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圓滿!
- 武道長生:我立碑就能獲得傳承
- 芷蘭秋
- 2546字
- 2024-03-23 00:01:00
唰——
同時撲向春生的三頭赤目狼皆被一刀斬首,鮮紅的血液潑在他冰冷無情的臉上,五步內,誰近誰死!
身后眾武夫見到這架勢皆是攥緊拳頭,灼熱的目光中擠滿戰意,卻不見有赤目狼能沖過春生的長刀!
胖掌柜縮在武夫中,臉上不知何時沾了泥漬,本就細小的眼縫也被淚水堵住,袖子怎么也抹不干凈,卻還是極力瞪大,好讓春生那銅墻鐵壁般的背影印刻在眸里,永不倒地!
阿三攙扶起斷臂的阿二,赫然看見有三頭赤目狼繞過春生撲襲而來,號召眾武夫圍殺上去,有刀揮刀,刀斷砸拳!
今日就是要殺出一條活路來,哪怕狼王在此,也得讓他塞牙!
“嗷——”
“嗷——”
肅殺間,低嚎從彼端傳來,如洪水沖破潰爛的堤壩,已戰死倆狼首的狼群嗷嗚響應間漫步倒退,三兩步后轉身狂奔,竄進山林!
也不過稀稀疏疏十幾只。
“呼——”
殺風散去,春生口中吐出一口濁氣,蒙上血霧的雙眼如深潭般沉寂,滿腔熱血卻久久不得降溫。
本只想找個不用交太多供奉的地方安身,給別人刻碑做木工活賺安穩錢,除卻老木匠的所有人都不該和我有什么關系,他死后我就要出山尋找比黑山寨更好的地方了。
或許就該努力刻碑,去試一試老木匠念叨一輩子又去不得的丘桐城邑,可明明是木匠的我現在卻像個武夫......
思緒翻轉間,春生轉頭望向遠處與狼首倒在一起的刀夫,耳邊尚未粘血的幾根鬢發絲隨風飄揚,心頭生出幾分悲天憐人的情感來。
自私無德的百夫長死于赤目狼的圍殺,一己之力擋住兩狼群,斬兩狼首,驅散余下群狼......
一絲酸意鉆上春生鼻腔,厲聲喝道:“掌柜!客棧里還有沒有木板?”
“有,有,有......我去取,我去取。”
胖掌柜邁著沉甸甸的步子朝客棧內跑去,剩余的武夫搬拾起地上的尸體,躲在客棧里頭未死的少年雜役取來鐵鍬,吞著氣往客棧側面的半山坡上趕去,聽武夫們聊談的話里話外都在慶幸。
“也不知為什么會有五頭狼首帶領的狼群陸續圍攻咱一兩客棧,這陣仗都快能掀翻一座黑山寨了啊,咱一兩客棧也就是個客棧而已......”
“呵,若不是木匠勇猛,咱都該死在這了,赤目狼就是群只知殺戮的畜生!”
“還好咱能遇上木匠出手相助,不然掌柜就給吃了,阿二哥哪里只會斷一條胳膊,那女娃娃也活不成......”
說到這,武夫們轉頭看了一眼,阿鸞也抱起壯石夫人的尸體跟來,小臉抽泣,步子左輕右重,卻并不搖晃,倒是看不出那細嫩的手臂居然抱得動比自己大一圈的娘。
春生默默收回目光,倉啷一聲長刀歸鞘,心中暗嘆。
五頭狼首都已經死去,剩下的狼群也作鳥獸散,大概率構不成威脅,接下來就該給刀夫刻碑,再出發去黑山口了。
我已經盡力,只是可惜壯石夫人沒能撐到那個時候,阿鸞一個人不知能不能安身......
......
后院廂房中,春生再次從工具袋中取出刻刀和鐵錘,握在手中沉默良久。
噠噠噠......
厚實又沉重的腳步聲急匆匆踏過廊道,春生渙散的瞳孔再次凝聚,聽得砰的一聲悶響砸下。
抬頭看去,便見胖掌柜左手指著身前一摞樹皮里都已經長出白菌的實木板,右手抹去額上汗液,誠然而笑,滑溜溜的:“木匠爺,您刻一塊碑多少錢,我也想請您刻兩塊。”
春生沉重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木板上,遲疑片刻,面色不變:“五百文一塊,碑文自述。”
“啊,碑文自述......”胖掌柜絆了一下唇,心頭暗自嘟囔道:“幾個人湊一起都拼不出幾句漂亮話,五百文一碑不值啊......”
