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一天很快過去。

對陳嘉樹來說，除了黑板旁的數字在下午放學時被值日生從107改成106。其余沒什么值得說道的事情。

中午被汪月杉通知了“清北沖刺班”的事情后，下午班主任胡惠也找了他一次。

是正式確定下來了時間，就從明天晚上開始。

胡惠還專門囑咐了兩句，說可能會讓陳嘉樹給其余十九個學生講講題，多交幾個同樣優秀的朋友。

錦城四中去年有21人考上清北。

所以，這個“清北沖刺班”正好二十人，不無道理。

說不準以后就能成為大學同學。

這就是未來的人脈。

不過，這也意味著陳嘉樹這個走讀生晚上也得呆在學校里了。

實際上，有一部分走讀生也會選擇在學校里上自習。

這就涉及到了自制力和班級安排方面等等因素，有些班會利用晚自習的時間讓老師講題，趕一趕復習的進度。

1班是精英班，早已經過了三輪復習，晚自習的時間還是比較靈活的，讓學生們自己查漏補缺。

陳嘉樹這個成績段的，晚上想走就走了。

校門口，陳嘉樹找了個能看見但不那么顯眼的位置，等待李馥芮。

每天放學有不少家長來送飯，這其中囊括了高一到高三，雖然不說堵得水泄不通，但也是人頭攢動，如果不是刻意尋找，其實誰也不會注意到陳嘉樹。

雖然被胡惠和汪主任都“警告”了一次，但他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陳嘉樹并沒有太嚴重的學生思維。

不會覺得老師的話就是天就是地，他只想顧好自己。

早在高一高二的時候他就看明白了，在這種精英教育的社會里，顧好自己的成績就夠了，一切的便利都會找上自己。

遠遠的，李馥芮背著包走了過來。

“今天怎么輪到你晚了？”陳嘉樹熟練地接過書包，笑道，“你也被語文老師留下來辯論了？”

“才沒有。”李馥芮搖頭，“今天該我做衛生。”

“早告訴我嘛，我來三樓幫你唄。”

“才不要。你多大的人物噢，我怕被別人說。”李馥芮輕聲說。

“怕啥。”

陳嘉樹打趣道：“男女同學互幫互助，不行？你怎么和汪主任一樣古板。”

他把書包換到另一只手，用靠近李馥芮的那只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汪主任？”李馥芮撅起嘴捂著腦門，“他怎么了？”

陳嘉樹想了想，還是把今天早上胡惠和汪主任都“傳喚”了他的事情告訴給了對方。

李馥芮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不會影響你吧？”

“影響我什么？”陳嘉樹隨性地笑著，“我們又沒有干什么，放學一起走而已，還能給我倆開除了不成？”

雖然現在讓陳嘉樹公開兩人的親密關系他也ok，但想到這種時候，往往會給女方帶來周圍的困擾，所以他從沒主動提過。

學生時代，閑話是很兇猛的野獸，有時候就算不在意它，也會被它撲上來撕碎、咬傷。

李馥芮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說話。

兩人走了一截路，陳嘉樹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明天開始，咱倆確實不能一起回家了。”

“嗯？”李馥芮抬起頭，疑惑地盯著他。

“明天晚上開始，晚自習的時間，我要去參加一個‘清北沖刺班’，汪主任安排的，我們班老胡也搗鼓著讓我去。”

陳嘉樹攤了攤手，“我其實不想去，但沒辦法的事。”

這是實話。

他寧愿多刷幾套題，熟練度是實打實地漲。

清北沖刺班？那是什么牛馬。

他估摸著，汪主任這樣安排，是想讓他帶動一下成績剛處于清北邊緣的學生。

胡惠這樣積極應和，那就是為了1班其余四個參加的學生了。

李馥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汪月杉也去嗎？”

“嗯？”陳嘉樹愣了一下，“去啊，我記得她上次應該是年級第三吧，當然在名單里啦。”

“噢。”李馥芮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點點頭。

陳嘉樹沒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目光在路人的身上跳躍，隨口問道：“今晚還去我那兒嗎？想吃什么可以點菜喲，過了這村......”

