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氣派的百夫長!
- 武道長生:我立碑就能獲得傳承
- 芷蘭秋
- 2232字
- 2024-03-16 11:23:54
沿山的羊腸小道上,春生思緒萬千,腰間挎著的破舊工具袋隨步伐搖晃,左手里提著的錢袋哐啷哐啷響動,一拍一合。
他的目光落在臥于右手心里的泛黃布包,疙瘩起伏,沉甸如石。
五兩銀子,足夠自己和老木匠一年的開銷了,即使不種地也餓不死。
或許老木匠一輩子都沒有接過這么高酬勞的活......
“可能熊爺三人半天收了一大袋的的錢幣糧食和雜物,還比不上這一小袋銀兩。”
春生輕嘆,順手將布袋滑進補丁縫制的衣袋里,舉目望了一眼攔天的群山綠樹,快步趕下山去,尋到一處坐落在山溝里的偏僻小茅屋。
這便是他生長十七年的地方,遠遠看去籬笆圍攏的小院里木編篩子倒扣在地,做木工的半圓木架子栽倒,臨行前拴住的木門大大方方敞開。
即使早猜出是熊爺他們的手筆,見到這落魄模樣也不由得心跳滯緩半拍。
嘎吱——
春生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進入內室,瞥了一眼被耷拉在地上的被褥,又望向藏匿墻角的缺口米罐,木蓋不知去處,內壁空空。
他默默放下從熊爺等人身上拾取來的大袋子清點錢幣與雜物,拎起其中一小袋糙米,隨手一掂量,差不多二兩。
“銅幣三千枚左右,糙米合計十斤,幾塊質地像玉的石頭,還有十塊烙餅,幾兩鍋巴......”
清點完,銅幣塞進補丁袋,糙米裝成小袋,烙餅鍋巴用布包好,一并掛右腰,蹲在床邊,劃開暗槽,伸手進去咔的一聲撥開木栓,便聽哐啷一聲落地,床底灰塵簌簌。
“幸好沒發現這。”
劃拉——
一只油棕色的木箱子從黑暗中拉出,近三尺長,一尺余寬,看起來普通的儲物箱子,外面刷了棕油,觸手摸去還是四指灰。
春生隨手揪來被褥擦拭箱身,又從床底掏出幾段數丈長的麻繩,以活結收束整個木箱,背在身后。
這都是跟了老木匠幾十年的東西,現在要跟自己走了。
春生拉了拉兩肩上沉甸甸的麻繩,到灶房拾起一柄沉鈍的柴刀,隨手摘走掛在木釘上的缺口斗笠,大步走向門口。
嘎吱——
木門合上,春生頓足。
“老木匠,壯石他娘說黑山寨要有大禍,我沒能給你守墓了,若能活著離開這黑山,我每年祭拜你。”
悵然之意隨風飄飛,春生才提著空落落的胸腔轉身。
斗笠蓋在頭頂,手握柴刀的少年邁開大步朝遠處的山路走去,以大木箱為伴。
按例來說,黑山寨即使發瘋似的加大供奉收取的頻率,也不會竭澤而漁。
壯石活著的時候,收取供奉的間隔越來越短,可從來沒有人是因為交不出足夠的供奉而被打死的,畢竟一戶人家產不出兩戶糧。
現如今那囂張跋扈的熊爺竟連年過六旬的老娘都不放過,便是知道黑山寨大禍將至。
按壯石老娘所說,身為百夫長的壯石是因妖獸而死,許多年沒主動侵襲黑山寨的赤目狼群逐漸游走在寨外五里內。
百夫長一死,這庇護下的幾百戶庶人便成了籠中雞鴨,任人宰割。
也不怪乎熊爺要領人搶殺,在他們那種人看來,將死之人的財富是不能浪費的,若能卷緊錢袋跑出去也能富饒自己,何樂而不為?
據老木匠說,現在姬姓王朝內各封國為政,各國之下的各城邑又獨自為政,太小的封國可能僅僅擁有一城之地,還不是得開荒才能擴展領地,死人再正常不過......
踏踏踏~踏踏踏~
一段富有節奏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碾碎春生的思緒,他站在山腰的田坎邊遙遙望去,視線越過七拼八湊的田地,落在兩山間兩丈寬的土路上。
那是黑山寨早年組織人開辟的,專門供給財糧等供奉的輸出,商賈也可通行,但是幾年來鮮有,最大的好處大概是偶爾能給黑山寨統領的幾千戶庶人方便趕集。
此時一輛俊朗高大的黑鬃馬匹快步從遠處駛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駕馭其上,濃眉粗目,身姿端正挺拔,被腰間刀鞘襯得高傲霸道。
這是黑山寨百夫長才有的派頭。
哐啷啷~哐啷啷~
后頭六位騎驢的武夫拉拽住隨路面顛簸跳躍的板車,雖然比領頭者矮上兩頭,腰間卻也懸著粗制大刀,甩鞭抽打下勉強跟上馬匹后的揚塵。
他們各個都似那熊爺般壯碩,鼻尖呼出的氣息厚沉,想來也是實打實的銅皮境武夫。
至于后面一堆背著大包小包陪跑的黑衫糙漢,或許進黑山寨后練過武的緣故,肩上能扛下高過頭顱的包裹,好比駱駝,跑起來也很利索,緊緊追在綁滿木箱的板車屁股邊。
“這百夫長要離開?”
“那他山頭的其他人......”
春生眉頭微蹙,正好,那馬匹上的百夫長隨路遠遠瞥了一眼來,目光冷沉若巍然不動的伏虎。
略微轉頭,瞄了一眼另一邊山頭田間的愚農,百夫長渾然不在意的收回目光,沉聲喃喃:“嘖,都是這種身體單薄又窮酸的庶人,不值價。”
車隊晾下兩岸窮山遠去,春生目光跟隨,恰好望見對面山頭的一個泥腿老農扛著鋤頭扎根在三寸小田上,好像呆愣的老黃牛一樣目送車隊揚長而去,心頭可能還感嘆黑山寨的武夫果然氣派啊。
春生默然不語,緩緩收回目光,快步行于路邊坎道上。
連百夫長都卷家底跑路了,看來老娘說得沒錯,黑山寨可能要有大禍......
思緒翻轉間,日落西山,血色遍染山林,交疊出層次參差的樹影邊界。
噠噠——
山野深處一面赤裸的黃土石坡上,拳頭大的石頭裹挾細沙滾下,四丈之距兩息間才落定,磕碰聲空谷鳴響。
“老娘說的路居然塌方了。”
春生從邊上探出身子,身軀微斜,手中攥緊的樹苗繃直如繩,快拉不動他深深壓下的眉頭與略微偏移的木箱。
這山里頭多雨而種水稻,又以疏松的黃土為主,塌方不算奇事,可關鍵是路早已經斷了。
春生遠遠望去塌方斷面另一頭無跡可尋的“路”,那斷面落差還要大上五倍以上,心頭不禁添堵。
現在已經翻過五六座山頭,離黑山寨已經有一段距離,據壯石老娘口述的地圖說,只要再走一段下到一處谷地,就可以沿著隱僻的山澗偷渡過野獸與妖獸混雜的深山,轉而折向出山的道路。
可現在路走不通了,很可能會迷路啊!
以往的春生只跟著老木匠在黑山寨統領的十幾里地打轉,便覺得山暈水迷,除卻黑山寨開辟的那條大路,走到哪都是青山攔道。
這不是路癡,只是山太深了,又沒有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