想到這,他又搓手呵笑:“木匠爺,您就幫我刻一塊碑吧,成嗎?”
“成。”
春生點點頭,眸里渡過三分清明。
刻碑從來不是刻意的事,老木匠也未閑得沒事給鄉野的尸骸刻碑,他說重要的是有人要立碑,而不是有這塊碑。
腦海深處的木質方碑也是因為這些寄托才會凝聚,自己才能得到傳承......
“好嘞木匠爺,這就給您去取錢!”
胖掌柜急哆哆跑出去,廂房內只剩下春生一人,他默默將堆在最上頭的木板搬上長椅,攥緊刻刀啃啃啃鏟樹皮,順手劃出六縱八橫。
刻刀抵在木板上部,正欲砸錘穿鑿,忽然察覺到明碩碩的視線,偏頭望向門邊,阿鸞手里捧著一小只錢袋站在檻前。
“木匠哥......哥哥,這里有一兩,是我離家時藏下的,夠......夠給我娘刻碑嗎?”
她的聲音已完全失去雛鳥般的清脆,埋下三分干啞,兩分嗚咽與抽動,紅通通的眼眶卻束縛不住堅韌的眸子,如湖水折射月光。
春生嘴角松下,緩緩道:“五百文就夠了。”
......
啃啃篆刻聲陸陸續續傳出后院,春生凝眸抓刀,一錘又一錘砸到刻刀頂上,木板隨之顫動。
腦海深處一塊接一塊方碑豎立而起,一段又一段碑文隨筆畫浮現。
[黑山寨百夫長刀夫之墓]
[不知年日而生,因習武后喜用刀而自名刀夫,于姬姓王朝一千四十五年九月響應黑山堂號召,同上千武夫開辟黑山寨,戰功顯赫而封百夫長,最終戰死于姬姓王朝一千六十二年十月,一人攔截兩支狼群,斬兩狼首、十七赤目狼,不愧為百夫長,立碑者春生]
既生前有托,也無人為其立碑,那立碑者便是自己。
刻完碑,春生心胸反倒舒暢三分,仿佛風吹起蒲公英般輕松。
[一兩客棧武夫之墓]
[一兩客棧武夫阿七、阿八、阿九......共七人,一生未入銅皮境,不算真正的武夫,卻有幸與黑山寨百夫長刀夫一同斬殺赤目狼,最終戰死,立碑者掌柜阿胖]
碑文出自阿胖口述,他撓頭抓耳,與其他武夫湊一起想出來的......
[黑山寨百夫長壯石妻子之墓]
[于姬姓王朝一千......最終為護獨女阿鸞出黑山犧牲于狼首之口,立碑者阿鸞]
三尊木質方碑陸續成型,刀夫與老木匠、壯石、刀夫手下眾武夫并列,可繼承【存世之技】。
后兩尊方碑重新排一列,無可繼承,卻隱隱滋生出兩絲縹緲的氣息融入春生的靈魂,仿佛細長的溪流匯進干涸的河道。
“呼~”
最后一塊碑刻成,春生習慣性吹上一口氣,食指纏布探入盈滿狼血的碗里,濕潤潤戳在刻好的碑文凹槽間,隨鋒劃過,明暗分明!
守在門口院里的胖掌柜、阿鸞、武夫們各個目露精光,悄聲贊嘆:“木匠的刻碑手藝簡直和他的武功一樣利落啊。”
“那字涂上血后立體許多,好端正。”
“木匠爺上完色了,快去幫忙抬碑,快快快!”不過一會功夫,胖掌柜便一面叱喝著招呼武夫們進來,一面望向黃底紅字的木碑,眼縫中透出三分羨慕意——這五百文真值啊,我死后要是也能請到木匠爺刻碑就好啦......
院里的少年雜役們瞇眼瞧著搬出來的木碑,有人喃喃默念:“立碑者......春......生,原來木匠的名字叫春生,這名居然如此脫俗啊!”
“喲,你居然也認得字?”
“呵嘿嘿,借掌柜的竹簡認過幾顆,就幾顆......”
一場戰斗后,一兩客棧眾人都收拾好包裹,客棧內并未沉積太多頹喪的悶氣,亦或者悲情,反而心底還透著一股歡欣——得木匠春生庇佑,人好歹沒死光,留下愿意立碑的,又恰好有會刻碑的,死因還是戰死,圓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