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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這日長公主府的人早早的便傳了話來國公府,說讓眾位姑娘裝扮好跟長公主進宮覲見太后,各房聽了心里都高興的緊,若是自家姑娘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眼,日后造化自是不低的。

公主儀仗浩蕩行人皆避讓,衛隊中央是輛鳳戲百花赤金輦,金絲車簾上繡著皇徽,緊跟金輦其后的是三輛絳紫馬車,崔槿寧挨著娘親坐在轎中軟榻上打盹,輔國公在轎旁一同騎馬,時不時跟長公主說上幾句。

輔國公的棋藝極好,這一到休沐日便會同長公主一道進宮,長公主去太后寢宮,輔國公則是進金鑾殿與皇帝切磋下棋,二人這已是成了慣例。

長房的兩姐妹同坐一輛車,崔槿鳶一身玲瓏綴緞,臉上畫了精致的妝容,紗花是若隱若現,襯著她白如脂玉的皮膚,令旁人都黯然失色,崔槿沅坐在正中,對于庶姐的美貌她早習以為常,臉上并無半分異色,她是府中的長房嫡女,自幼邵氏所教授她的教養均與府中姐妹不同,所以她在外一顰一笑無不大方得體。

一行人到了內宮門,輔國公按例自去不提,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早早便領著鸞輦在侯著了,長公主進宮她自然是歡喜的。

一旁宮娥恭謹的大開殿門,長公主牽著崔槿寧,后面緊跟著崔氏女兒們徐徐進殿。

太后瞅著女兒就要屈膝行禮心中連忙一急。

“這還講究這些虛的作甚,哀家哪里就缺你這個禮了?!?

“可就等母后這一句了?!?

長公主笑了笑,由嬤嬤扶著邁上了玉階,大方的落座于太后一旁的左首處。

“你呀你,合著就是算準了哀家的心思?!?

崔槿寧上前行禮。

“阿寧給外祖母請安?!?

太后看崔槿寧滿眼柔和。

“快快起來,咱們阿寧就是一個可人疼的,倒是不像你這個不著調的娘?!?

太后笑著喚崔槿寧到身旁,抱著她坐在鳳座上。

“母后你要說這話,下回我可就不過來了。”

長公主祥裝不高興,這又是惹得太后一陣笑。

慈寧宮內,穿著織銀暖襦戴金花頭面的宮人侯在兩旁,正中鋪百鳥朝鳳花樣金鑲黑玉地磚,在幾縷陽光折射下泛滟滟彩光,明黃色的孔雀絲繡牡丹地毯循著階階玉梯延綿至金鳳寶座前。

太后抱崔槿寧坐在鳳位上,她那保養得宜的臉上略經風霜,雖是脂粉淡淡,仍可看出原本的天姿國色,一雙丹鳳眸銳利無比不語而威,身上是絳紫色的狐皮金緞宮裝,上面金銀交織的鳳凰栩栩如生,高高的云鬢上點綴著藍寶的點翠,隨著她輕微的動作微微的顫動著,水頭極好的色澤直叫人晃了眼睛。

太后懷中的崔槿寧今日頭發編了小辮,發上只簡單夾著一個海棠花狀金剛鉆飾,她穿了一襲織金百樣牡丹雀翎貢裙,外套著一件繡鳳小襦,只見她眉若青黛唇若初櫻,一雙鳳眼澄澈分明,白如霜雪,黑如墨曜,眼睫濃長而不妖容貌美艷而不俗。

“你瞧瞧,哀家就知道阿寧這身穿起來好看的,回頭啊再讓尚繡監把剩下的幾匹雀翎冰緞都送去公主府里,給郡主照著眼下時新的樣式多做幾身小擺鳳尾裙也好換著穿?!?

太后撫著崔槿寧的背笑道,下首的宮人饒是知道太后娘娘是最寵愛這位長公主府的小郡主也不面暗暗的咋舌,那雀翎冰緞需取孔雀雌鳥的尾翎羽,再和以這新吐的冰蠶絲,用金銀細線輔織方得一匹,因著所取之物稀罕,一年貢上來的不過五匹,太后的宮里就得了三匹,倒是盡數給了這位小郡主,就是連宮里的公主也沒有這份榮耀,嫡長公主肚里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是,老奴這就命人去辦,依老奴所看啊,咱家小郡主這么一個精致的模子,那穿什么衣裙都是好看的。”

嬤嬤賈氏是太后陪嫁宮女,在宮里伺候幾十年了,自然也是宮里老人了很有幾分體面。

“嬤嬤就愛夸我,孫女長得再怎么好看,那也不過就是沾了幾分外祖母的福氣,又哪里可以比得上一分外祖母的風姿。”

崔槿寧往太后懷里蹭了蹭,一雙明眸笑得彎彎,如同那池里朦朧初月叫人看了好不歡喜。

“哎喲喲,今日吃了什么!這小嘴呀跟抹了蜜一樣。”

太后笑著掐了掐崔槿寧白皙軟嫩的小臉蛋道。

“這倒是要歸功于外祖母您宮里的琉璃蜜餞了,左右這明日崔槿寧才要回府,外祖母何不把宮里蜜餞裝幾匣子讓我帶回去,也好叫祖母吃上幾口,保不齊啊祖母吃了嘴比我還甜呢?!?

