上。“終于趕走了這兩拖油瓶。”“是呀，是呀，這下安生了。”

一個月后，一個破舊的出租屋內，雨塵收拾著剛剛做完生意后的殘局。

吱呀，門被推開，“媽媽，我回來啦”

“小欣，你怎么回來這么早？！”雨塵低著頭沒看小欣，手忙腳亂地把“垃圾”丟進塑料袋里。顯然雨塵不想自己的女兒受到一些不好的影響，又或是為自己所做的事業所不恥。

“咳咳，外面下大雨了，我衣服都濕了，媽媽”小欣全身濕噠噠的，站立的地方都快成了一個水洼。

一個星期后，破舊的出租屋里，滿是藥味，桌子上放著剛剛泡好的藥。

“小欣，乖，來，我們把晚上的藥喝了。”雨塵溫柔地對小欣說到。

“咳咳，咳咳，媽媽可不可以不要吃藥了。”小欣廢力地一個字一個字請求到。

“我的小欣最勇敢了，乖乖把藥吃了，才能好得快呀。”

“嗯，小欣加油，小欣最棒了。”

咕嚕咕嚕～

“乖寶寶，真棒，好好休息吧。晚安”雨塵拖著小欣的背輕聲說到。

“晚安。”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太虛弱了，小欣馬上就沉沉地睡去了。雨塵看著熟睡的女兒，臉上不免有些擔憂之色。

“這都一個多星期了，這孩子怎么還不見好，她這么難受，這么虛弱，也離不開人呀，可是再不做生意，這吃的用的要支撐不住了呀，唉，怎么辦呀？”

“你還是把孩子帶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吧，我們這里治不了。”診所的醫生建議到。

“謝謝您了，大醫院……”雨塵道謝后又嘀咕到。

“媽，你開下門，好不好，小欣她，小欣她生病了需要錢。”雨塵聲嘶力竭地喊到，趴在門上用力地拍打著門鈴。一道冰冷的鐵門隔絕了她和曾經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也隔絕了她和她的“親人”。

“你走吧，那個賤種愛怎樣就怎樣，和我們柳家無關”，“怎么還有臉回來，當初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嗎？”從門后傳出刺骨的寒意直直地插在雨塵的心上。

“媽，媽，弟弟，姐姐，我錯了，我不是人，求求你們救救小欣吧”雨塵早已淚流滿面，心里只想著要救她的女兒。

“滾啊你，你現在知道要救你女兒了，爸爸病重的時候你在哪？家里有事的時候，你又在哪？！”

“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們……”

昏暗的出租屋內，雨塵抱著奄奄一息的女兒，窗外狂風暴雨，屋內死一般的沉寂。

“媽……媽……我好……冷”

“媽媽在，媽媽在……媽媽抱著你媽媽抱著你。”

“媽…媽…我……我…好困”小欣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說完便沒有了動靜。

“小欣！小欣！！小欣…小欣……小……媽媽帶你去醫院，媽媽帶你去醫院”，雨塵不敢相信她的小欣已經離她而去，她生命里還剩的唯一的火光熄滅了，她拼了命想要留住這點光亮。

雨塵緊緊地抱著她的女兒，衣服都沒顧得上穿好，快步地穿行在這冰冷的夜里。狂風肆意地侵蝕著她的軀體，暴雨狂躁地沖擊著她的靈魂。她不管不顧，不管早已濕透的衣裳，不管路上車來車往，不管這世界如何冰涼……她眼睛充血，眼神空洞，瓢潑的大雨，翻涌的淚水，模糊著她的視線，看不清前方的路。

“小欣，堅持住，媽媽可以，媽媽一定可以……”

十字路口，一輛卡車停在了路中間，打著雙閃，忽明忽暗。雨水在車燈照射下，竟有些許的紅光，像沖淡過后的血水。卡車附近不遠處正有一灘血水，血水之上正是那個著急去救孩子的雨塵。雨塵奄奄一息，卻拼命地護著自己的女兒，死死抱著，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雨水沖刷著發生的一切，雨塵覺得身上越來越冷，眼皮越來越重，好像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都快感受不到疼痛了。她好像看到了小時候自己孤單一個人，沒人管，被欺負；看到了長大一些，自己想早點獨立，不愿讀書，不被理解；看到了自己一意孤行嫁個一個混蛋；看到了自己不得不去出賣自己的身體……

“我……”

“我對不起我自己”

“我不是個好女兒”

“我不是個好媽媽”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周圍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了，警察封鎖了現場，交警在不遠處指揮著交通，醫護工作人員抬著醫療箱從車里下來，一群圍觀的人從各自的車里下來打著傘評頭論足著。

“這女的，我認識，在外面賣的”

“這孩子說是已經嘎了有一兩小時了”

“這司機怕是要玩完，攤上這么一對晦氣的母女”

“別看了，別看了，影響老子宵夜的食欲”

這些雨塵是聽不到了，在救護車來之前，她就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隔天早上，風輕輕拂過柳梢，陽光照耀著大地，一切都是那么溫柔。一個外面看起來很舊，內里是干凈如新的房子里，張燈結彩，到處貼滿了喜字。

“雨塵，起來啦，起來準備明天的流程，人家在催啦”

“嗯……嗯！！我……我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