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族』
- 旅者迷航
- 反重力權杖
- 6325字
- 2025-05-13 16:30:43
燭臺黯淡無光,地上鋪著的地毯有些雜亂,一張長桌從壁爐的一頭延伸到房間的另一頭,長桌兩邊坐滿了人。左邊的人身著西裝,胸前別有血色狼頭的徽記,右邊的人身著白色西裝,胸前別有金色圣刃的徽記。
左邊的是提斯汀家族,右邊是康福家族,誰也未曾想到,勢不兩立的兩大家族居然坐上了同一個談判桌。
埃利斯·提斯汀的指節敲在桃花心木桌面上,聲音像教堂的喪鐘般在房間里回蕩。公理與均衡之像在壁燈的照耀下泛著冷光,祂的眼睛正對著攤在桌上的一大堆照片。
“這是我們的探子在黃昏大劇院拍到的照片。”
老教父的以太列口音像鈍刀劃過玻璃的聲音,他將桌上的照片一張張攤開,隨后揮了揮手。一直站在埃利斯身后的男子挺了挺肩膀,他謙卑地向老教父點了點頭,將照片一個個分發給在座的西裝人士們。
“黃昏大劇院是你們康福的產業,來解釋一下吧,這是怎么回事?大劇院到底發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像是昏死過去了……”
滿頭白發的瑞利杰·康福抬起因衰老而長滿斑點的手,捻起一張照片,仔細端詳著,雖然他在談判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黃昏大劇院發生的事情。
劇院里的每一個人在『公理之劍』的劇目開幕后就立刻陷入了沉睡,包括這出“好戲”的主導者,劇院的大明星,教會的圣女,秋。(當然,家族們并不知道。)
這件事情發生之后,絕大多數觀眾竟然都蘇醒了過來。然而,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在經歷了短暫的混亂之后,便能迅速恢復清醒。相比之下,大部分人則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度過了數日,才逐漸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徹底走出來。
更令人痛心的是,還有極少數極其不幸的人,他們永遠地被困在了夢境之中,再也無法醒來。這些人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陷入了沉睡,無論怎樣都無法被喚醒。在醫學領域,這種情況被診斷為腦死亡,意味著他們的大腦已經失去了功能,生命也隨之消逝。
其中包括提斯汀家族安插進去的探子。
醒過來的人都忘記了自己是為什么會在劇院里面。
經過提斯汀和康福的聯手調查,他們發現,這出劇目還來了幾位他們意料之外的人。
已經覆亡家族的遺孤,那個狡猾的小狐貍,克尼娜。
憑借假證件偷渡入境的東方人,教會一直在調查的人,蘇瑞安。
以及一位他們毫無頭緒的人,牛仔波登。
在“劇院的黃昏”事件發生過后,康福家族借著劇院休整的名義緊急關閉了劇院。家族在現場調查后并沒有發現任何打斗的痕跡,但是現場卻留下了六發銅質子彈殼和許多片女性佩戴的美甲。
這兩件毫不相干的事物突兀地出現在了一個不合理的地方,家族對這兩件事物毫無頭緒。
“瑞利杰,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老教父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手捂住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的身體隨著咳嗽而顫抖著,仿佛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他的靈魂從身體里咳出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咳嗽才漸漸平息下來。
老教父慢慢地放下手,靠在椅背上,微微瞇起眼睛,凝視著坐在對面的信徒。他的目光就像兩道銳利的箭,直直地穿透了信徒的身體,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也不知道劇院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唯一一件可以確認的事情是,我們有必要好好調查這些事情了……”
“自從克尼娜回到以太列后,那些潛藏在角落里的事物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聽起來你們已經發現了那些事情了?”
“呵呵……”
“你們也不是早就找到了么?都到牌桌上了,藏著掖著可不是個好習慣。”
“…………”
“宗卷部出的問題該怎么解釋?宗卷部是由你們康福家族直接管轄的。名字取得好聽,美其名曰為宗卷部,實際上盡是你們處理不下來的一些爛賬,和那些毫無價值的備案混在一起……”
“謝爾蓋的資料不是全部都被銷毀了么?為什么還有一份……”
埃利斯那雙原本就陰森的眼睛,此刻更是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死死地盯著對面的瑞利杰。他的右手緊緊握著兩顆咖啡色的核桃,那核桃的顏色深得仿佛沉淀了歲月的痕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他一邊慢慢地轉動著手中的核桃,讓它們在指尖摩擦出輕微的聲響,一邊用低沉而冷酷的聲音聲明道:“提斯汀家族和喬汀娜的事情毫無關系。”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仿佛這個事實是如此的顯而易見,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釋或證明。然而,他還是繼續說道:“畢竟,反潑臟水可是你瑞利杰最擅長的事情。”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瑞利杰。
“今天我們不是來吵架的,對嗎?收起你的獠牙。家族確實保存了一份謝爾蓋案的資料,但是那份資料沒有放在宗卷部……”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走了『最后的宗卷』?并且設計把家族拖進了這趟渾水?”