“你瞧,這說的叫什么話,你喜歡吃就便叫人都裝了回去,就是公主府國公府里,哪里又能短了你的吃食?!?

太后輕笑,無奈的搖搖頭,她鬢發上的鸞鳳含珠步搖,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炫人奪目。

“就知道外祖母疼我?!?

崔槿寧說著嬌嫩的臉蛋似是要笑出花來了,比慈寧宮外面的潑墨牡丹還要艷上幾分。

自從前頭長公主折過一個,后來崔槿寧出生,太后把崔槿寧可是如珠如寶的護著,畢竟這位再出點什么事,那可不生生要了長公主和太后的命。

下方宮娥放了三個金蒲團,崔氏女兒依序上前拜禮,崔槿鳶帶著大方得體的微笑鎮定自若的上前跪下行禮。

“拜見太后娘娘?!?

美人如畫吐字如蓮,太后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如此體貌,難輸貴妃當年。

眾人謝過禮,落座后便又聽太后對長公主笑著道。

“常聽你夸她們,今日一見果真都是好的?!?

又問崔槿鳶。

“你取甚字?”

崔槿鳶心中欣喜,但是面色仍淡然不驚,起身恭謹道。

“回太后,臣女字葳婍”

太后點了點頭。

“虞舜居媯汭,因以為氏,從女為聲,婍之意艷華無雙也,果真人如其名?!?

崔槿鳶叩首。

“臣女謝太后娘娘。”

眾人聚在一起倒也是熱鬧,太后又問了進京的吃食可習慣,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幾位姑娘都一一的乖巧回了,姑娘們的禮數氣度皆都有過人處。

“你們在老宅時,阿寧就在哀家跟前時常惦念你們堂姐妹,如今你們來了,哀家看著她可比往日開心多了許多,你們當是要和睦相處才是?!?

姑娘們都點頭應聲。

“太后說的是呢,在老宅時就時常聽母親嘮叨,說太后娘娘跟前有個郡主堂妹極乖巧伶俐,眾姐妹都好奇得緊,如今和郡主日日生活在一起,可不是就解了眾姐妹相思苦?!?

崔槿紓溫婉的笑著道,眾人正說著話呢,便聽一朗朗清澈的男聲打外頭傳來。

“皇祖母,給您請安了?!?

慈寧宮殿門無聲大開,兩個錦衣玉帛的俊男子大步邁進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當今的太子,一襲明黃蟒袍風華正茂。

后面緊跟著的是一身絳紫的五皇子殿下。

“給皇祖母皇姑姑請安”

太后笑了笑。

“好好好,快起來罷?!?

太后笑著讓宮人賜座。

“太子哥哥,五皇兄?!?

崔槿寧說著拾級而下就跑到五皇子身旁,五皇子一把抱起,她撇了眼太子傲慢的扭過了頭,太子無奈扶額笑了笑,這小表妹可是頗為記仇,在他喊了她三年胖球之后便發誓不再與他來往,當時還因為這個鬧到皇帝那了,皇帝裝模作樣的斥了太子一番,又不惜言辭把外甥女夸了良久,崔槿寧這才肯罷休。

“孤方才還在說呢,莫不是哪個小仙女下凡伴皇祖母來了,卻原來是我家阿寧。”

崔槿寧聞言,立馬跑了過來欲語還羞道。

“太子哥哥,你說的這可是你的真心話?莫不是匡我?”

這模樣把眾人逗得一樂。

“君子玉言,況且我家阿寧如此風姿,只怕那九天玄女下凡還要自行慚愧呢?!?

太子一本正經道。

“嘁。”

長公主一下忍不住笑出來,倒惹得女兒嬌橫了一眼。

“外祖母,你瞧我娘~”

崔槿寧不滿的撒嬌道,太子掐了掐崔槿寧水嫩嫩的小臉蛋,他才笑著道。

“今日皇祖母這兒真熱鬧,孫兒猜猜看,這想必就是皇姑姑公府的侄女們了。”

姑娘們聞聲屈膝行禮。

“見過太子、皇子殿下”

太子擺了擺手。

“妹妹們免禮?!?

瞧著崔槿湄崔槿汐看向太子五皇子愛慕的眼神,崔槿沅無聲嘆了口氣,嫁進皇家可不是想的那般美好,若真嫁進皇家那一天才是有苦頭吃呢,她有個表姨母正是嫁去了英王府,英王是庶出排行第八,府里還供養著他生母葉太嬪,如今跟兒子出宮養老,那個脾氣倒一天比一天還刁鉆,整日府上沒清凈。

皇子公主后妃只需初一十五到太后宮中定省,太后也不愿意殿里滿脂粉氣,長公主隔三差五進宮太后樂得與女兒相處。

太子和五皇子從小便孝順,每天下朝都往慈寧宮走一趟。

今日不只有長公主崔槿寧,兩人噓寒問暖,太子與五皇子便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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