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北極冰原的寒風像無數把小刀，刮在林楓臉上生疼。他裹緊偷來的防寒服，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這套衣服的原主人是守秘者議會的巡邏兵，此刻正被捆在雪堆后，嘴里塞著防寒服的內襯。

“隊長，反叛者的聯絡人怎么還沒來？”小王縮在一塊巨大的冰巖后，牙齒打著顫。他懷里揣著改裝過的通訊器，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不會是被守秘者截胡了吧？”

“再等等。”林楓望著遠處閃爍的極光，那絢爛的綠色光幕下，是守秘者議會總部的輪廓——一座鑲嵌在冰川里的金屬堡壘，尖頂直刺蒼穹，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他們比我們更怕暴露，不會輕易失約。”

小李正在調試能量屏蔽器，這玩意兒是從廢棄空間站拆來的，能干擾守秘者的熱能探測器。“奇怪，”他皺著眉，“這里的虛空濁氣濃度比預想中高，而且……像是被人為聚集的。”

林楓心中一緊。守秘者在議會總部附近聚集虛空濁氣，難道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他想起沉淵提到的“用活人獻祭強化弒神彈”，指尖不由得攥緊了激光槍的握把。

就在這時，通訊器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嘀”響。屏幕上跳出一行加密信息：“雪狼已至，帶你們見‘冰熊’。”

“是他們！”小王興奮地想站起來，被林楓按住。

“別大意。”林楓盯著信息末尾的代號，“‘冰熊’是反叛者在北極區的負責人，據說以前是守秘者的高階研究員，因為反對人體實驗才叛逃的。”他對小李使了個眼色，“屏蔽器開到最大，我們走。”

三人跟著通訊器的指引，在冰原上穿行。極光的光芒忽明忽暗，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隨時會活過來的鬼魅。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個被冰雪覆蓋的地熱泉，泉眼處冒著白汽，在零下五十度的嚴寒里凝成一道奇特的霧柱。

一個穿著白色沖鋒衣的中年男人從霧柱后走出，他戴著護目鏡，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痕，右手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義肢——那是被虛空濁氣侵蝕后的改造痕跡。

“我是冰熊。”男人的聲音沙啞，義肢的指尖在通訊器上敲了敲，屏幕上立刻顯示出林楓小隊的照片，“先鋒小隊的幸存者，比情報里描述的更狼狽。”

“彼此彼此。”林楓毫不示弱地回視，“如果貴組織的情報網靠譜，我們也不至于在冰原上喝西北風。”

冰熊的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守秘者上周剛換了加密頻道，我們的人犧牲了三個才拿到新的密鑰。跟我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轉身跳進地熱泉旁的一個冰洞，林楓三人對視一眼，緊隨其后。洞內地熱充足，溫度驟然升高，墻壁上布滿了發光的苔蘚，照亮了一條向下延伸的通道。

“這是舊時代的地熱管道，守秘者的掃描儀掃不到這里。”冰熊邊走邊說，義肢在巖壁上劃出火花，“你們找源生花種子，是為了救那個叫沉淵的神？”

“不僅是為了他。”林楓道，“守秘者在用虛空遺民的力量搞人體實驗，星圖殘卷上標記的遺跡，全是他們的屠宰場。”

冰熊的腳步頓了頓，護目鏡后的目光沉了下去：“我知道。我女兒……就死在其中一個遺跡里。”他的義肢猛地攥緊，指節發出“咔咔”的聲響，“議會元老莫林說她有‘虛空親和力’，能成為最完美的‘容器’。”

小王的呼吸驟然急促。他想起自己被議會控制的家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軍牌——那是他妹妹送的生日禮物，照片上的小姑娘笑靨如花。

通道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地下溶洞，十幾個穿著各異的人正圍在全息投影臺前忙碌，有老人，有年輕人，甚至還有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孩子，正用稚嫩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屏幕上的代碼飛速滾動。

“這是我們的臨時據點。”冰熊指著投影臺上的地圖，“守秘者議會總部的地下三層，就是他們的‘虛空實驗室’，源生花的種子應該就藏在那里。但實驗室的防御系統是莫林親自設計的，連我都不知道密碼。”

“莫林？”林楓想起沉淵提到的那個改造人元老，“就是用情感誘捕器偷襲沉淵的家伙？”

“是他。”冰熊的聲音帶著恨意，“他是議會的技術核心，也是最狂熱的‘虛空崇拜者’。他認為只有讓虛空遺民吞噬整個宇宙，才能實現‘永恒’。”

就在這時，溶洞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在巖壁上滾動。一個負責警戒的年輕人沖過來：“冰熊首領，守秘者的巡邏隊突然封鎖了整片冰原，他們的‘獵犬’好像嗅到了我們的氣息！”

“獵犬？”林楓皺眉。

“是莫林改造的虛空戰士，”冰熊的臉色凝重起來，“用死囚的身體融合虛空影，嗅覺比狼還靈，能追蹤源力殘留。”他看向林楓，“你們身上有沉淵的源力，肯定被他們盯上了。”

