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通風管道比想象中狹窄，林楓幾乎是匍匐著前進，冰冷的金屬壁硌得胸口生疼。他能聽到下方傳來的機械運轉聲，還有隱約的低吟——那不是人類的聲音，更像是無數破碎的靈魂在哭泣。

“隊長，根據冰熊的記憶，源生花應該在B區的培養艙里。”小李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但B區是核心實驗室，守衛最多。”

“我知道。”林楓調整了一下呼吸，透過管道的縫隙向下望去。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數十個玻璃培養艙懸掛在半空中，里面漂浮著扭曲的人形，有的長著昆蟲的復眼，有的后背拖著虛空影的尾巴，渾身覆蓋著黑色的紋路。

培養艙之間的金屬架上，纏繞著無數根管線，連接著中央的控制臺。三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研究員正在操作儀器，他們的臉上戴著呼吸面罩，眼睛里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第73號實驗體的虛空融合率達到92%，”一個研究員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帶著興奮的顫抖，“莫林大人說，只要注入源神之心的碎片，就能成為弒神彈的核心！”

“源神之心碎片？”林楓的心臟驟然縮緊。沉淵說過，那是能徹底消滅虛空遺民，也能釋放它們全部力量的關鍵。

小王的聲音突然在通訊器里響起，帶著壓抑的憤怒：“我看到我妹妹了……在最左邊那個培養艙里！”

林楓的探照燈立刻掃向左側。那個培養艙里的少女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面容蒼白，雙眼緊閉，手臂上的血管暴起，呈現出詭異的黑色。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顯然還活著。

“別沖動。”林楓按住通訊器，“我們的任務是拿到源生花，救她需要從長計議。”

“可她快被吞噬了！”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些紋路……正在往她心臟里鉆！”

就在這時，下方的實驗室突然響起警報，紅色的警示燈開始閃爍。一個研究員驚呼：“通風系統有異常！是源力反應！”

林楓心中一沉——肯定是沉淵留在他們身上的源力被探測器捕捉到了。他當機立斷：“小李，你去切斷B區的電源。小王，跟我去培養艙。動作快！”

三人從通風管道的檢修口跳下，激光槍的光束瞬間掃向驚慌的研究員。林楓一槍擊中控制臺的能源接口，培養艙的懸浮系統立刻失靈，“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玻璃罩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抓住他們！”一個研究員按下緊急按鈕，實驗室的合金門瞬間關閉，墻壁上彈出數道激光炮，瞄準了三人。

小李已經沖到電源箱前，軍用匕首插入鎖孔，用力一擰，實驗室的燈光瞬間熄滅，只剩下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紅光。激光炮的瞄準系統也隨之失靈。

“這邊！”林楓拽著小王沖向左側的培養艙，匕首狠狠砸向玻璃罩。“咔嚓”一聲，玻璃裂開，里面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黑色，沒有絲毫神采。

“小雅？”小王的聲音顫抖。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張開嘴，發出非人的嘶鳴，黑色的紋路從她的皮膚下涌出，化作利爪抓向小王。林楓猛地將小王推開，激光槍射中少女的肩膀，卻只打出一串黑煙。

“她已經被虛空影控制了！”林楓吼道，“我們帶不走她！”

小王目眥欲裂，卻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牌，塞進培養艙的縫隙里——那是他妹妹的生日禮物，和他脖子上掛的一模一樣。

“走！”林楓拽著他轉身，與小李匯合，沖向B區的入口。應急燈的紅光中，培養艙里的少女看著胸前的金屬牌，黑色的瞳孔里似乎閃過一絲微弱的波動。

B區的培養艙比A區更多，中央的高臺上，一個巨大的水晶容器里，漂浮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花朵，花瓣上流淌著微光，正是源生花。而容器旁邊，站著一個身披黑袍的人，正背對著他們，欣賞著花朵。

