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可能?”鳳遠劫有點激動。
紀穎沒想到連善恕都沒這么直白問過的問題,會由鳳遠劫的嘴問出來。
換一個人,紀穎絕不會作答。
她和連善恕兩個人之間的事,憑什么給旁觀者一個答案。
然而對面的人是鳳遠劫,紀穎的態度很難強硬起來。細細回想起來,她和連善恕之間很多次單獨相處,無一不是鳳遠劫從中搭橋,無論他是主動或者被動,有意或者無意。
紀穎有一種同樣該給鳳遠劫一個答案,畫一個句號的責任感。
紀穎沒有立刻作答,而是躲開鳳遠劫的視線,抬手招呼服務員給自己點了一杯奶茶。
服務員離開后,紀穎的目光并沒有回到鳳遠劫身上,反而看向咖啡廳角落的綠植上。
鳳遠劫以為永遠都等不到答案,也許這種沉默加轉移視線正是她的回答時,聽見紀穎那輕柔的聲音。
“他訂婚了?!?
四個字很簡單地說明了一切。
紀穎知道鳳遠劫會懂她話中的意思。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提及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不能這么貪心啊!
她已經有連時難了,不能再想另一個男人了。
紀穎心中唾棄自己的多情,更加不敢與人對視,無論是鳳遠劫還是白卿,這兩個跟她的感情毫無關系的外人。
聞言鳳遠劫輕笑,“呵呵。”
紀穎聽出他笑聲中的戲謔,假意揉揉眼睛,將被感情牽動染紅的眼裝作因動作而紅才敢看鳳遠劫。
她一言不發,眼神卻在控訴他的笑。
“真愛抵不過一紙婚書?”
紀穎沒想到鳳遠劫會說出這么滿是“浪漫主義”的話,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表情。
在紀穎還在尋找話語的時候,白卿終是忍不住,聲音近乎破音,音色嚴厲。“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鳳遠劫這才轉頭看向白卿,“你說呢?”
他居然反問回來,白卿也算是體會到了“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這句話的威力,微微張嘴的震驚過后,無語地被氣笑了。
“呵……我……!!”
白卿認識鳳遠劫七年來,沒有一次覺得眼前人陌生至此。以為鳳遠劫每一次的行為都在刷新他對“底線”二字的認知,萬萬沒想過他鳳遠劫的字典里根本沒有這兩個字。
不存在的東西,還他媽扯什么沒有?。?
紀穎輕輕拍拍白卿的胳膊,安撫他的情緒。
她很感激白卿的仗義執言,但覺得他們二人沒必要因為她的事鬧得不愉快。
白卿收斂面上怒氣,很想起身離開去外面透氣,又不知道他不在的話鳳遠劫還會說出什么石破天驚的話,不想留紀穎和他單獨相處。端起面前的咖啡,根本不管苦不苦,像喝水一樣,一口氣灌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
“哐”的一聲,重重地將咖啡杯放到桌上,長出一口氣,才算是穩下情緒。
白卿自從恢復前世記憶后,自覺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什么事都看得通透,再沒如此失態,大動肝火過。
反觀坐在對面的鳳遠劫,倒頗有一副樂見白卿生氣的玩味模樣。
白卿撇過頭再不想理會鳳遠劫這個瘋子。
鳳遠劫今天誓要問個明白,不給紀穎絲毫逃避的機會,重新問道:“你不愿意等他?”
紀穎沒天真的把鳳遠劫劃為自己人,但覺得對方怎么也應該是友方,到現在才徹底明白鳳遠劫是連善恕的擁躉,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是站在連善恕的角度在問。
站在對立的立場上,如果鳳遠劫的問題不是出于對朋友的關懷,而是質問的話,紀穎不得不換一種態度。
紀穎難得強勢一回,反問道,“我等他?等什么?等他離婚嗎?他什么時候才能離婚?他現在還沒正式結婚呢?你就這么確定他會離婚?我該等他幾年?三年?五年?一輩子?”
這一次紀穎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紅眼,語氣中同樣染上鳳遠劫同款的戲謔。
她真想問一問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憑什么要求她犧牲?
鳳遠劫想說什么的時候,不巧服務員端來紀穎剛剛點的奶茶。畢竟不是能光明正大說給外人聽的話,鳳遠劫閉上嘴等服務員離開。
紀穎沒給他開腔的機會,繼續問道:“你是想讓我給他做情人嗎?”
鳳遠劫和白卿二人都沒想到紀穎會這么說,同時露出驚訝的神情。
鳳遠劫并不否認自己的想法,白卿卻著急著說:“紀穎你想清楚了,第三者做不得!”嚴厲的警告她。
紀穎偏過頭用眼神安撫白卿,“你放心,我沒那么下賤。”
鳳遠劫聽懂了。
這話與其說是在讓白卿安心,更不如說是在明確的告訴鳳遠劫她的決心。
紀穎知道自己剛剛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就著吸管淺淺喝了幾口奶茶,潤潤喉嚨,望向鳳遠劫,重歸溫柔模樣。
“我和他之間不可能的原因并非是他有未婚妻,而我不愿等他。再說直白些,不是我不甘心做他的情人,而是……”
在幾次重復問題的問答和糾結過后,紀穎終于想明白了其中原因,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想這下她總算是能真正的放下對連善恕的感情了。
“我不信任他。根本沒辦法打心底里信賴他?!奔o穎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搖頭,表示對連善恕的信任危機。
鳳遠劫和白卿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聽紀穎講述她不信任的來源。
很多話紀穎本不該和鳳遠劫他們這些旁觀者說的,如今又似乎機會難得,她也好好發泄一番。
“他能給我很多,比如學術上的支持,資源……這些是他人給不了的?!?
她話中的他人自然指的是連時難。
“我不了解他,無法評判什么,更不能一斑窺豹,因此說詆毀他的話。但是,我沒辦法相信一個為了利益連自己都可以出賣的人,沒有辦法為了一個我無法相信的人丟掉做人的底線。鳳遠劫,我也沒經歷過什么刻骨銘心的愛,可我知道,愛,不能抵萬難,也不應該讓我成為一個連自己都唾棄的人。”
紀穎說完這一段話,心情變得格外輕松。剛剛還含著淚花的眼,此時已經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她想通了。
紀穎長舒一口氣,笑著看向鳳遠劫,“對不能信賴的人,談什么愛不愛的,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