埃利斯滿臉怒容,他的手掌像鐵錘一樣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整個房間都為之震動。這一拍,不僅是對桌子的重擊,更是他內心憤怒的宣泄。
當初,兩大家族決定聯手時,他們曾經鄭重地商討過謝爾蓋的案件。兩大家族一致認為,這個案件絕對不能留下任何證據,必須要讓它永遠沉入水底。然而,現在卻發現康福家族竟然單獨留下了謝爾蓋案的資料,這簡直就是對他們之前協議的公然背叛!
埃利斯越想越氣,他覺得康福家族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明白,留下這些資料無疑會給兩大家族帶來巨大的風險。一旦這些資料被曝光,不僅會讓謝爾蓋的案件重新浮出水面,還可能牽扯出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丑聞。
埃利斯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開始思考康福家族這樣做的動機和目的。難道他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圖?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把兩大家族的合作放在眼里?想要借此扳倒提斯汀家族?
不,不可能,謝爾蓋案件雖然會引起極大的震蕩,但如果以這個作為把柄——雖然能重傷年邁的老狼,但卻不能取老狼的性命。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讓埃利斯感到十分棘手,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出乎老教父意料的是,對面的白衣信徒在這件事情上倒是非常坦誠。
在關于為何要保存宗卷這個問題上,瑞利杰展現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誠實。他毫不掩飾地坦言,康福之所以保留這份證據,完全是出于在未來家族權力爭斗中給提斯汀抹黑的目的。
這份宗卷詳盡地記載了家族是怎樣一步步設計陷害謝爾蓋的具體過程和細節。然而,令人發指的是,經過康福家族的巧妙“藝術加工”,所有那些原本屬于他們的丑惡罪行,竟然都被轉嫁到了提斯汀家族的頭上。
“我承認我們不該保留這份證據,但你知道現狀,我們需要合作。”
“單憑一個家族的力量是無法處理黃昏大劇院事件和宗卷失竊事件的,并且,你也知道,有不可名狀的東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動。”
“現在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考慮一下吧,埃利斯,現在我們該怎么做?”
一道雷光閃過窗邊,熾目的灼光將整個房間涂成黑色,隨后,那駭人的驚雷才傳到家族的耳中。房間不是很亮,剛才那道雷光為這場會議徒增了一股詭異感。
周朝人常說:“雷聲大雨點小”,意思是說某些事情表面上聲勢浩大,但實際上卻沒有什么實際效果。然而,如果這句話被以太列人聽到了,他們可能會笑著搖搖頭,然后耐心地向你解釋。
在以太列,雨天才是常態。這里的雨和雷聲總是一同出現,就像宗教的根基是人民一樣,兩者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當天空中響起雷聲時,人們就知道雨即將來臨;而當雨滴開始落下時,雷聲也會隨之而來,仿佛是在為這場雨奏響序曲。
以太列的雨和雷聲不僅僅是一種自然現象,更是一種生活的一部分。人們習慣了在雨中行走,感受著雨滴打在身上的清涼;他們也習慣了在雷聲中聆聽大自然的聲音,感受著它的力量和威嚴。
對于以太列人來說,雨和雷聲是一種象征,代表著生命的循環和自然的力量。它們提醒著人們要尊重自然、順應自然,同時也讓人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常。
“又下雨了……”
埃利斯沒有正面回答瑞利杰的話,而是緘口不言,靜靜地聽著窗外嘈雜的人聲。
“要下雨了!”
“我還沒收衣服呢!”
“怎么又下雨了!老天難道不知道下雨最影響的就是商業嗎!”
“啊!暴風雨前的寧靜!吟游詩人最享受這死亡般的沉寂!”
“這人腦子有病吧……”
雷光過后,原本應該隨之而來的傾盆大雨卻遲遲沒有降下。仿佛是大自然在故意捉弄人們一般,那片陰沉的天空始終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寧靜。
寂靜的信使還在努力地奔跑著。它雖然無聲無息,但它的存在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因為人們知道,只要它還在前進,那么這場雨終究會到來。
“說吧,我該怎么幫你?”
