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乘坐電梯來到主宅3樓，蒲小倩招呼眾人在一個中式裝潢的休息室休息，只有許師齊跟著蒲緯賢進了書房。

進門后繞過水墨屏風，房間后空間開闊，古典書齋的裝潢，流水、假山、魚池、書法墨寶。

再繞過一道屏風，后面的空間別有洞天，仿佛往后穿越了500年——電子賽博的裝潢，各式屏幕顯示著游戲人物的線稿和環境基建透視圖。

寬闊的工作臺旁立著個等人高的硅膠娃娃......額不，應該是賽博狐妖人形模特——燎哉初創時的第一個數字虛擬偶像。

房間里的燈亮了起來，映入眼簾是兩張軟沙發，中間放著茶具。

許師齊坐下，又塞了顆薄荷糖進嘴里。

只0.07秒內，蒲緯賢書房的結構就如同線稿一般被他盡收腦海，許師齊微微怔了怔，這里的面積比想象中大，三層除了休息室、走廊和電梯旁的助理辦公室，其余的空間其實都是書房。

而這里的結構也比想象中復雜，并不是進來時看到的那么一點，整個書房被屏風和光影間隔和隱藏，普通人進來可能會迷路的程度。

這要是藏點什么，還真是很難被發現，比如......

許師齊一抬頭，只見蒲緯賢身后的那面墻后，赫然站著個人影！

那是一個女人，她就這樣站在那，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望著許師齊，穿著一身紅色的唐朝低胸襦裙。

許師齊知道這中間隔著一面墻，她不可能看得見自己。

但當他視線下移，竟發現那女人腳下是空的......她并不是站著，而是整個人被釘在了墻上！

許師齊嚇得口中的薄荷糖滑進了食道，被嗆得猛烈咳嗽起來。

糖被吞了下去，基建透視功能瞬間消失，蒲緯賢身后恢復成一面墻。

“許先生，怎么啦？”

“我......被糖嗆到了而已?！?

“喝口茶順一下?！逼丫曎t熟練地用茶具沏茶，這手法跟潮汕的洪叔真有得比。但此刻許師齊的心跳得特別快。

這是幻覺吧？小老燈，墻后面，是有個女人嗎......還是尸體？

圖聆01的聲音沒有出現。

“來喝口茶......”

“好，謝謝蒲總?！?

“哎喲，叫我蒲老就行，大伙兒都這么叫，親切。”

“啊呵呵好......”

“你很熱嗎？怎么滿頭大汗的？廣州冬天最低也就十來度，我這里一年四季恒溫。”

許師齊這才感覺到，剛才進來后，書房的氣溫確實是比主廳冷......

許師齊喝了口茶：“聽蒲沖說，蒲老想見我，我倆素未謀面，也不知蒲老找我何事？”

“雖然我們確實素未謀面，但我早就聽蒲沖和筱萃提起過你，聽說《應許之城》賣得很好啊。”

“晚輩才疏學淺......”

“誒！我蒲某不是那種學閥老頭，據我所知，你可不是喜歡說客套話的那類學究，我蒲緯賢呢，不是什么不銹鋼聯盟畢業的，我就一搞游戲的生意人。”

許師齊輕笑，“那蒲老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我嗎？”

“聽說，你是謝惟立的學生？他失蹤了，你能重新復刻‘腦橋’？”

唉，果然是這事。

“隔壁梁新生開了什么價位？”蒲緯賢雙手搓了搓拐杖的鷹頭，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許師齊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在短暫地沉默后，蒲緯賢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把茶桌上的一盤糕點推到許師齊面前：“嘗嘗，桂花綠豆糕，小倩做的，我老愛吃了?！?

許師齊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甜的......隨即蒲緯賢身后的墻又呈現出線稿狀態，墻后的女尸又跟他四目相對。

這女人是誰啊？

許師齊剛這么想，那被釘在墻上的女人旁邊緩緩出現了紫色的AR標注——面部識別結果：辛小唯，蒲緯賢亡妻。

許師齊再次被綠豆糕噎住。

難不成，蒲緯賢把妻子的尸體凍在自己的書房......

“靚仔，你怎么又噎住了？喝口茶順一下吧？”

許師齊猛灌幾口茶，將甜的糕點沖了下去：“不好意思，糕點有點干?！?

視線里的墻面恢復。

蒲緯賢摸了摸銀白的胡子：“別緊張，我蒲緯賢能夠被業界稱為教父，就不會計較你和羲和的交易，這點格局我還是有的，我純粹是好奇問問而已，其實找你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說著，蒲緯賢用移動終端開啟了房間內的屏幕。

“前段時間，猝死案例劇增，這事你應該也知道吧，但是我們的技術員在例行清點ID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已經死亡的用戶馬甲竟然還在產生新的時間軌數據?！?

“這......會不會是這些身故的用戶，他們電子遺產轉交給親屬后，他們的親屬用他們的備用登錄口令登錄了馬甲？”許師齊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屏幕上的數據。

“這個我們當然也派人專門去走訪，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

許師齊意識到，蒲老為何非要找他不可：“這些用戶都是鏈接過CQ的腦橋系統，然后在做人肉橋墩挖礦的時候猝死的嗎？”

“沒錯，孩子，你腦子轉地很快啊，”蒲緯賢抿了口茶，“蒲沖給他們取了個名稱，‘電子僵尸’?！?

“這事，蒲沖知道？”

蒲大少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最早遇到‘電子僵尸’的就是蒲沖，”蒲緯賢說，“他有個酒友，沉迷挖礦，說要炒紀元的era幣，前段時間聽說他猝死了，沒過幾天，蒲沖突然在鏡州遇到他。”

“‘電子僵尸’有什么行為特性嗎？”

“殺熟，就是一見到他生前認識的熟人，就沖上去發了瘋一樣啃咬，如果他生前有使用非常熟悉的武器，他會用那些武器來襲擊自己認識的熟人?！?

臥槽，那像我這種武器販子......呸，武器制造商，如果變成了“電子僵尸”豈不是死傷無數？

但許師齊想不通，“這些死者是只會攻擊生前關系不好的熟人嗎？”

“不對，關系好不好其實是人的文化意識界定的，但在數字世界，一切講究邏輯，”蒲緯賢說，“根據技術員的初步判斷，‘電子僵尸’的攻擊對象并無所謂的關系好壞之分，而是取決于兩人之間的‘數字羈絆’?！?

許師齊恍然大悟，果然如此，就是說“數字僵尸”之所以會襲擊熟人，其實是通過判斷此人與自己交換和產生的信息量來確定攻擊目標的。

就比方說，一個人一天到晚都在和情人發一大堆消息，產生了大量的數字信息，而跟自己老婆卻每天只有兩句：

“下班了，煮飯?！?

“哦?！?

那如果這個男人成了“電子僵尸”，那他會立刻優先去襲擊他的情人，把他的親親寶貝心肝打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