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路百一行在完成了與天山一族的聯誼任務后,隨即便馬不停蹄地踏上了歸程,由于隊中的向導已經默默記下了來時的路線圖,加上返程的時節比來時更為暖和,大家一路輕車簡從行進得非常迅捷,僅花了一半不到的時間便返回了南疆,一路上但見得:
曉生朝霞繁似錦,夜來新月細如鉤
慨嘆天公多造化,百般風韻幻九州
正如問方所預料的那樣,造孟的殘余勢力果然試圖趁路百不在謀反造勢,只可惜路百回來得太早一切都還來不及成形,便在路百分而治之的策略下被徹底粉碎
經歷了諸多變數的南疆百廢待興,路百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安撫民眾、扶植非阜、重塑民心,而隨隊前來的紈飫也在這期間受到了極盡熱情的接待,此處不細表
多日忙碌后,南疆終于重回了正軌,稍微閑下來的路百終于想起了問方臨行前的請求,叫來辭觴擔任自己的使節,讓他帶著南疆諸多寶物出使犬戎
由于雙方互有傳送大陣的關系,辭觴很快就來到了犬戎境內,按照路百的吩咐,他此行本來是要代表南疆發出聯誼的邀請,同時好言規勸讓犬戎與北原握手言和
然而眼下看來恐怕得鎩羽而歸了
問方死后不久,大酋長很快也跟著撒手人寰,整個犬戎瞬間陷入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混亂局面,問方的三個兄弟各自帶著一套人馬占領了犬戎的北部、東部和西部,三方相互之間爾虞我詐、征戰不休,曾經的都邑折達如今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就好似人間煉獄一般
辭觴的傳送點正巧在疑讀的勢力范圍內,幾個衛兵見狀不由分說地就把他們當做敵方斥候給抓了起來,雖說辭觴一再解釋,還拿出了能夠證明使節身份的儀仗器物,可大頭兵哪有判斷是非對錯的權利,只得押回帳內再說
疑讀此時就在帳內,身邊還圍著一群兇神惡煞的將領,看著此等局勢,辭觴只得默默吞了一口唾沫,祈求巫女大神保佑
“這是哪來的侏儒?”疑讀指著眾人問道,旁邊的武將瞬間跟著粗野地嘲笑著,犬戎的身高比南疆高出數倍,加上疑讀長年在外幾乎與外族沒有任何接觸,故而覺得十分稀奇
“我是南疆辭觴,奉現任巫女大神路百的命令,以女媧上神的名義,過來拜會你們蚩尤上神的后人!”外交講究一個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對方越是無禮,自己便要越有底氣
“哦,女媧之后啊”疑讀收起了輕佻的姿態,端正地坐回了莽皮寶座上“我倒是聽父親提起過你們,那上古的傳送大陣,就是你們跟著一起建的吧?”
“是勒!”
“起來說話吧!”疑讀揮揮手示意押著幾人的衛兵退下去,先前還在狂笑的幾位將軍見狀也跟著悻悻地退出了帳外
辭觴先是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番衣衫,而后才從襟中取出一個錦盒遞到疑讀面前說道“這是我們南疆作為見面禮所準備的黛麒丹,是用五色麒麟所蛻下來的角煉制而成的,不僅能解百毒,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還請...額...糟了,忘了問你咋個稱呼了的嘛”
辭觴畢竟是第一次擔任這么重要的職務,所以即使已經在心里推演了無數次,可臨場還是出了小意外
“哈哈哈”疑讀雖是個窮兇極惡之人,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泯滅了常人的七情六欲,眼下剛打了勝仗,再加上對方又如此恭維自己,顯然他還是十分受用的“你這個人有點意思,我就是前任大酋長的正統繼承人疑讀,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說吧,你的主子還讓你帶什么話了?”
“哦,既然大酋長這么敞亮,那我也就不整那些彎彎繞了,我們巫女大神這次派我過來,只有兩層意思,一個是說希望我們兩族以后可以多走動,大家都是古神后裔,不能讓上古的情誼在我們這一代就斷了;二個是我們巫女大神聽說犬戎最近在對外征戰,所以從讓老百姓好好過日子的角度出發,希望你們可以不要再打了,如果你們愿意,我們還樂意當個中間人”
“哈哈哈”疑讀再一次大笑起來,而這次卻笑得讓人不寒而栗“我才剛開始對你有點好感,結果你馬上就開始不知好歹了,我們犬戎族內的事,你們這群侏儒憑什么敢指手畫腳!?”
