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九重云煙靈機，稀罕物，哪采的？”

“珊瑚海的大少送的嘞。”

“我猜也是，今早山奎也鼻青臉腫的拿著個靈珠過來上繳，萬小樓也算是附近大名鼎鼎的散財童子，若非我昨日沒空，指不得去刁難他。”

“萬小樓到底是何方肥羊？”

“珊瑚王唯一的兒子，其母是魔剎海的王族，千年前嫁給珊瑚王，黑鯊王當時還劃了一小片海當嫁妝。珊瑚王就是靠著那點嫁妝在附近站穩腳跟，創下珊瑚海的基業。”

“就是因為珊瑚夫人喜歡珊瑚，珊瑚王才在海中種滿珊瑚，海域也以珊瑚為名呢。”袁管事說。

回想起地氣暗窟的見聞，余馭只覺珊瑚王陰沉的可怕。

“你當時怎沒痛宰那頭大肥羊？”

“抱歉，我當時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從您這里獲得祭煉靈機的手段。”余馭在心中不停的向老白猿道歉。

良久，袁管事見余馭無言以對，還以為他在懊悔，便沒多在多問，又接著說：“八百年前，魔剎海內亂，珊瑚夫人恰好生了場重病，把珊瑚王急得焦頭爛額，你說巧不巧。”

“太巧了。”余馭出聲附和。

“等珊瑚王處理完，那冰牙大將早就晉升為黑牙王了。”

“珊瑚夫人呢？”

“棲居深宮六百年，生下萬小樓那天難產，死了，珊瑚王自此發誓終身不娶。”

“管事您經的事也忒多。”

“屁，老夫才活七個甲子，咱大王和講堂的老堂主經的多，講堂老堂主是頭倔驢，大王的光輝事跡一個不寫，凈挑丟面的記。”

“好就好在咱盤山那幾個鄰居丟面的事他也記，半點假話都不攙，真戳妖肺管子，毒窟王早三百年前就放話，敢踏出盤山就親手弄死他。”

“講堂的堂主看著也不老啊？”

“老堂主早投胎去了，咱大王忍他一輩子，臨死也沒讓我們慶祝，毒窟山那邊早就張燈結彩，滿山掛紅了。”

“他老倌倒好，剩最后一口氣，還批大王循規蹈矩，惱的大王想把他弄成倀鬼，好懸被蘇堂主攔下來。生時死犟，化鬼指不定偏執成什么樣。”

“等你晉升成妖，就可以去講堂挑選功法，順便看看歷任講堂堂主記錄下來的事跡了，署名是呂絕的那個。”袁管事甩甩手，起身準備回到樓上。

“等下，我好像又被袁管事把話給帶歪了。”余馭忽地想道。

“管事，咱不要靈藥，可否斗膽向您討教，將靈珠祭煉到毛羽上的術法？”他趕忙說。

那頭老白猿卻頭也不回：“靈珠之流做法器、法寶、佐身手段倒是尚可，依靠內中靈機行旁門左道，委實落了下乘。”

“但是若你想學，我依舊會提點你。回去好好琢磨當初傳給你的毛羽祭煉手段吧。”

袁管事走上二樓，剛準備推門進去，又頓住，負著手說：“人世曾有不少話語傳到燭梧部洲，高深莫測的聽不明白，有句簡單明了的咱甚是喜歡。”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會。”

......

“事教人嗎。”余馭看著手中的上乘靈珠，又看了看芥子羽。

借助它的二次削弱，方才能夠吸納大日之精修行，如此，豈不也是入了旁門左道？可修為的增長卻肉眼可見。

若為旁門左道，那往日所受灼身烈焰又算什么？

只是回憶當初，現在的自己面對天空中的煌煌大日，的確失去了昔年在彎月谷舍命一搏的勇氣。

眼下腦中一團亂麻，便將頭埋進海中冷靜片刻，隨即思索起羽毛的祭煉手段來。

學著袁管事的行為，將蛇草中得來的靈珠和霞光羽疊在一起，往其中注入妖氣。

毫無動靜，羽毛是羽毛，靈珠是靈珠。

此后一連數日，半點頭緒全無，濃濃的挫敗感充斥心間。

余馭煩悶的緊，在山中四處亂飛。冷不防，看到萬小樓坐在海灘喝酒。

他并未被三位妖王叩清風禮送出境，卻也毫發無傷。似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周遭的妖怪沒再刁難他。

萬小樓的雙袖好似無底洞，時不時掏出些海中奇珍出來，引得群妖聚攏在一旁大獻殷勤。

倏地，他仰起頭，目光與余馭交錯，悄悄伸出三根手指揮了揮。

“怪哉，莫不是夜半三更想找我密謀。”余馭心想。

是夜，萬小樓依舊坐在海邊的酒肆前喝酒，棚中的猴妖早已扛不住，在得了他拿出的一株珊瑚后，便興高采烈的舍了棚子，言稱回青影山再為樓爺搬運好酒。

待余馭趕過來時，周圍只有他和萬小樓兩個。

“當初守著余兄的面放出大話，如今卻是在下食言了。”萬小樓率先開口說。

“樓爺過謙了。”余馭學著白日那些妖怪的恭維回敬，隨即問：“不知樓爺尋咱何事？”

“余兄年少有為，孤身闖進地氣洞窟，實英雄也，只是你可知那兩具尸骨跟腳？”

正是因著山妖遣使者到珊瑚海要挾，他才將計就計，過來近海與三山妖氏結盟。

他修為不高，地位尊崇，又漏出了把柄，實乃做質子的好料。

“與我何干？”余馭說。

“多少有點。”萬小樓美滋滋的抿了一口酒，“昔年魔剎海族的第一妖將，差點就成了我老子，可惜被我現在的老子半道截胡。”

“黑鯊王兩口子大抵是過意不去，賞賜了他一堆珍寶，其中就有一顆靈珠。”

“心傀靈珠。”他盯著余馭一字一句的說。

“心傀靈珠！”余馭仿若聽到驚世秘聞，倒吸一口涼氣，似是悔恨，又似狂喜，抑制不住顫抖起來。

隨即強自鎮靜的說：“幻海傀夫人身具心傀靈機，理應視心傀靈珠為本命法寶，為何將其隨便送出。”

“樓爺可將傳聞告知過其他小妖？”

話里行間，拐彎抹角的想從萬小樓口中落實，那死去的鮫人身具心傀靈珠。

“呵呵，采珠小妖，無論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我都不在意，這只是個借口罷了。”萬小樓心說，“一個讓你為圓謊，亦或是貪念作祟，順理成章帶我去黑河的借口。”

他來這里后四處散財，借著與一眾小妖熱絡聊天，卻是探出不少妖怪的底。

“余兄，在下還以為靈珠就在你手里，所以才想偷偷摸摸同你換那枚靈珠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