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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八月十五中秋,桂花兒初初吐露出豆蔻少女般羞澀的芬芳,清冷的秋風吹落一片一片花瓣,氤氳了滿庭幽香。

打開了窗櫥,珍珠般的月色撒滿了一地,院子里的桂花樹上掛滿了紅火的花燈。

庭院正中處置了香案,案上擺了畫有玉兔的月宮符象,陳了瓜果以及繪了月宮蟾兔的月餅,府外的官道上吆喝聲絡繹不絕,到處都是人聲鼎沸的,此刻正是通宵賞月的好時候。

崔槿寧正要溜出去猜燈謎,長公主自是不許,她女兒是這樣尊貴且榮耀的身份,也不知道要打了多少人的眼,萬一遇上了那起了歹心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真是拿刀掏長公主心窩。

雖是如此,昭陽長公主到底抵不住女兒的苦苦央求,終歸是放了軟話了,讓帶上府中的侍衛一道才準出府,崔槿寧雖然不愿但還是只能欣然接受。

崔槿寧換上了輕便的霓裳,帶上徐姑姑和幾個丫鬟并一府的暗中相護的侍衛們,一行人這才歡歡喜喜出了門。

街上車水馬龍,沿邊的道上小販們掛滿了琳瑯成群的明燈,璀璨奪目的燈光透過赤黃的花紙無端讓人心生湍湍暖流。

高臺望去,下方星星點點,燈火闌珊,恍若帶著赤焰的游龍盤旋纏繞著偌大的京都。

河邊,有婦人一身布衣素麻眼里滿是虔誠,對著放入河中的蓮花狀河燈輕聲許愿。

“信女祈禱,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一番說完后,她溫柔的看著那河燈漂流而下,拉起身邊人手帶著滿足的笑意離去。

暖黃的燈光映著他們眉眼,仿佛四周都沉寂下來。

崔槿寧看了眼那一對夫婦,若有所思對徐姑姑道。

“姑姑,她們沒尊榮富貴,甚至于沒有錦帛衣裳,但她們卻為何還過得歡樂?”

徐姑姑笑了笑道。

“郡主,您的出身與榮寵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有富貴榮華,卻也有著與之無盡的勾心斗角,但常人一無所有,反倒是會覺得簡單快樂許多罷了,榮辱得失,陰陽平衡,大概如此。”

徐姑姑循循開導道,崔槿寧恍若有所悟,突然羨慕那婦人,想必她是很幸福的,雖然貧窮,但丈夫也只有她一人相濡以沫,哪像公侯之家,女兒家未嫁之時在閨中千金嬌養待價而沽,及笄合年之時就要為家族挺身而出,斟酌利益嫁一個未知郎君。

燈謎被店家用了細毛筆寫了小字粘在燈籠面上,謎調或清平或驚鴻各有千秋。

崔槿寧走上前看了好幾個,卻是都毫無頭緒,若是崔槿紓,以她那樣精妙絕倫的才學,怕是就輕而易舉了。

店家見她駐足了許久,卻是無一能猜得出來,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燈籠遞給她。

“若不嫌棄就送姑娘。”

崔槿寧接過,那燈籠上糊了一層薄薄的黃紙,又以墨筆描了嫦娥玉兔,在燈火的映照下畫中仙子栩栩如生。

“那就謝謝老爺爺了,只是我未猜出燈謎就拿了燈籠,這也不合規矩吧,這個燈籠我給銀子就算我買下來罷。”

徐姑姑上前付了一兩銀子,見老人家推脫笑道。

“我們姑娘前兒買了一個,樣式做工都不如您這個,那樣的也花了一兩銀子,您別看這一兩銀子多了些,您燈籠值價。”

這店家知道是遇上貴人了,忙做了個揖樂呵地收下了。

徐姑姑早命人在京都最高的福安酒樓訂了上好的雅間,月色剛好從窗外透進撒了一室銀花,點了幾碟小菜并一壺桂花果酒,崔槿寧略吃了幾口,便撤了下去賞了幾個丫鬟。

圓月上了中天,隱隱約約的似能看見月宮上蟾兔,崔槿寧便瞧得入了神。

一瞬間,樓下的街道突然間火光大漲,數百個帶刀的侍衛和官兵舉著火把拔刀向人群涌來,帶頭的官爺執劍喝道。

“賊人跑不了的!他肯定還就在這附近躲著,全部出動去,給我逐間逐間的搜!季大人說了找到逆賊重重有賞!若是找不到你們就看著辦吧!”