埃利斯一臉無奈地坐在桌前,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擔。他的右手緩緩抬起,食指的關節輕輕地落在了堅硬的桌面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這聲音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環境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它像漣漪一樣,以埃利斯的手指為中心,向四周慢慢地擴散開來。每一次敲擊都伴隨著輕微的震動,仿佛這桌子也能感受到埃利斯的無奈和煩悶。
“這一系列事件絕對不是偶然發生的,它們之間肯定存在某種內在的聯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能力,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下,還能同時籌備這么多事情。”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錯,這背后一定有一股勢力操控著一切。”
“所以,我們必須從內部人員開始調查,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協助。”
“你是說家族里面可能有內奸?”
“我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你也知道,當一顆橘子開始腐爛時,它會釋放出一種病菌,這種病菌會迅速傳播,導致整袋橘子都受到影響。同樣的道理,如果家族里真的有內奸,那么他的行為很可能會對整個家族造成巨大的危害。”
“嗯……教會還有審判院也有問題,大膽的猜測。”
“對了,瑞利杰,你還記得塞壬么?”
埃利斯用力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后,他鄭重地提起了一個長久以來被塵封的名字。起初,清算者們發現,在廣大的民眾之中,竟有一些人擁有通過言語操縱他人的神秘能力。
大約十多年前,清算者們首次遭遇了塞壬這一神秘而強大的敵人。由于對其手段和特性缺乏了解,清算者們為此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甚至包括當時的清算者首席在內的許多成員都犧牲在塞壬的詭譎言語之下。然而,困境之中,清算者里格雷特憑借卓越的智慧與勇氣,發現了有效應對塞壬的方法。隨著最后一只塞壬被成功捕獲,自那以后,塞壬仿佛從世間消失,再無蹤跡可尋,世界也由此恢復了短暫的寧靜。
清算者初次遇見塞壬的時候,他們將這類人取名為『玩弄言語之人』,直到后來里格雷特以『虛構史』中的神話人物,塞壬,來命名這類人,她們才有了正式的名字。
在古老的神話傳說里,塞壬被描繪成遠航水手們的噩夢。她們擁有天籟般的歌喉,以其悠揚婉轉的旋律引誘水手們不顧一切地投向大海。一旦水手們被這致命的歌聲迷惑,塞壬便會殘忍地將他們拖入深邃的海底,使其溺亡并成為她們的美餐。
為了抵御塞壬那不可抗拒的誘惑,船長們往往會命令水手們用蠟封住自己的耳朵,以此來隔絕那充滿魔力的歌聲。然而,傳說中有一位格外堅毅的船長,他在聆聽塞壬魅惑的歌聲后,竟毅然決然地用利刃割去了自己的耳朵,以逃避那即將降臨的死亡命運。
里格雷特正是從這里得到了靈感,他發現疼痛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抵消塞壬的魅惑影響。他擁有操控血液的罕見能力,這使得失血對他幾乎不構成任何影響,也因此獲得了一個令人畏懼的稱號。
『塞壬殺手』
埃利斯向瑞利杰分享了塞壬的情報。根據清算者的情報,家族對于塞壬這個名詞下定義:塞壬是一群能利用語言來對他們進行精神操控的女性,她們似乎隸屬于某一派勢力,目前清算者并未發現那股可疑的勢力。
為什么說是女性呢?因為被清算過的塞壬中,從來沒有有過男性塞壬。并且身為塞壬的女性都有著相同的特點,她們都面容姣好,體態優美,就像……就像是照著虛構史刻出來的塞壬一樣,只不過在神話中,塞壬的家鄉是海洋,而在以太列,塞壬的戰場是陸地。
最近,塞壬這股勢力也回來了,她們蜷縮在黑暗的角落,和那些我們尚未得知的勢力一起,在謀劃著什么東西,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需要聯合。
“那我們該怎么合作?”
瑞利杰試探性地問道,他并不知道坐在他對面的老狐貍到底是真心想結盟還是打這個噱頭,實際上背地里盤算著如何肢解康福家族。
“組閣吧,組成聯合政府,至少在形式上先統一……”
“這……”
瑞利杰有些猶豫,以太列的政治,至少在表面上的體制來說,是“兩黨制”,兩大家族輪流執政。實際上,提斯汀家族和康福家族明爭暗斗,在涉及到根本利益的問題上毫不相讓。以太列的民眾也知道,民主政治就是個幌子。
在以太列,即便是家族,也無法做到一手遮天,除了家族之外,還有兩股勢力在其中斡旋。
其余兩股勢力分別是,普照在祂的恩澤之下的教會,以銃槍利劍和律法為武器的審判院。
埃利斯提出的組閣,放眼以太列的歷史,是具有開天辟地的性質的。家族政治已經在以太列的政治土壤根植了好幾百年了,在長達百年的時間里,從來沒有一個家族提出過“組閣”的請求。
“埃利斯,你不像是這么愚蠢的人……整個以太列都關注家族,你知道的。一旦發布組閣公告,整個以太列都會知道兩大家族組成了聯合政府……這意圖不是很明顯么?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玩意一個個都鬼精得不得了,我們這點小把戲根本沒辦法根治禍患。”
“誰說組閣是為了強調立場?”
