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一戰,孫堅軍雖敗了一場,可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就此輕易退去。
如今孫堅正屯兵在鄢陵城外不遠處,與王略軍遙遙相望,如猛虎臥伏,伺機而動。
孫堅軍中,孫堅此時正在祖茂帳內,親自為他敷藥。
如今尚無麻藥,故而金創之傷只能咬牙硬撐,剜肉刮骨,慘痛非常。
祖茂雖是個在戰場上率軍入陣,連中數箭都不皺眉的猛將,可如今下了戰場,卸了甲胄,上藥之時卻也是痛的呲牙咧嘴。
偏偏孫堅又是個粗枝大葉的,敷藥時不知輕重,往往會讓祖茂多痛上幾分,可謂雪上加霜。
“大榮,你可是戰場上的猛將!我輩男兒,流血不流淚,如今不過是上些藥,難道忍受不住了?”
“你啊,雖然看著像個漢子,可到底還是需要多多磨練啊。”孫堅笑著拍了拍祖茂后背,狠狠的將藥粉在祖茂身上灑了一把。
痛的祖茂又是大叫一番。
祖茂也是心中叫苦,之前孫堅在他隔壁上藥時,叫的比他更大聲,如今反倒是有臉說他不像男子漢了?
只不過這些話祖茂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到底是自家老板。
“兄長,這次若非是你任意使氣,貿然進軍,大榮又豈會受如此重傷。”一旁的孫靜看不慣孫堅如此作為,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他也是想要借此再次勸告孫堅,日后莫要使氣任性,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不想素日不聽勸告的孫堅今日竟是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笑道:“自咱們入中原以來,每戰皆勝,故而確是有些小覷中原豪杰了。原以為唯有我江東多才俊,不想天下英雄,真是多如過江之鯽!”
孫堅感慨一聲,言語間不顯沮喪,反倒是帶著幾分難以言明的興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孫文臺,確實是一個狂人。
孫靜用力揉了揉額頭,知道孫堅并未將他的話放在心里。
正在孫靜想要再次勸說之際,程普拿著一封前方戰報走入帳中。
孫堅接過戰報,細細看了一遍,嘆了口氣,“退兵吧,去和朱郎將合兵。我本想與那鄢陵王略再戰一場,不想時不與我。”
孫靜一怔,就這般退兵?這可不是孫堅的性子。
他搶過戰報,只是看了幾行,已是一臉震驚。
之前孫堅戰敗,還可說是中了黃巾賊的詭計與埋伏,尚算是情有可原。
可朱俊,皇甫嵩,皆是天下知名的漢室名將,竟然接連在正面戰場上敗給了波才這個之前名不經傳的小人物?
朱俊雖出身寒門,可之前多有戰績。皇甫嵩更是出身將門,熟知兵法,天下厚望。
雖說黃巾賊寇有人數上的優勢,可就這般輕易戰敗,如何能不讓他心驚?
孫堅復又感慨一聲,“天下英雄,真是多如過江之鯉。”
……
鄢陵城外,王略帳中,此時也得了波才處的戰報。
“波才實乃大將之才。以黃巾烏合之眾,先敗朱俊,后退皇甫嵩。一戰之后,足以名揚天下了。”看過戰報,錢信感慨一聲。
即便是素來傲氣,誰也不服的劉鋒,在看過戰報后也是拍案而起,口中大呼痛快,叫嚷著當日不曾看出波才竟是如此厲害人物。
王略笑著點了點頭,“我軍方起之時,漢庭蔑之為蟻賊。漢軍素來以精銳善戰聞名天下,如今卻為他們口中的蟻賊所敗,不也是有趣的很嘛。群蟻可吞虎,小民從來不可輕啊。”
王略心知肚明,波才最讓人稱奇的,其實是他的大兵團作戰能力。
昔年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大兵團作戰,實在太吃天賦。
在王略看來,即便是后來的漢末三雄,在大兵團作戰上,也始終有所缺漏。
曹操敗于赤壁,劉備敗于夷陵,孫權折戟合肥,當中未必沒有這個緣由。
“接下來,孫堅軍應當會退去。咱們是否也要返回陽翟?”錢信問道。
王略放下手中波才送來的書信,笑道:“孫堅雖退,說不得兗州和冀州方向仍舊會有朝廷援軍。渠帥的意思是,咱們依舊駐扎鄢陵,在此阻攔漢庭援軍。”
他轉頭看向陳瑜,“阿瑜,多派些人手去探查情況,”
陳瑜點頭應下。
如今陳瑜專門負責王略軍中諜報,這些日子倒是越發沉穩了。
王略目光掃過眾人,笑道:“有諸君在,可謂濟濟一堂。不論漢庭來的是何人,我等自當敗之。”
……
數日后,孫堅率軍退去,而隨之傳來的,還有漢庭果有援軍前來的消息。
陳瑜早已將暗探安插在豫州邊界,探得漢軍共有兩支,其一來自兗州,其二來自冀州。
兗州來的那支援軍,其統兵之人乃是沛國譙縣人,漢庭的騎都尉,曹操。
而自冀州方向來的那支援軍,統軍之人,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不過據說其是中郎將盧植之徒,幽州劉備。
“原來是曹劉二人。”王略放下諜報,苦笑一聲。
不想駐扎在這鄢陵之地,竟然能一舉見到三人。
錢信頗為奇怪,極少見到王略會有如此神情,他接過諜報,看過后問道:“王君,這曹操所部不過千余人,也多是鄉勇,非是漢庭精銳。”
“那劉備更無需多說,所部不過數百人,不值一提。其軍不足懼,莫非這兩人有何古怪之處不成?”
還不等王略開口,一旁的陳瑜卻是率先開口,“不錯,這兩人確實有些古怪。”
此言一出,帳中眾人都望向陳瑜,便是連王略也是如此。
王略能知兩人為豪杰,還是因為知道兩人會在將來做出一番大事來。
可如今兩人之中,曹操不過略有聲名,最為出名的,還是當年五色棒的舊事。
劉備更是籍籍無名,唯一拿的出手的,大概只有一個漢室宗親和盧植弟子的名頭。
他著實想不明白,為何陳瑜會說兩人有古怪。
陳瑜見眾人都望向自己,咳嗽一聲,笑道:“我之所以說兩人都很有古怪,是因兩人在入豫州后都遇到了一件事,而兩人處理的法子,卻是相同又有不同。”
他略一停頓,片刻后重新開口,“事情還要從數日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