他陰鷙的掃了眾人一眼后,如同銳利的巨鷹,下首的官兵們聽了這話后,頓時就想到了他們那位陰晴不定的刑部大人,眾人不禁背后發冷,若是搜不著人,只怕他們去了層皮都算輕的。

一時間眾人各自四去搜查,人群頓時就大亂了,有人被推倒有孩子在哭嚎著找父母,甚至于好些個燈籠一時間都碰著了火,引人哀叫連連。

聽到了外間有聲響,崔槿寧放下珠簾走了出來,只見徐姑姑走了進來心切的問道。

“我聽郡主在說話,里頭可出了什么事?外面聽說吳國皇子遭人給刺殺了,現下生死未卜,官兵現在正搜人呢。”

崔槿寧聽著一驚。

“什么!?姑姑你可確定?竟是吳國皇子出事了?”

徐姑姑點點頭道。

“千真萬確,那位皇子正跟太子爺在府外頭一道吃酒,正是酒過人醺的時候,哪成想就遭了這等厄運,現下啊外頭亂得很,長公主殿下傳了信來了,要我等護著郡主回府呢。”

聽說太子也在,崔槿寧瞬間就慌了神了。

“太子哥哥可有受傷?”

得到了否的答復這才放心。

“可他們已經快搜過來了,現在貿然下去,怕是會被誤傷,怎么辦啊徐姑姑,我害怕!!”

崔槿寧到底只是個小女孩,遇到這樣自會害怕,徐姑姑過來輕撫了一下她。

“郡主別怕,您去榻上躺著晾他們也不敢冒犯。”

崔槿寧白著臉點了點腦袋,由著幾個丫鬟侍候著除下外裙,她剛剛躺上榻,便聽外面有官兵兇猛大力的敲門道。

“快給爺開門!!快開門!按例搜查!”

徐姑姑走出把門用力一推,虎著腰上前一喝道。

“放肆,福寧郡主玉駕在,誰人敢在郡主門前喧嘩!”

此話一出,瞬間引得樓下的公主府侍衛紛紛帶劍圍了上來,這可是太后賜給長公主的家臣,唯長公主之命是從,可不管他們身份是捕快還是錦衣衛。

那個帶頭的心頭一跳,今夜聽說福寧郡主上了福安樓賞月,不想這么巧真就被自己撞上了,若是得罪了小郡主,那就相當于得罪了昭陽長公主得罪了太后,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但他如今若是搜不到人……想起季大人的做派,他又不禁的打了個寒噤,今日別說郡主了,就是公主他也要搜!

只見他冷著臉取出腰牌示意給徐姑姑看,接著他低身往里頭拱了拱手嚴肅道。

“原是郡主殿下玉駕在此,卑職冒犯了,只是季大人有令,今日王公大臣一律等同,誰都不可以干擾公務!眾人但查勿論!卑職得罪了!”

他說完一揮手道。

“給我搜!”

眾位官兵剛要闖進,徐姑姑帶著護衛往前一攔怒道。

“我看今日你們誰敢進去!驚擾殿下你擔得起責任嗎!”

“哼,要是放跑了賊人了,又有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呢?!卑職實在是有公務在身,請殿下恕卑職冒犯,還請姑姑見諒了!快進去給我搜!”

領頭拔了劍竟是要硬闖!

“慢著!你們好大的膽子,當本郡主死了不成!”

只聽見一聲怒喝,福寧郡主身著里衣,只單單的披了件外袍徐徐走出來眼神發冷。

“怎么,季大人的話你聽,本郡主的話你難道敢不聽了么?難不成在你心里,本郡主就是那包藏禍心之人?!”

崔槿寧冷著一張小臉,冷笑指著他句句珠璣,領頭的心里怕面上還是只拱手道。

“卑職不敢,只是皇上有令就是郡主也不能破例!”

崔槿寧聽了冷笑道。

“好,好,你真是好樣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膽,今日若你敢硬闖本郡主立馬就殺了你,你看皇舅會不會問責!”

雙方正僵持不下,一道清冷男聲從外面傳來。

“圍堵在這兒作甚?”

