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尹皺眉,作為一個文人,少有的表露出一絲令人膽寒的殺伐氣息,:“你的意思,做手腳之人,就在堂內?”
他辟出劉家,不依靠父輩打拼到這個位置,能忍的他都忍了,就是在他的一畝三分地做些小動作,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自己手下的人,無論什么原因,如果背刺他,他會毫不留情的抹殺。
一眾人也是下意識看向了周圍的同僚,他們不明白這位羲少爺為何說出這番話。
風羲緩緩走回椅子坐下,“沒錯,就在這里。”
沒有嘩然,沒有竊竊私語,一片安靜。
康仆射再次恢復笑容,瞇著眼打量了一番風羲,道:“夜值吏掾失蹤,那園植官你也說可能不在了,既然人都不在了,如何判斷動手腳之人就在堂內。”
一眾賊曹衙役舒了口氣,這仆射大人,總能適時的幫他們問出心中堵著的問題。
風羲沒有裝高深的習慣,掃了眼康大人圓潤的下巴道:“既然夜值吏掾沒有被要挾,而且對兇器動手腳這種事普通小吏也根本不敢去做,那便說明動手腳的另有其人。”
康仆射點了點頭,沒有打斷。
“既然夜值吏掾是兩個人,想來就是為了在有人休息,或者方便的時候一直保持有人看守,對吧?”
“沒錯,夜值最少是兩人。”回答這句的是典吏,他感覺這位大人所說,似乎對他減輕罪責有不少好處。
嗯,大兄弟,你很有做捧哏的潛力......風羲滿意一笑,“既然如此,也就說明動手腳的人并非偷偷潛入,而是光明正大的進入了證物庫,今早散職,兩位吏掾沒有匯報,想來也是這個原因。”
京兆府屬于三府中唯一中立的京城郡府,每一個成員都被詳細調查過祖上三代,所以沒有人會質疑吏掾是某位大人安插進來的人,而且就算有這樣的暗子,也絕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吏掾。
即使重金收買,也沒人敢隨意答應,一旦暴露,面臨的將是滿門抄斬,所以拿家人性命威脅反倒是唯一的可能。
尚幽眉毛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是因為這個案子,府君已經下了命令,非查案人員,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證.....”
說到一半,他立即意識到了什么,紅潤的嘴巴微微張大。
還有這事,那倒是范圍縮小不少了......風羲不禁在心中感謝這位大大大,大美女。
果然堂內的目光一下便匯聚到了不多的幾人身上。
“小子,他們六人可都是我的心腹。”劉府尹臉色有些難看,這個案子,他很是慎重,動用的人員雖然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英。
尚幽也沒有辯解,低下頭,走到孫誠旁邊再次跪了下來。
相比尚幽與孫誠,另外四人并不認識風羲,聽到這個羲公子說動手腳之人就在他們之中,表情明顯帶了絲敵意。
風羲不置可否,他看過類似的電視劇情可不少,什么心腹啊,好基友啊,背后捅刀子的時候,一個個照樣心狠手辣。
見風羲不說話了,劉府尹嘆了口氣,“就算按你所說,他們當中有人做了手腳,又如何證明呢?”
證明之前,我還得先確認一個事......風羲沒有直接回答,再次看向尚幽問道:“你們可以隨意從證物庫中取走兇器嗎?”
尚幽搖了搖頭,“為了以防有人動手腳,府君規定,除非審案期間,不然不得將兇器帶離證物庫,就連之前顯示指紋的時候,也都是在政務庫內進行的,除此之外,不讓帶離政務庫,也是擔心不懂的人,不小心將指紋留在了兇器上。
嗯,合理,難怪上面沒有王祖耀的指紋......風羲微笑點頭,“那昨晚有沒有審案。”
“沒有,今天還是第一次審理這個案子。”
尚幽回答的很麻利,不帶一絲猶豫,只是剛一說完,她便皺起了眉頭,顯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對的地方。
劉府尹與何少尹也眉頭緊鎖,因為這里有一個很大的矛盾點。
康仆射掃視了一圈,有些著急的問道:“我說你們發現什么了,倒是跟我說說啊。”
康大人詢問,兩位大人也不敢怠慢,何少尹解釋道:“既然外人進不去,兇器又帶不出來,那上面的指紋就說不通了。”
“有什么說不通的,不帶手護不就行了”
康仆射后知后覺,說完也愣了愣:“是啊,那上面的指紋哪來的,難不成那個園植官是你們京兆府的人。”
“康大人說笑了,”劉府尹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風羲:“那這又是怎么做到的?”
方法倒是有一個,不過還有些漏洞需要完善......風羲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六名賊曹:
“諸位,昨晚不在府衙的,請站起來,不必跪著了。”
大膽假設,然后小心求證,最后縮小范圍。
劉府尹怔了一下,立即看向了跪著的六人。
在一眾人的目光下,幾人眼神怪異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有三人站了起來,走到了一邊。
額......風羲有些意外,剩下的三人分別是一名九品煉氣師,以及那名濃眉賊曹,最后便是大,美人尚幽。
“你也可以起來。”朝尚幽揚了揚手,頓時一眾人就朝他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尚幽同樣不解,但風羲現在操縱著案件,她也只好聽命,緩緩的站了起來,不過倒是沒有退到一邊。
顏值就是正義,你們知道個屁啊......風羲心中腹誹,雖是這么想,但風羲可還記在戶籍廳聽到的二人對話,能說出那番正義之詞,又怎么會是幫兇。
風羲掃了眼兩人有些氣憤的眼神,道:“你們為何晚上還會在府衙?”
“羲公子,”尚幽神色怪異的說道:“我們平時會輪流在府衙夜值,主要是怕有急事一時間趕不過來。”
嗯?這也不像包夜之后的樣子啊......風羲不解的再次打量了一遍剩下的兩人:“那他兩為何還沒下班,我說的是散職。”
尚幽顯然知道風羲誤會了,立即解釋道:“我們夜值,只是睡在府衙,并不是說不睡覺。”
“有固定房間嗎?還有,能外出嗎?”
“有專門給我們居住的房間,至于外出,不是突發事件外出辦事,一般是不允許外出的,住在府衙,就是為了以防有急事,自然不能到處跑。”
尚幽神情顯出一絲不自然,顯然認為風羲是在問,能不能趁這個機會,出去花天酒地。
“所以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兩應該都沒有離開過府衙,對吧?”風羲心里一動,趕緊又問了一句。
“這位大人,我們兩人,輪值期間絕不會擅離職守。”
剩下的那名九品煉氣師,終于是沒忍住,回答了一句,語氣帶著不滿。
我謝謝你,好了,現在沒漏洞了......風羲以微笑回敬這位好大哥,轉而看向了劉府尹問道:“對了,剛剛府尹大人問我什么來著?”
劉府尹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既然外人進不去,兇器又帶不出來,那上面的指紋是怎么回事?”
風羲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劉府尹就是一愣,隨即神色也是一怔,一旁的康仆射更是側頭過來,豎起了耳朵。
在一眾人急切的目光中,風羲緊盯跪著的兩名賊曹,一字一句說道:“人的確進不去,那如果進去的只有手呢?”
堂內瞬間鴉雀無聲。
而風羲也瞇了瞇眼,心中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