小王突然臉色煞白，踉蹌著后退一步：“我……我剛才在冰巖后留下了一點源力，想標記撤退路線……”

“你糊涂！”小李低吼。

“別吵了。”林楓按住兩人的肩膀，“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冰熊，你們有沒有辦法從別的通道出去？”

冰熊搖頭：“所有通道都被封鎖了，除非……”他指向溶洞深處一道被鐵鎖鎖住的石門，“從‘遺忘之井’走。”

“遺忘之井？”

“是守秘者廢棄的礦道，通往實驗室的廢水處理系統。”冰熊的聲音低沉，“但里面灌滿了被污染的廢水，全是虛空濁氣，進去就是死。”

警報聲越來越急促，巖壁開始微微震顫，顯然巡邏隊已經開始用炸藥破拆通道。林楓看向那道石門，又看了看溶洞里驚慌的人們，尤其是那個還在敲擊鍵盤的孩子。

“我們走遺忘之井。”他做出決定，“沉淵能凈化虛空濁氣，他留在我們身上的源力，或許能撐一段時間。”

冰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摘下護目鏡，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進去的人，有一半可能活不到終點。”

“我們沒得選。”林楓的目光落在投影臺上的實驗室地圖，“而且，總得有人去毀掉那些實驗體，不是嗎？”

小王咬著牙，從背包里掏出最后三枚驚雷彈：“隊長，我開路。”

小李則將能量屏蔽器的核心拆下來，塞進一個防水袋里：“這玩意兒能干擾虛空戰士的傳感器，或許有用。”

冰熊轉身對溶洞里的人喊道：“老陳，帶大家從應急通道轉移，去三號安全屋！我們隨后就到！”他拿起墻角的一把重型狙擊槍，義肢扣上彈匣，“我跟你們一起去。實驗室的通風系統圖，只有我記得。”

四人合力砸開石門，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比坦瑟星的虛空濁氣還要刺鼻。井道里漆黑一片，只能聽到廢水流動的“嘩啦啦”聲，水面上漂浮著灰白色的泡沫，偶爾有扭曲的黑影在泡沫下閃過。

林楓打開頭盔上的探照燈，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狹窄的通道。“抓緊繩索，保持源力護罩。”他率先跳入廢水，冰冷的液體瞬間浸透了防寒服，帶著一種腐蝕性的刺痛。

沉淵留在他身上的源力果然起了作用，一道淡金色的光膜籠罩住全身，將濁氣隔絕在外。他回頭望去，小王和小李也相繼跳入，只有冰熊的義肢在接觸廢水時冒出黑煙——他的改造義肢里含有虛空金屬，會與濁氣產生反應。

“我沒事。”冰熊咬著牙，義肢的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快走，‘獵犬’的嗅覺很靈，最多十分鐘就會追過來。”

四人在廢水里艱難前行，探照燈的光束中，無數細小的黑影在游動，那是被濁氣污染的微生物，在源力的照射下發出痛苦的嘶鳴。林楓的心越來越沉，守秘者在議會總部的地下藏著這樣一條“毒河”，顯然不僅僅是為了處理實驗廢水那么簡單。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廢水處理系統的入口時，身后突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探照燈回頭，只見三只形如鬣狗、渾身覆蓋著灰黑色鱗片的怪物正站在水面上，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那是守秘者的“獵犬”，虛空戰士的初級形態。

“跑！”林楓低吼一聲，四人加快速度沖向入口。身后的獵犬發出尖嘯，縱身撲來，利爪劃破水面，激起渾濁的浪花。

冰熊突然轉身，義肢的指尖彈出三根鋒利的金屬刺，刺入最近一只獵犬的眼睛。怪物發出凄厲的慘叫，綠色的血液噴濺在水面上，瞬間將廢水染成了墨綠色。

“快走！別管我！”冰熊嘶吼著，用身體擋住另外兩只獵犬。

林楓咬緊牙關，拽著小王和小李沖進入口。在石門關閉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冰熊被獵犬撲倒在廢水里，義肢爆發出刺眼的紅光——那是自毀裝置啟動的信號。

“轟！”

劇烈的爆炸震得通道搖晃，石門上的縫隙滲出墨綠色的血液。小王捂著臉蹲在地上，肩膀劇烈顫抖。小李背靠著冰冷的巖壁，眼圈泛紅。

林楓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冰原上的寒風、溶洞里的警示燈、冰熊最后決絕的眼神……這一切都在告訴他，與守秘者的戰爭，從來都不是靠沉淵一人就能贏的。

“休息五分鐘。”他睜開眼，聲音沙啞卻堅定，“五分鐘后，我們去拿源生花種子。”

通道盡頭的陰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林楓握緊激光槍，探照燈的光束緩緩掃過——那里的墻壁上，布滿了與虛空實驗室相似的黑色紋路，正隨著他們的呼吸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