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多處生意被搶,事態越演越烈,四大金剛身體不支,單憑白云生一人,無力抵抗外界壓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肆意妄為。
李玉成素來與牛義德交好,他拖著半病的身子來見牛義德,還沒進屋就涕淚交流,大喊:“牛大哥可好,弟弟快撐不住了,青幫四處碰壁,要亡矣,要亡矣。”
牛義德躺在床榻上,眼皮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用盡全身力氣咳出口痰,緩慢的說道:“弟弟到我床邊坐吧,我耳朵聽不見。”
李玉成沒想到牛義德病得這么重,趴在床邊又是一頓哭泣,然后說道:“許是天要亡我,竟一夜之間讓大家都病倒,現在生意都被搶,損失慘重,就算咱們病立即好起來,想再恢復往日的光景,怕是也難了。”
“什么天要亡我,放、放屁,弟弟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信,誰有這么大本事,能同時擊穿咱們四大金剛,不礙事,等咱們恢復健康,定殺、殺他個片甲不留......”牛義德說著又咳嗽起來,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不得不閉上眼睛。
李玉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子,說道:“牛大哥,這是我從一個神醫那里討來的藥,說是能治百病,對疑難雜癥都有療效,我試著用了一些,雖然沒完全治愈,但舒服不少,可以出門走動了,我也差人給羅少龍和符森送去些,咱們四大金剛不能倒,否則仇家找上門,咱們的日子更難熬。”
“你、你真沒出息,咱們闖出四大金剛的名頭可曾怕過誰?病倒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讓那幫孫子過來,我就不信誰跟動我一下。”
“牛大哥,我就知道跟著你最踏實,不是我膽小,你是不知道,最近青幫的生意幾乎被蠶食,咱們想突圍也得有銀子不是,照這么下去不病死也得餓死,很快就要養不起下面兄弟了。我到是想硬氣,可硬氣不起來呀。”
“怎么回事?我這幾天太難受,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你給我細細到來。”
李玉成將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一例數,四大金剛的地盤全部易了主,部下怨聲載道,忍受著對手的毒打和奚落,還有不少人氣不過,在火拼中丟了性命,情況愈演愈惡劣,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
牛義德道:“白老大呢?他怎么不吭聲,他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就眼睜睜看著地盤被搶?”
李玉成回答:“他得先守住自己的產業吧,還沒顧及上咱們的地盤。可謂墻倒眾人推,不知道誰把咱們生病的消息散了出去,白老大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抵不住這么大量的敵對,大廈將傾、大廈將傾,我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
“你不先去要回地盤,來找我作甚,你是分不清主次了嗎?是不是病傻了?”
“牛大哥,你不在,我沒主心骨,我怕、我怕振臂一呼,對手都朝著我來,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還不想那么早去送死,這不找你來商量對策了嗎?”
“嗯,說的也對,你到是坦誠。”
“牛大哥,咱們、咱們咋辦呀?”
“你那個什么神藥的,先給我喝點,病是很重,但我從不在意,哪次受傷不是傷筋動骨、九死一生,這點病我還沒放在眼里,待恢復些精神,咱們從長計議。”
李玉成小心翼翼扶起牛義德,讓下人端上來一碗溫水,他將瓶子里的液體滴一滴在水里,然后喂牛義德服下。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牛義德已經能做起來說話,咳嗽癥狀也大為緩解,他高興的說:“還是弟弟有辦法,我找了無數名醫都沒轍,你那個神水能不能給我點,日后有病了也好應個急。”
“不是我不給,確實沒有了,這是最后一滴。”
“哎!也罷,神水如果取之不盡就不是神水了,能幫咱們度過這次危機已實屬不易......老五,你仔細說說,白老大都采取了哪些補救措施,還咱們哥四個損失到底有多少。”
李玉成從頭細細分析一遍,大意是白云生只守住了自己的產業,目前損失最小,其他人情況不容樂觀,損失無法估量。
牛義德讓管家叫手下人來,發生了這么大的事,竟然沒人通稟,他要狠狠教訓教訓大家。管家反饋,因為牛義德連日來病重昏迷,大家幾次來求見都無果,所以才不得不離開。李玉成身份特殊,管家不敢阻攔,因此他才有機會又哭又嚎的把牛義德喚醒。
牛義德一拳頭懟在墻上,說道:“咱們為白老大出生入死,打下諾大的基業,為難時刻他卻只顧著自己,全然不管咱們的死活,要大家還日后擁護、信任他?”