“莫林！”小李的聲音帶著恨意。

黑袍人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布滿機械義體的臉，左眼是閃爍著紅光的掃描儀，右手的金屬臂上纏繞著管線，連接著水晶容器。“先鋒小隊的余孽，”他的聲音像齒輪摩擦，“比我預想中來得早。”

“放開那些實驗體！”林楓舉起激光槍。

“放開他們？”莫林輕笑，金屬臂指向那些培養艙，“他們是進化的先驅！很快，他們就會成為虛空遺民的一部分，獲得永恒的生命！”

他猛地按下水晶容器旁的按鈕，容器里的源生花突然劇烈顫抖，金色的花瓣上浮現出黑色的紋路。“沉淵的源力確實能滋養它，”莫林的眼中閃爍著狂熱，“但只有用虛空濁氣催化，它才能成為打開最終封印的鑰匙！”

“你瘋了！”林楓怒吼著扣動扳機，激光束射向莫林，卻被他身前的能量屏障擋住。

小王突然沖向水晶容器，手中的驚雷彈拉開了引信：“我毀了它！”

“攔住他！”莫林的金屬臂一揮，一道灰黑色的濁氣射向小王。林楓縱身擋在小王身前，沉淵的源力自動形成光罩，擋住了濁氣。

“不錯的源力護罩。”莫林的掃描儀紅光閃爍，“可惜，你們的神現在自身難保。蝕骨淵的虛空裂隙已經擴大，他很快就會被虛無之主吞噬了。”

“你說什么？”林楓的心臟驟然縮緊。

“我說，沉淵要死了。”莫林笑得更加猙獰，“而你們，會成為源生花最后的養料。”他的金屬臂插入水晶容器，源生花上的黑色紋路迅速蔓延，金色的花瓣開始枯萎。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大門突然被炸開，一道金色的流光沖了進來，撞在莫林的能量屏障上。流光散去，露出沉淵的身影，他的長袍更加殘破，嘴角的金色血跡已經發黑，但眼神依舊銳利。

“莫林，你還是這么喜歡擺弄這些污穢。”沉淵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怒意。

“沉淵？！”莫林的掃描儀紅光亂閃，“你怎么可能從蝕骨淵逃出來？！”

“就憑你和星衍那點伎倆，還困不住吾。”沉淵的指尖凝聚起金光，“不過，倒是要多謝你，幫吾找到了源生花。”

金光如劍，瞬間刺穿了能量屏障，擊中莫林的金屬臂。莫林發出一聲慘叫，金屬臂上的管線寸寸斷裂，水晶容器里的源生花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黑色紋路瞬間被凈化。

“不！”莫林怒吼著撲向水晶容器，卻被沉淵一腳踹飛，撞在培養艙上，無數玻璃碎片飛濺。

沉淵走到水晶容器前，指尖輕輕觸碰源生花。金色的花朵緩緩綻放，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照在那些培養艙上，實驗體身上的黑色紋路開始消退。

“沉淵閣下！”林楓終于松了口氣。

沉淵回頭，對他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那個裝有小王妹妹的培養艙上，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憐憫。“還有救。”他道，“源生花的花粉能凈化淺層感染。”

就在這時，莫林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手中握著一枚黑色的晶體，猛地砸向地面。晶體碎裂的瞬間，實驗室的地面裂開，無數灰黑色的虛空影從裂縫中涌出。

“一起死吧！”莫林的身影被虛空影吞噬，只留下瘋狂的笑聲在實驗室回蕩。

“快走！”沉淵張開源力屏障，護住林楓小隊和那些尚有氣息的實驗體，“虛空影太多，吾的源力撐不了多久！”

金色的屏障在虛空影的沖擊下劇烈顫抖，源生花的光芒卻越來越亮，將實驗室的黑暗驅散了一角。林楓看著那些逐漸恢復神智的實驗體，看著沉淵挺拔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謂的“蘇醒與裂痕”，從來都不是神的獨角戲——凡俗的勇氣，同樣能在黑暗中點燃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