“我們知道的,他們會更清楚。因此,我們需要一個破綻,像他們投放出組閣的誘餌,讓他們以為家族正在合力調查他們。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鉆我們的空子,畢竟,當兩個敵人不得不聯盟的時候,是因為出現了一個更強大的敵人。”
“而瓦解聯盟的方法,除了消滅他們共同的敵人,還有挑起他們的內在矛盾。”
“……埃利斯,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埃利斯搖了搖頭,似乎在嘲笑瑞利杰的愚鈍。塞壬的語言可以蠱惑人心,她們可以得到任何他們想要的信息,但是,我說如果,我們釋放出假的信息,來吸引塞壬自投羅網……
瑞利杰大徹大悟,他明白了埃利斯的意思了。家族所公告的組成聯合政府只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家族根本沒有組閣聯盟,但是暗地里他們還保留著合作關系。只要塞壬想要獲取情報,她們必然要捕捉重點目標,什么人既對家族重要,又可以接觸到聯合政府的核心呢?
埃利斯拍了拍手,大聲叫道。
“該你上場了,克里斯汀娜。”
“咚、咚……”
清脆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房間傳來,皮靴砸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響,來者的腳步很重,伴隨而來的還有金屬鎖鏈碰撞的聲音。她從埃利斯的身后踱步而來,環視房間一周后,她的目光鎖在了瑞利杰身上。
來者正是克里斯汀娜,墨色天鵝絨雙排扣西裝裹著她纖瘦的腰線,領口翻折處露出銀線刺繡的族徽,下身修身的西褲勾勒出飽滿的肌肉線條。她進房間后,微微頷首向家族們示意,齊肩的短發同胸前的領帶一齊微微顫動。
她微微踮起腳尖,左腳向后邁出半步,右手捂在胸口,左手向后捻起西服的一角,高高揚起,以提斯汀家族的最高禮節,恭敬地朝瑞利杰以及他身后地家族們鞠了一躬。
“這就是你的底牌?”瑞利杰皺了皺眉,他認出她來了,她是埃利斯的女兒,克里斯汀娜·提斯汀。
由克里斯汀娜來擔任聯合政府的執掌人,她有這個資格?
“呵……,這就是你的計劃?”,瑞利杰不屑地笑了笑,鼻子里長出一道氣。
“老東西,你還是跳不出這頑固的思維么?”
埃利斯擺了擺手,“克里斯汀娜,讓他看看你的本事。”
“是,父親。”
克里斯汀娜的聲音冰冷無情,聽起來讓人感覺沒有一絲生氣。
克里斯汀娜朝埃利斯行了一禮,有不少埃利斯家族的人看出了端倪,那是很久以前家族決斗中,戰勝者對死者的哀悼禮。但是家族們無動于衷,他們顯然不可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克里斯汀娜的左手按在埃利斯的肩膀上,右手朝前用力一揮,一柄彎刀赫然出現在她手中。
“等到,克里斯汀娜,你這是……”
埃利斯的聲音由驚詫轉向驚恐,話語末尾的幾個字甚至因恐懼而破了音。
“父親,對不起。”
克里斯汀娜右手的動作十分利落,手起刀落,埃利斯脖子上出現了一塊平滑整齊的斜切面,豆大的雪血珠從切口的邊緣順著脖子向下流淌,一股含鐵銹味的味道彌漫開來。
從側面仔細觀察埃利斯的脖子,那斜切的傷口令人觸目驚心。肌肉和氣管的構造一覽無余,清晰可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血液并沒有如預期般噴涌而出,形成噴泉般的景象——原來,克里斯汀娜早已對埃利斯進行了特殊處理,巧妙地止住了鮮血的流失。
“請允許我再次自我介紹,我叫克里斯汀娜,聯合政府的執政官候選人。”
她朝著在座的所有人鄭重地鞠了一躬,血色染紅了她衣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