李玉成符合道:“誰說不是,我為了求醫,散出去不少銀子,讓人抬著我到處走,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卻丟失了地盤,這叫什么事兒啊?”
“弟弟救了我們的命,這份情誼我定當銘記,后面我不但要拿回自己的地盤,連同你那份也會一起要回來。”
李玉成感動得又流出了眼淚,說道:“我就知道跟著哥哥準沒錯,我不會讓哥哥自己去拼殺,下面的兄弟早就準備好,只等哥哥一聲令下,咱們就殺他個昏天黑地。”
“痛快,哈哈哈。”
李玉成見牛義德嘴唇干裂,遞過來一碗水,有些猶豫道:“白,白老大那邊,咱們需要打聲招呼嗎?雖然是自己的地盤,但青幫總歸是他說的算,不說一聲就行動,不會跟他的人起沖突吧?”
“啥意思?他白老大還想搶咱們地盤嗎?不幫忙也就算了,如果他敢不顧兄弟情義,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老五,你說說,你啥態度,支持誰?你要是支持白老大我不生氣,大不了咱們以后路歸路、橋歸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如果支持我,又當左顧右盼的軟骨頭,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牛大哥,你說的哪里話,我急三火四趕來救你還不能說明心意嗎?白老大眼下的做法寒了兄弟們的心,我咋能分不清好賴呢。”
“你去過羅少龍和符森那里吧,他們倆啥態度?”
“能有啥態度,羅少龍對白老大是愚忠,你還不知道嗎,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會站在白老大一邊,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趕出來了,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想想都生氣。符森還是一如既往的老油條,和稀泥的高手,跟我打了半天太極,不說支持誰,也不說反對誰,鐵了心做旁觀者,我看他就是個懦夫、小人。”
“算了,他倆跟你素來不睦,你能去救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指著他們反對白老大太難。符森待價而沽,誰勢力大就巴結誰,好對付,最難對付的是羅少龍,天生的反骨,脾氣又臭又硬,食古不化,一根筋,日后他才是最難對付的主。”
李玉成眼珠子一轉,道:“也不盡然,羅少龍愚忠,如果白老大不見當年雄風,他還愚忠個屁,還不得求著咱們。這些人都不足為慮,要么無腦,要么心胸狹隘,成不了大事。”
“你說的對,先不管他們,當大勢已成,他們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牛大哥,咱們啥時候開始行動?”
“事不宜遲,今晚就行動。”牛義德雙腳落地剛要起身,突然發現兩腿軟綿綿,根本支撐不住,嘗試了兩次不得不放棄,道:“看來神水也就這樣,上半身的問題解決了,下半身還是不行,這是要斷子絕孫了,真倒霉。”
“有手下人辦事,你只露個臉就行,給兄弟們助助威。”
“你見過坐著助威的嗎?老臉都丟盡了。”
“牛大哥,你別著急,我見過一種抗在肩上的轎子,讓兄弟們把你抬得高高的,即使坐著也沒人敢輕視,這氣勢不就來了嗎?”
