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餃子就是面條里包著肉和菜是嗎?”十七點一口氣吃了半盤餃子。
“你以前沒吃過除了飯和面條以外的其他主食嗎?”
“一天三頓,第一頓吃面,后面兩頓吃飯。”十七點用筷子夾了另一個盤子里的湯圓,“這個算飯還是面條?啊,好甜。這是零食。”
“這是湯圓,也是一種主食,不是只有零食才是甜的。”
這是臨城市中心一家位于20樓的餐廳,兩人坐在餐館靠近落地窗的地方。
透過玻璃窗,可以俯瞰大半個臨城的城市景觀,甚至能看到遠(yuǎn)處的臨江。
“湯圓和餃子,都是和家人團(tuán)聚的日子吃的食物。”
“那......”女孩皺皺眉,“是不是不團(tuán)聚就不能吃?”
“那肯定不是,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除了面和飯,還有很多不同的食物。”
此刻太陽已經(jīng)偏西,夕陽的余暉在江面和建筑外墻撒滿了金粉。
許師齊從兜里掏出早上改裝的那只手表,遞給了十七點:“戴上吧,我改裝了一下,表盤原本是12個時間點的數(shù)字,我在內(nèi)圍加了一圈,把13到24補(bǔ)上。每當(dāng)?shù)?7點的時候,表盤的17會亮起燈。”
“好神奇......”女孩撫摸著皮質(zhì)表帶,透過透明的表盤看到手表內(nèi)部的機(jī)械部件,正有條不紊地運動著。
“十七。”
“啊?”
“之前你是不是說過,等你畢業(yè)后,會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女孩神情低落地?fù)崦髟谑滞笊系谋肀P,“我終究是沒能畢業(yè)啊。”
“你不是已經(jīng)從那里出來了嗎?你看看外面,”許師齊指著窗外廣闊的臨城,“你明明畢業(yè)了啊。”
“是啊!”女孩的眼睛反射著金色的光輝。
“那你想給自己起什么名字?”
“我......沒想過。”
“現(xiàn)在都時間就是17點,”許師齊望著窗外的臨城,“17點,就是夕陽西下的時間,你叫夕陽好不好?”
“好!我叫夕陽。”夕陽用她皺巴巴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快吃吧!”
“嗯!”
從餐廳出來,許師齊又帶女孩去買了件紅色的毛尼外套,才把女孩帶到和衛(wèi)慶約好的公園。
“你要聽衛(wèi)叔叔到話,到時會有社工阿姨照顧你。”
“什么衛(wèi)叔叔啊,”衛(wèi)慶坐在公園的石凳上看熱鬧不嫌事大,“叫哥,我有這么老嗎?”
許師齊瞪了他一眼:“你tm都能生出她了,你比我還老一歲,你不是叔難道叫伯嗎?”
“沒結(jié)婚的都應(yīng)該叫哥好嗎?”
“那蘇一鳴也還沒結(jié)婚,六十好幾難道還叫哥是嗎?”
衛(wèi)慶做了個鬼臉:“你明天去到廣州,要入鄉(xiāng)隨俗,那邊50歲都還要叫‘靚仔’!”
“老師,我不想走!”兩人插科打諢,也沒有讓夕陽忘記的離別。
“你聽話,社工阿姨等安頓好住處,你會和很多孩子一起上學(xué),到時候,你隨時可以在鏡州見到我,老師和叔叔阿姨會教你成為更加有用的人。”
夕陽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家就是有家人的地方。哦老師我懂了,鏡州就是我的家,老師就在家里等我。
許師齊目送衛(wèi)慶帶著夕陽上了數(shù)安的車。
車走遠(yuǎn)后,許師齊接到梁烽發(fā)來的信息:老板,已經(jīng)安你的要求把房間開好了,你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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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師齊走在華燈璀璨的臨城,他感覺了卻了一樁心事,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和滿足感。
去往今晚住的酒店路上,他突然接到蒲沖的通話邀請。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通,這個時間他和老狄不應(yīng)該在把酒言歡嗎?
怎么還有閑情逸致找我?
許師齊剛要接通,對方就取消了。
好吧,按錯了吧,看來醉的不輕。
緊接著輪到老狄發(fā)來通話邀請。
許師齊接通后,馬上聽到有兩個人在胡言亂語:
“他接了接了他!”
“你說他接不接?”
許師齊輕聲說:“喂,沒事我掛了。”
緊接著傳來蒲沖的聲音:“啊啊啊嗚嗚我干姐姐啊,她不要我了,她怎么能這樣走了……”
許師齊停住了斷開通話的手。
“狄哥啊啊啊啊,我悔啊,”蒲沖的瘋言瘋語并沒有結(jié)束,伴隨著一陣酒瓶碰撞地面的聲音,還有幾聲碰酒杯的聲音,“小時候,那么大的蛋糕,那么大,額這么大,老狄你看看,看見沒,我硬是一口沒分給她吃!我偷偷吃光了……”
聽上去還真的醉的不輕。
“哥?”這時許詩程的聲音傳來,“你還好吧?你在那邊沒人為難你吧?”
“在這說什么屁話,從來都只有你哥為難別人。”
“哎呀!”許詩程煩躁地吼了一句,“尼瑪我真的在擔(dān)心你,你少抖一下機(jī)靈會死啊?”
“唉行行行,你們在工作室?還是在哪?”
“工作室啊,他們從樓下的燒烤攤一直喝到回來工作室,又坐地上接著喝。”
許師齊嘆了口氣:“看著那兩個酒鬼,小心別把工作室的東西砸壞了。”
“我這不就邊肝畫稿,邊看著他們嘛?”
“要是太晚了他們還沒結(jié)束,你就叫修汕過去幫幫忙吧。”
“行,狄哥有分寸的。”
“對了,我今晚的住處一會兒發(fā)給你,你明早轉(zhuǎn)達(dá)一下蒲沖,讓他的人直接到酒店接我。”
“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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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六點不到,許師齊就醒了過來,昨晚他明明工作到兩點才躺下床。
這是失眠了嗎?他伸了個懶腰,好像也沒有感覺疲憊。
他直起身,隔壁床的梁烽正睡得四仰八叉的。
他起身去衛(wèi)生間梳洗,又給手腳上的傷上了藥,這傷還多虧了當(dāng)時蒲筱萃為他及時將子彈取出縫合,還打了消炎藥。
上午9點,有人敲響了酒店房間的門。
梁烽還在呼呼大睡,許師齊合上筆記本電腦過去開門。
來人是一個著裝正式的中年男人,他用一口地道的廣東普通話向許師齊問好:“許先森,我系蒲先森派來接您的,您可以叫我慣叔,這邊為您準(zhǔn)備了適合葬禮穿著的森色正裝,您看看挑一下適合的碼?”
許師齊探了個頭,只見那慣叔身后跟著兩個手下,推著一個掛滿深色西服的落地晾衣架。
許師齊轉(zhuǎn)身沖房間里的梁烽喊了一嗓:“起床接客啦!”
唉,叫老狄叫習(xí)慣了,改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