“這個...哎喲我們也是好言相勸嘛,你們不聽就算了撒,畢竟...”
“滾!”疑讀猛地將錦盒丟向辭觴,嚇得大家連忙躲向一旁“趁我還沒開始想要殺你們,帶著你們這些低賤的東西離開我的領地!”
外面的衛兵聽到里頭的動靜后一股腦全涌了進來,辭觴見此局面知道沒有挽回的必要,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俯身將黛麒丹裝回錦盒內,然后小心擦拭掉上面的灰塵,之后才孤傲地在衛兵的呵斥下退出了營帳,后世有一曲《陽春曲》這般記錄道:
刀兵本是人間禍,偏為刀兵忤鄰郭,可憐萬里行蹉跎,棄綾羅,志氣不可奪
攆走辭觴后,疑讀還覺得不解氣,又喚來軍備官舉箴說道“去,想個什么法子,把那什么鳥傳送法陣給我毀了!”
如此奇怪的指令讓舉箴大感莫名其妙,但他知道這個主子的脾氣,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沒給自己節外生枝
傳送法陣位于奎羅宮內,那是歷任大酋長的居所,整個犬戎氏族最神圣的地界,按理說是不允許任何人入內造次的,可如今大酋長已死,宮中一片蕭索,自然也沒人攔得住疑讀胡作非為了
經過簡單準備后,幾個彪形大漢掄著巨錘便砸了下去,結果法陣頓時爆發出道道血紅色的閃電,把陣內的幾人直接劈成了一團血霧,舉箴被嚇得連退十好幾步跌坐在地上,過了好久才緩過勁來“埋...埋了它!”
有了先前的教訓,大家誰也不敢離法陣太近,只是遠遠地將磚石土木倒在陣中,法陣這次沒有再起什么反應,眾人則兩下完工后急忙忙逃離了現場
話說另一頭,幾個將領本來是準備找疑讀商量晚上襲營一事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辭觴,所以兄弟幾人只得先去外頭喝酒解悶,直到下午才回到疑讀帳中
剩下的三兄弟中老四據渠的軍力最弱,人也最傻,早就被疑讀等人盯上了,偏偏他還把自己的大本營安在了河邊,在疑讀看來,自己只需出奇兵將其包圍便可直接把他給一鍋端了
“都齊了?那大家說說吧!”疑讀看了一眼眾人說道
“大哥,我最近得了個奇人,他本來是問方的手下,我好一頓威逼利誘才投效到了我的麾下,這小子年紀不大,但是真他**是個人才,不僅手頭有十多頭猛虎,還頗曉得一些御獸的把戲,能把這些畜生管得井井有條,就連沖鋒陷陣什么的都不在話下!”有著活閻羅之稱的紙嫡起身回復著
“哦?”疑讀挑了挑眉毛,顯得很有興趣“真的有人能夠馴服這些畜生?”
