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證清白王愛朵
- 重回1977,從赤腳醫(yī)生開始
- 就不認(rèn)錯兒
- 2154字
- 2024-03-15 18:51:39
清晨。
天光未亮,整片天地尚且是一片灰白之色。
知青院的大門緩緩敞開一條縫隙,一位女同志悄悄鉆出來,整理一下身上不太合體的衣衫,回頭帶上了院門。
仲春時節(jié),山里的氣溫仍舊很低。
凌晨的時候天上又開始下大霧,空氣中的水汽跟飛霰似的,隨著晨風(fēng)到處亂卷,糊在臉上,又黏膩又陰冷。
徐小芷的身段原本很好,不說多夸張,但起碼該凸的凸,該凹的凹,線條跟流水一樣,就仿佛她的性格。
可為了早起趕路,她還是向人借了一件破舊的花棉襖罩在身上。尤其是為了抵御凜冽的山風(fēng),她腦袋上還裹了一條淺綠色的紗巾,揣著袖子走起來的時候,像極了村里土里土氣的小媳婦兒。
但是,昨天晚上她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別說穿得難看了,即便是天上下刀子,她都得到公社去!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男人喊冤。
作為一個城里來的知識青年,別看她年紀(jì)小,見識和勇氣卻不是鄉(xiāng)下女孩子可比。她知道取消赤腳醫(yī)生培訓(xùn)資格對王承舟來說意味著什么,更加知道這個結(jié)局并非不可逆轉(zhuǎn)。
她相信,公社里的領(lǐng)導(dǎo)是開明的,王承舟只是被小人誣陷,作為當(dāng)事人,自己只要把來龍去脈講述清楚,誤會一定可以解除。
當(dāng)然,如果公社里的領(lǐng)導(dǎo)不開明,那她就鬧到他們開明為止!
反正自己是一個下鄉(xiāng)來的知青,而且在人群中有那么一丁點影響力,在這個特殊時期,組織上不得不重視他們這一群體的訴求。
徐小芷勾著頭走在路上,任憑山風(fēng)呼嘯,心里卻一片滾燙。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因為她不能辜負(fù)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
……
王家村。
王承舟伸了個懶腰,從床上醒來,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門,折斷一根小樹枝,剝?nèi)ネ馄ぃ缓笸低的罅艘稽c青鹽,塞進嘴巴里摩擦起來。
只是那玩意兒又光又滑,時不時地撞擊在牙齦上,疼得他直咧嘴。
琢磨著自己該從哪里搞點錢來,好去供銷社買一把牙刷,擺脫眼下這野人一般的粗陋行徑。
七幾年的時候,供銷社里的日用百貨已經(jīng)很齊全了,牙膏牙刷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當(dāng)然,對于鄉(xiāng)下人來說,那些玩意兒仍舊是城里人或者知識分子才有資格使用的,村里誰要是學(xué)人家搗沫子,非被街坊鄰居笑話死不可。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騷氣嘞不輕!
但是,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王承舟實在是忍受不了滿嘴口臭。
即便他自己能忍受,怕是將來親熱的時候,徐小芷都得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一想到那個溫柔甜美的小妮子,王承舟就滿臉得意,禁不住還哼起歌來了。
若不是李玉珠發(fā)現(xiàn)他又偷偷浪費家里的食鹽,照后腦勺上給了他一巴掌,這份好心情甚至能一直延續(xù)到上工。
東坡的紅薯苗即將栽種完畢。
最早埋下去的那批藤蔓已經(jīng)開始支棱起來,顯著琥珀色的葉子掛滿露水,在朝陽下閃閃發(fā)亮,瞅得人心情舒暢。
老少爺們兒摩拳擦掌,剛要開始干活,田間小路上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作為整個王家生產(chǎn)大隊唯一的衛(wèi)生員,王愛朵基本上是很少下地勞動的,不是她嬌貴,偎慵墮懶,四體不勤,主要是老少爺們兒舍不得用她。
幾千號人就這么一個寶貝疙瘩,而且還是個城里來的小姑娘,誰忍心讓她擱地里頭風(fēng)吹日曬呀。
所以,見她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老少爺們兒都放下手里的活計,舉目望去。
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王承舟!”
王愛朵氣鼓鼓的,走得十分匆忙,顛得小臉蛋兒上的肉都在顫抖,顯得又可愛又滑稽,“我沒舉報你!哪個王八羔子才舉報你來著!我王愛朵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這丫頭剛到地頭,嘴里還喘著粗氣,卻沒頭沒腦地吆喝起來,緊繃的臉頰上滿是憤怒。
大家伙兒一臉茫然。
遠(yuǎn)遠(yuǎn)地瞅見她跑過來,王承舟心里已然有了預(yù)料,再見她跟個小炮仗似的一陣叫喊,心里僅有的那絲猜忌也徹底消散。
見她氣呼呼地盯著自己,連忙招了招手,低聲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小聲點。”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王愛朵激動得小臉兒都紅了,淚光在眼圈里打轉(zhuǎn),“昨天你給小芷姐治病的事情,就只有我知道,現(xiàn)在有混賬東西把你給舉報了,你肯定會懷疑我的,對不對?”
“今天早上從青楊樹回來,老少爺們兒都在笑話你赤腳醫(yī)生培訓(xùn)被取消了的事情,你肯定氣死了,對不對?”
“但是,我真的沒有干過那樣的齷齪事!你還好心教我醫(yī)術(shù),但凡有一點良心的人,都不會舉報你,對不對呀?”
王愛朵小同志氣得胸脯子鼓鼓著,一通腦補,覺得自己簡直受了天大的冤枉,急得都快哭了。
王承舟沒想到她腦筋如此耿直,注意到大家伙兒異樣的目光,無奈道:
“行了行了,我又沒說你什么,你這么著急干啥?”
“你這一頓自證清白不要緊,反倒讓大家伙兒都懷疑起你來了。”
“一個培訓(xùn)資格而已,取消了就取消了唄。反正當(dāng)赤腳醫(yī)生又不給錢,還要跟大家伙兒一起下地干活,當(dāng)不當(dāng)?shù)模惺裁此^呀?”
“啊?”
王愛朵這才反應(yīng)過來。環(huán)視一圈兒,見大家伙兒都盯著自己笑,當(dāng)即小臉上就有點掛不住,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說你傻不傻?”
王承舟忍俊不禁,替她解釋道:
“你不說,誰知道昨天我給徐小芷治病的時候你在現(xiàn)場?”
“何必欲蓋彌彰,讓大家伙兒來笑話你呢?”
“再者,你這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即便心里恨死了我王承舟,也不會做出如此顯而易見的蠢事呀。對不對?”
大家伙兒終于明白了過來,各自輕笑出聲。
就是,在僅有三個人在場的情況下,誰會做出那種讓人一眼就懷疑上自己的壞事呀。
王愛朵見他竟然為自己辯解,終于破涕為笑,嗔怪道:“你才傻呢!”
結(jié)果,卻不小心噴了一個鼻涕泡出來,羞得她驚叫一聲,落荒而逃。
留下一片哄然大笑。
只是,笑著笑著心里卻不是滋味起來。
不管王承舟裝得再云淡風(fēng)輕,王家老少爺們兒期盼一個村衛(wèi)生員的夢想,終究還是破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