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和不是生來就這個性子。

他有時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天生的壞種——他目中無人，他毫無敬意，他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會給其他人。

每天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除了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小弟也就沒誰能忍耐了。

雖然那些小弟有時候也忍不了。

他無所謂，自己的生活已經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卻從不伸手把它拉回。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他或許也在期待著墜落后粉身碎骨的那一天，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他不可否認，自己剛來的時候遇見的隊友們很勇敢。

但是他們都在他的面前死了。

異形——這個吃人的怪物，把他隊里關系最好的朋友也吞噬殆盡。

他救不回來，他感嘆自己的無力，他手中長槍上的金黃黯淡了下去。

“憑什么我要遭受這樣的痛苦……”沈祈和抓著泥土，手指用力得有些發白。

吳慮看著他。

“世界之內有人承受著更大的痛苦，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堅持下去。”

沈祈和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眼中充斥著恨意。

“你不也承受著一樣的痛苦嗎？你難道不恨這些東西嗎？”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恨。”吳慮開口，“我的好友也死在了它們手里，但這不是我怠慢下去的理由……我總有一天要找到機會，給我重要的人報仇，不是嗎？”

“000953，別忘了我們的原則。”

“斬盡殺絕，不留后患。”

……

沈祈和也承認，白安那一拳下去有把他打醒幾分，他很久沒遇見過一個能準確地指出他錯誤還當面說出來的人了。

所以當白安被異形吞掉的時候，他腦子里除了慌張，只剩下要救人的想法。

我這次，我這次不能再失手！一定要殺死這惡心的——遭天譴的——吃人的怪物！

他成功了，他終于成功了。

他把長槍刺進核心的時候，滿腦子只剩下他打敗了異形這個想法。

吃人的怪物，是要死在人類手下的。

……

“他說的沒錯……”沈祈和捂著自己的胸口，后背狠狠砸在醫務室的墻上，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朋友明明提醒過我不要過度使用神賜靈，我為什么不聽呢？”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為了保護白安。

他這么回答自己。

——但我明明是個利己的人，一個不良的高中生，一個沒有未來的家伙。

我早就該死在異形手下才對。

“你沒事吧？”白安擔心地問，“神賜靈的副作用會不會有過多的影響？下次我死了就死了，別再把自己搭進去……”

怎么可能啊，白安。

沈祈和笑了笑，看著眼前的少女。白安留著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收拾起東西來也和她的短發一樣干凈利落。

我終于也要有一個……我重視的，也重視我的人嗎。

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白安離開了醫務室，沈祈和默默地望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剛剛自己叫走的人。

過往，早就該被塵封了。

她是我無法觸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