“是的,我之前曾經聽過一個傳聞,說問方手下有個人娶了御獸族的女人做老婆,想來說的就是這小子了,傳說中御獸族體內流淌著百獸的血液,能夠與百獸無障礙交流,這小子估計是從他們那兒學來的手段吧”軍師非伊也附和道
“好,那就好辦了!”疑讀用鞭子指著背后的行軍圖說道“紙嫡,你給那小子說,讓他今晚上把手里的猛獸全部放到老四的營帳里飽餐一頓,然后我們就帶著重甲衛跟在后面,有這群畜生幫忙,我們甚至都不用親自進去沖殺,只需要把整個營區圍起來,等畜生們鬧得差不多了再進去收割就行”
紙嫡得了命令,喜滋滋地離開了營帳,剩下的幾個將領留下來繼續商量了一些相互配合的細節,此處不表
律止與終戎一行分別不過月余,沒想到再次回來竟發生了這么多翻天覆地的大事,好在祀曲帶過來的十四頭劍齒虎多少給了他安身立命的底氣,讓他即使在與終戎等人失散后仍然能很快找到新的棲身之所
但是領著這么大一群猛獸走在軍營里實在有些過于引人注目,紙嫡作為出了名的殺神,手下的人也都是些殘暴嗜血之輩,律止和他的大貓們已經多次遭到無端騷擾,好在眼下終于接到了出征效命的機會,不然這壓抑的氛圍都快把他逼瘋了
傍晚時分,律止按照吩咐帶著劍齒虎們悄悄來到了河邊,初夏的日頭還未落去,在幾片鮮血一般的云彩間徘徊流連,而在山的另一邊,大團大團的烏云正悄悄逼近,壓得天地間的萬物都喘不過氣來,連河水都顯得格外寧靜
律止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劍齒虎們,不知道怎么的,初步掌握了御獸的精髓后,他竟然覺得這些嗜血的畜生其實反倒比他們自己還要溫情和善良,后世有詩這么諷刺道:
虎豹兇戾尚識群,人間道貌卻忘恩
使君若欲參天道,切莫奸黠害本真
一直等到最后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消失后,律止才吹響胸前的骨笛,劍齒虎們聞聲立刻就從灌木叢里竄了出去,而律止自己則騎著其中的一頭跟在最后
據渠雖然在營外圍了一圈拒馬,但是這東西在劍齒虎面前根本不夠看,它們只需輕松一躍就可以從上頭掠過,而后便能用無情的尖牙和利爪撕開敵人的內臟
然而,預想的慌亂和血腥并沒有出現,整個營地內一片死寂,甚至連一頭拉車的牲畜都看不到,劍齒虎們也格外警覺,匍匐上肢四處張望著,似乎有什么無形的危險就在附近
突然,河邊傳來了奇怪的轟鳴聲,那氣勢就好似萬丈洪峰猝然逼近,可律止扭頭望去,卻又發現河面并無異常
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正當律止百思不得其解時,河中突然射出了上百支由水做成的箭矢,猛獸們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巫術,瞬間亂作了一團,但這些箭矢就好似有制導功能似的,全都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猛獸們的周圍,然后一支支箭矢還相互串聯在了一起,像捕獵的網一般把它們牢牢釘在了地上
律止取下腰間的手斧緊握在手中,眼前明明只是一股一股柔弱的水流,但不管他和劍齒虎如何努力,竟都不能撼動其分毫,可真是邪了門了
正當他急得不知所措時,水中再次泛起漣漪,而后便見得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長須男子傲然立在同樣由水流凝聚成的蛟龍身上,以上位者的姿態狂笑著問道“小兄弟,怎么才來?我可等你多時了!”
“你是誰!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我就是你的主子所說的據渠,他們眼中那個無能的四弟!”據渠操縱蛟龍緩緩回到地面,而后伸出右手現出里頭一白一黑兩條陰陽魚說道“至于妖法么,這可不是什么妖法,是我從仙人那里潛心學來的陰陽之道,白魚主生,黑魚主死,所以你看,你現在是生是死可全掌握在我的手上”
“哼,裝神弄鬼,我的援軍就在外面,他們待會兒就能把你踩成齏粉!”律止心中雖然震驚不已,但面上的氣勢卻依舊不依不饒
“小子,你被別人當槍使了你知道不?”據渠快速走到律止跟前,拽著他的衣襟說道“看著吧!他們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們想要的不過是看著我和你斗得頭破血流,然后趁亂進來收割而已”
據渠強大的氣場壓得律止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只好把臉別到一邊艱難地說道“盡管得意吧,我等著他們的鐵蹄摧毀你的狂傲”
“哦?”據渠放開律止并后退了幾步,然后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緊接著地底便開始瘋狂顫抖,并從中爬出了三只小丘那么大的長得像獨角仙的怪蟲,據渠上前敲了敲怪蟲的幾丁質外殼,得意地說道“那我們拭目以待,如何?”