來人正是攝政王府的嫡長子晉元世子季晏禮,只見他穿一身絳朱背手走來眼里一片清冷。

那個領頭的官兵背后一涼,忙低下頭跪道。

“參見季大人。”

季晏禮見到是崔槿寧,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崔槿寧見到他,立馬委屈的紅了眼,季晏禮哪里看得她紅眼立馬哄著她。

季晏禮的母親攝政王妃盧氏出身范陽盧氏,她和昭陽長公主自幼便是閨中密友,季晏禮自然也就和崔璟年他們兄妹很要好,對待更是崔槿寧非同一般。

雖然眾人都沒說,但是兩個母親自然看出了,昭陽長公主對季晏禮自然是一百個滿意,畢竟滿京都可再找不出第二個如同他這般優秀的,盧氏更不用說了,打小就把崔槿寧當親閨女。

“嗚嗚嗚,晏哥哥,小寧兒好害怕好害怕啊,小寧兒在里邊休憩好好的,哪成想竟被嚇醒,他竟還要進來搜查內房,晏哥哥你倒說說,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本郡主的臉面往哪放,公主府的臉面又往哪放?!”

季晏禮將小姑娘摟進懷里,輕聲細語哄著,而后淡淡看了眼那官兵勾起一抹玩味不恭的笑。

“既然他惹的你不高興了,由你處置便是。”

那領頭的一震,還是低下去恭敬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崔槿寧生氣的走上前,伸出小腳狠狠踹了他一腳。

“本郡主好好的心情都讓你破壞殆盡了,本郡主的房間也是你可以隨便闖的,來人,把他給本郡主拖下去。”

那領頭的一點都不敢反抗,任由人拖了下去,徐姑姑她們也識趣的出去并關上門。

屋內就剩崔槿寧和季晏禮,季晏禮勾了勾手,崔槿寧乖乖的走過去鉆進他懷里。

“晏哥哥,你最近好忙啊,你都多久沒陪小寧兒了,中秋夜你都不陪小寧兒過。”

崔槿寧軟糯的撒嬌。

“今晚本倒是要趁著中秋節約上你玩樂一番,呵,誰道有人偏挑著這個時候生事,倒是攪了本世子的好興致。”

崔槿寧抱怨道。

“哥哥不知道,我方看燈謎竟一個都落不著,若是哥哥在,怕能給我猜上十兒八個的。”

季晏禮聽到小姑娘的埋怨,寵溺的刮了刮她小鼻梁笑道。

“罷了,不就是幾個燈籠,待哥哥忙完就親自給你扎。”

崔槿寧這才喜笑顏開。

“好了,哥哥不能陪你了,快回去吧,免得長公主擔憂你,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崔槿寧她不舍的點了點頭,季晏禮剛帶人走,長公主又派人催促崔槿寧快點回去,崔槿寧就領著眾人回了府。

有眾多的護衛在前面開路,這一路上倒也太平,還沒有人有膽子沖撞昭陽長公主府的車駕,眾人平安無事回了府。

崔槿寧剛進了府里,她便見長公主她一臉焦切的迎了上來,瞧見她完好松了口氣。

京都天子腳下出了這檔事,宮里可算是炸了鍋,吳貴妃更是直直跪在乾寧殿不肯去,道是要皇帝給她的哥哥做主。

皇帝也是肝火大動,親自的勸慰吳貴妃良久,又命人封城,外頭也是一片亂象。

她跑進長公主的懷里道。

“讓娘擔心了,娘放心吧,后來晏哥哥來了,他護著我了,我沒事的。”

長公主嘆道。

“若是你有個什么好歹的,娘真不知如何是好。”

孔嬤嬤在一旁道。

“郡主不知道,寧遠伯府的小姐趁亂叫商戶家一個紈绔子弟給擄走玷污了去,現下正在家中鬧著要上吊真是可憐。”

寧遠伯府,那可不就是宮里陸賢妃的娘家了,被玷污的正是陸賢妃侄女,府里的寧遠伯夫人做了主同那家商戶說好了,要把這姑娘許給那紈绔,這姑娘自是抵死不從才有了上吊一事。

“可是嫡出的小姐?”

崔槿寧問道,但她依稀記得寧遠伯府可只一個嫡出的女兒,難不成是她嗎?

“若是個嫡出的女兒,哪里就舍得許給商戶人家做填房了,那頭可有正經嫡妻,就是陸賢妃令人家下堂她也越不過去。”

長公主聽了冷笑道,崔槿寧聽了也只唏噓幾句,便跟長公主告安就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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