“不去了。”李馥芮搖頭，拿過自己的書包，“我媽叫我今天晚上回去吃飯。”

“嗯？啊，好。”陳嘉樹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細問。

兩人住的地方雖然在一條線上，但如果李馥芮要直接回家，坐校門口的公交車會更快。

于是，陳嘉樹把她送到公交車站：“明天見，嗯......也不一定能見，遇到了我會給你打招呼的。”

李馥芮魂不守舍的，只是點點頭，對他笑了笑，然后上了公交車。

“女生的心情，真是古怪。”

陳嘉樹嘟囔了一句，目送公交車遠去。

按往常，李馥芮這時候會搖下車窗跟他揮揮小手。

今天也沒有。

......

......

第二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連帶著陳嘉樹都不太提得起精神。

上午的時候，汪月杉又來了一趟1班。

這次是帶著五份數學題，分發給1班參加清北沖刺的人。

不出意外地，還是陳嘉樹作為負責人出教室門“迎接”。

今天的汪月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明顯洗了的柔順黑發散發著一股清新好聞的梔子花味。

戴了眼鏡的汪月杉并沒有被遮擋住出眾的顏值，反而增添了些理智的學生味。

如果說不戴眼鏡、扎起頭發的汪月杉遠看絕對是座難以親近的冰山。

那戴上眼鏡、披著頭發的她就絕對是學生時代不少男生的白月光。

“麻煩你了。”汪月杉將五份試題遞給陳嘉樹，“今天晚上是數學科目的補習，這是我們學校和七中、九中的數學老師聯合出的題目，對標的是高考最后一道題的難度，你、還有其他幾個同學可以提前做一下，今晚會講。”

“謝謝。”陳嘉樹點了點頭。

汪月杉也在打量這個終于看清臉的男生。

這就是年級第一的陳嘉樹嗎？

好像長得還不賴。

汪月杉并不是刻意為了陳嘉樹戴的眼鏡，這是一個巧合，很美麗的巧合。

回到教室的陳嘉樹，果不其然再次被幾個男生圍上。

“不是吧哥們兒，什么時候和汪女神混這么熟了？”

“她在對你笑誒！”

“我還沒見過汪女神戴眼鏡的樣子，又沾了兄弟的光了。”

倒不是這些男生腦子里只裝了這些。

青春期的八卦，無非就是男女生那些事。

來得快去得也快。

陳嘉樹剛把試題發給其余四個同學時，就已經沒人聊他的事情了。

轉而聊起來的是昨天發生的一件事。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有個老師在實驗樓逮到一對情侶......”

“啊？然后呢然后呢！”

“不知道啊，好像是高二的學生，我是路過辦公室聽到老師們在講是請他們家長了，感覺處罰很重的樣子，聽說被逮到的時候，正在......”

“這么倒霉......不過實驗樓那兒是經常逮到情侶，真是個不祥之地啊......”

陳嘉樹不感興趣，聽了兩句回到了座位上，開始做起今晚要講的數學試題。

......

......

晚上七點，升入高三頭一回在食堂吃晚飯的陳嘉樹拎著瓶礦泉水來到一樓。

原本一個空著的計算機教室，被拿來用作清北沖刺班的場地。

里面已經坐了幾個學生，都是些常坐在一個考場的人，也算是眼熟。

互相打了個生疏的招呼，自個兒找位子坐下。

汪月杉只比陳嘉樹晚五分鐘踏入教室，環顧了一下，她在陳嘉樹的右側坐下。

7點10分，晚自習正式開始。

汪月杉忽然站起來說道：“大家先做題吧，就是今天發到大家手里的那套數學題。”

她頓了頓，猶豫道：“原本是汪主任來守咱們自習，但他出了點事來不了了，所以大家就自覺做題，第三個晚自習會由我把大家覺得難的部分講一遍。”

說完，她徑直坐下。

教室里小聲議論了幾秒鐘，成績足夠好的學生們便進入了狀態，開始做題。

陳嘉樹側過頭，好奇問道：“汪主任怎么了？”

汪月杉有些意外陳嘉樹的搭話，想了想，輕聲道：

“叔......汪主任從樓梯上摔下來，腿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