幾只怪蟲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而后陸續打開背翅飛到了天上,律止心中暗道不好,可眼下做什么都晚了,只見怪蟲先是飛到了半空,而后便轉身向著疑讀的隊伍俯沖而去
可憐了這些蒙在鼓里的甲士,他們本來還準備著甕中捉鱉,卻不想頭頂的天空突然黯然失色,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三股雷霆之威便排山倒海地傾瀉了下來
長長的戰線瞬間被斬斷成四截,而三只怪物并不準備善罷甘休,它們落地后又在人群間橫沖直撞如出入無人之境,連紙嫡也被嚇得丟盔棄甲,隊伍里的其他士卒更是潰不成軍,哭天搶地地想要逃離這修羅場
確定外面的局勢已經沒有大礙后,據渠方才回到律止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他們不會管你死活的”
殘酷的現實生生把律止倔強的頭顱按在了地上,這下他也沒什么話可說了,頹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地撫摸著身旁同樣焦躁不安的劍齒虎
“留下來跟我干吧!他們這副嘴臉,哪怕我放你回去,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據渠不但沒有繼續為難或是折辱律止,還主動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律止瞪大了眼睛望著據渠,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可是...”
“可是他們說我是個傻子,是吧?”
律止沒說是還是不是,但這時候不表態其實也是一種態度
好在據渠似乎并不在意,起身望著身后的大營說道“那是我故意演的,想當初父親和大哥都在,而另外的兩個哥哥又虎視眈眈,我如果表現得太聰明,豈不是隨時都有殺身之禍?”
“所以你是裝的?”
“談不上裝,韜光養晦而已,畢竟我更多的時候還是在中原尋訪仙人,祈求他們點化,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會這些神通”
三只獨角仙已經重新回到營中,據渠上前一一撫摸了它們的觸角,而后它們便重新破土回到地下,據渠拍了拍手轉過身問律止“怎么樣,想好沒?”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就是我如果投靠你的,我的妻子怎么辦?”
“哦,也對”據渠點了點頭“她似乎不僅僅是你的女人那么簡單,還是這些猛獸真正背后的主人,你是得關心她的安危才對
這樣吧,如果我派人把她救來,你就保證跟著我,如何?”
“一言為定?”律止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投靠疑讀不過是權宜之計,要是能夠趁機換個更加重視自己的主子其實又有何不可呢
“一言為定!”
兩人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據渠也命人松開了律止,但是那些劍齒虎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畢竟野獸可不聽商量,所以據渠并不敢撤下法術,只是按照律止的要求稍微松了松綁
入夜時分,侍衛怕野獸們餓著,便從外面撿了幾具尸體給他們果腹,律止知道這在戰場上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內心還是有些過不去,只得把臉別到一旁,后世有一首《清平樂》這般點評道:
兵戈見處,無君亦無父,自古蕭條因一怒,多少英魂亡故
夜半寒月如冰,月下虎豹號鳴,可憐爺娘血肉,葬送山野生靈
第二天中午,據渠領著兩人來到了律止跟前,其中一個是叫散佳的鳥人,而散佳攙扶著的,便是律止的嬌妻祀曲了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二人才經歷了驚心動魄的生離死別,顧不得旁人還在便抱在一起啃了起來,要不是據渠在一旁因為等久了咳嗽提醒,他倆怕是要寬衣解帶把全套流程都過一遍呢
律止猛地反應過來旁邊還有活人,趕忙紅著臉分開拔絲的二人,然后當即單膝跪地表示愿意效忠,據渠見狀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吩咐散佳帶著祀曲下去好生安頓
見散佳走遠后,律止方才好奇地問道“你的帳下還有鳥人,他們不是北原的部下嗎?”