“好吧,就依你。”
牛義德出山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敵對勢力聞風喪膽。見他本人確實已康復,并且到最前方督戰,兄弟們一個個氣勢高昂,無堅不摧,不到三日功夫,搶回了自己的地盤不說,還擠占了不少羅少龍和符森的利益。但奇怪的是兩人都沒什么反應,似乎被打怕了一樣,每次對抗都是虛晃一槍就逃跑,任憑牛義德向前進發。
牛義德的雙腿漸漸康復,他越發不可一世,十分囂張跋扈,到處說白云生壞話。收取的利益比事發前多了兩倍,過去還要向白云生上繳份子錢,現在完全自由支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對李玉成也是呼來喝去,嫌棄他膽小懦弱,將反感情緒毫無保留的發泄出來,試圖摧毀這個弟弟的自尊心。
終于到了牛義德向白云生公開挑釁的一天,外圍勢力紛紛押寶,希望有利于自己的一方能勝出。牛義德帶著李玉成等人堵在白云生府邸門口,拉開了陣勢,架起了大刀長槍,只等牛義德下達命令,便要沖進府內。
此時紀云峰和江旭升正在白云生府邸做客,有人將外面的情況報告給白云生,他擺了擺手讓報信人退下,繼續不慌不忙的攀談。
白云生笑道:“云夢師傅料事如神,牛義德果然叛變,正堵在門外鬧事,你說我接下來該怎么辦?跟自己的手下對抗顯得沒有格局,不對抗可能會喪命,我應該要面子還是要利益?”
紀云峰回答:“幫派對立使用暴力已久,大家遇事第一個總想到武力對抗,好像不震懾一下顯示不出自己的實力,其實越弱小的人才越要表現,真正的強大不需要別人的認可。白老板這等身份和地位的人,連洋人和政府都給面子,談不到會被手下人玷污,外人道來不過是青幫的家務事,沒資格指指點點,不必理會。”
“你的意思是即不要武力對抗,又不在乎武力對抗損了面子,那到底是對抗還是不對抗?”
“先禮后兵,道理說不通時該打就打,跟家長教育孩子一樣。以牛義德的能耐還不足以跟您抗衡。”
白云生好奇道:“噢?我現在的生意和底盤都被搶走,勢力大不如前,而牛義德正相反,氣勢正盛,為什么師傅還認為我比他強?”
紀云峰掃了眼江旭升,說道:“既然白老板問話,我自當如實回答,但有冒犯的地方,請您別責怪我們二人,我完全沒有不恭敬的意思,只是局外人的看法。”
“但說無妨。”
“牛義德恢復健康后,不到3日時間就奪回了失去的地盤,說明奪地盤這事,對四大金剛是信手拈來,在租界內可以暢行無阻,其他敵對勢力敢怒不敢言。大家看的是誰的面子?絕不是牛義德,而是您白幫主。再說羅老板和符老板,同為四大金剛,怎么會抵不過牛義德?明顯是以退為進早有計劃,總體看來是類似捧殺的帝王術,十分高明。雖然我這個局外人看得清楚,但局中牛義德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很容易迷失自我。”
江旭升不想讓紀云峰一個人承擔風險,于是附和道:“對對對,云夢師傅跟我想的一樣,白幫主能氣定神閑的坐在這里跟我倆說話,不在乎外面的局勢,想必已經做好萬全準備,沒什么好擔心的。”
白云生詭異的看著兩人,道:“我怎么感覺陳兄弟很在意云夢師傅的一舉一動,你們兩個到底誰主、誰從,不知道的還以為云夢師傅才是老板。”
江旭升尷尬的笑笑,心說白云生的眼睛真毒,想在他面前隱藏自己,沒點特別的功夫根本做不到。紀云峰解圍道:“我這能掐會算的本事確實能拿住人,哈哈哈,大家都怕被我詛咒,所以萬分小心。”
白云生順勢問道:“既然如此,云夢師傅也給我看一卦吧,該怎么解決眼前的危機,不用你的頭腦,只看卦象怎么說。”
紀云峰掏出三個銅板放在竹筒里遞給白云生,讓他搖晃后倒在桌子上,一共重復六次。白云生按照云夢的要求,操作完將竹筒還給紀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