“這有什么關系呢?”據渠呵呵一笑說道“我的領地在犬戎的最東邊,離北原最近,我要跟兩個哥哥爭權,腹背受敵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暫時跟北原達成了互不侵犯的協議,還互相派了質子團,你看到的這個,便是鹍鶴一族派來的”
“身為質子,居然還愿意為你賣命,也是很不容易了”
“哈哈哈,那得要看我是什么樣的主子,不是嗎”成功招攬到律止不僅增加了自己的實力,還順帶削弱了疑讀,一增一減相當于取得了雙倍的效果,這讓據渠非常滿意,于是決定晚上設宴犒賞三軍,一來慶祝首戰大捷,二來為律止接風
一夜歡愉過后,三軍再次回到了精神緊繃的狀態,頭一天的戰斗雖說以據渠的完勝而告終,但其實自始至終完全是依賴他一個人在力挽狂瀾,若完全靠兩軍士卒硬碰硬,疑讀多半是可以得逞的,所以律止便向據渠提議,還是應該修筑一個設施完善的城邑,讓將士們發揮應有的作用,而不是僅僅靠自己的一己之力,畢竟再強的個人也有被針對的時候,正所謂是:
符驅六壬事無差,猶須萬仞矗高峽
功成皆因同助力,孤星豈得綻夜華
據渠想了想同意了律止的建議,并叫來散佳和他一起負責此事,可律止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據渠便放下手中的活兒問道“還有事?”
“前兩天的時候,我看到士兵們拿敵軍的尸體喂我的劍齒虎,我覺得這樣很不好,他們雖然是你的敵人,但其實我們都流著先祖的血液,肉食的問題我和祀曲會想辦法解決,至于他們,我覺得還是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竟有此事?”據渠眉頭一皺,看來這并不是他的意思
片刻后,侍衛奉旨叫來了一個干瘦的老頭,這老頭渾身上下頭重腳輕、毛多肉少,看起來頗像巫師們扎的草人,兩只眼睛深陷在亂糟糟的眉毛下,好似一口馬上就要枯竭的泉眼
律止在慶功宴的時候聽人提起過他,他好像叫匪尋,曾經是據渠的侍衛兼管家,后來失足學了妖法,把自己搞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是據渠把他從深淵里拖出來的,如今別的事是指望不上他了,于是便被安排在軍中做一些管理輜重、打掃戰場的雜活兒
“把他們的尸體拿來喂劍齒虎,這是你的主意?”
“是的”匪尋的嗓音很是沙啞,但語氣卻透著堅定和得意“這些畜生都是要吃肉的,如果不喂它們,很有可能會傷著我們的人,可我們現在連拉車的牲口都不夠,更不要說喂它們了,所以我覺得拿幾個死人喂它們并沒什么大不了的”
“胡鬧!”據渠將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大跨步走到匪尋面前呵斥道“你這么做,在別人眼里我們和禽獸有什么區別?”
“我們拿活人獻祭的情況都很多,用幾個死人怎么了...”
“這不是一回事!要是哪一天你的親人也死在了戰場上,結果被老二他們拿去喂了牲口,你會怎么想?”
“這...”匪尋本來想說喂了就喂了唄,但見據渠的神態還是給咽了回去,眼巴巴地望著他說“那您看怎么辦呢?”
“那些讓你喂了劍齒虎的,他們的隨身物品還在吧?”
“在,我找人拿箱子都收好了”
“好,找人把箱子連著其他的尸首一起送回去,理由你自己想,還有,這事你親自安排!”
匪尋悻悻地答了個喏離開了營帳,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去觸這霉頭,紛紛夾著尾巴四散逃離
快到中午的時候,正在與散佳商量城邑建設方案的律止被單獨叫到了據渠帳中,據渠拿出一份骨簡問道“剛剛有個自稱是沙城星隅氏的人來找我,說是我們犬戎之前拐走了他們的少主飄和,現在找我要人,聽說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聽到沙城二字,律止暗道一聲苦也,揉著太陽穴說道“啊那個...是這樣的,大酋長在世的時候,我和大哥以及幾個兄弟被他抽調到了北原前線,北原那巫女法術好生了得,我們連著吃了好幾次虧,之后就想到了同樣擅長巫術的沙城,所以大哥就帶著厚禮親自把他們的少主給請了過來...”
“啊,然后呢?”
“然后剛開始的時候的確贏了幾場,因為飄和的巫術正好能克制北原那巫女,可還沒等我們高興多久,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個小屁孩兒,只需他一揮扇子,飄和召出來的狂風就反過來往我們這頭吹,最后結果就是不僅我們吃了敗仗,飄和也被對方給俘虜了去”
據渠心中暗罵了聲晦氣,搞了半天又是一樁擦屁股的差事,正可謂:
鴻鵠有志出云叢,但見霜雪滿其中
新君總為前朝事,方顯捭闔不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