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佛陀睜眼
- 降魔衛道,從推演天機開始
- 山不忘塵
- 2832字
- 2024-05-16 21:04:34
午時的鄴城,熱鬧非凡。
行去山中尋寶的獵戶,趕至邊陲低價收納魔族材料的商賈,指望尋得一株神草仙花的江湖郎中,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穿梭在街上。
但也正是這些形形色色、為生活奔波著的人,構成了鄴城朝朝暮暮的勝景。
紀塵川和鄭涯正坐在一家街邊面攤,滋溜著碗里的肉沫面。
看著他們這身差衣,面里的肉沫店家給的很足,面條也夠筋道,但紀塵川覺得相較于那碗斷頭飯,還是差了點火候。
話說牢獄里的斷頭飯一般是誰給做的?
紀塵川是邊吃邊看街上的車馬粼粼,人流如織,雖然原主的記憶里,早就有過這些場景畫面,但切身看到,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是對一個現代人而言。
可惜啊,這樣的熱鬧不知在十天后,會成為怎樣的煉獄呢……
“呵,農夫。”
瞧見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平衡的鄭捕頭又開始陰陽了。
從巡捕衙出來前,他又練了一遍降魔經,很遺憾,玄氣在他體內到處亂竄,根本無法控制,只得放棄。
紀塵川捧起面碗喝了一口湯汁,砸了咂嘴不忘擠兌:
“吃餅都能噎著的武學渣渣。”
沒辦法,誰叫自己未來是大黎國第一位九重境高手呢。
“你他么……”
眼見鄭頭兒就要發作,紀塵川見好就收,虛心請教般道:
“鄭頭兒,咱們這兒治安情況如何?”
“治安?”
“噢,就是太不太平。”
鄭涯輕笑一聲,放下手里碗筷,目光深邃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自傲般的說道:
“有我鄭涯在的地方,如何會不太平?
鄴城雖然很大,但百姓們大多心地善良,民風淳樸,很少發生些禍事。”
可不是嗎,惡人都當官了,比如黑甲軍里的那一坨。
還有,民風淳樸好像和你鄭捕頭也沒直接關系啊……
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是哥譚市里的柯鎮惡你知道嗎?
不過有一點,鄭頭兒說對了,鄴城真的很大。
以前只在書中看過:
【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涂九軌。】說的便是古人造城郭,九里見方,都城四邊每邊三門,城中九條南北東西大道,每條大道可容九輛馬車并行。
如今一見,名不虛傳,雖然鄴城并非是那么規整。
想要攻下這么一座大城,得來多少的魔物啊……
鄭涯自是不知紀塵川的心里所想,他繼續介紹道:
“先前在衙中,我就帶你看過三班六房。
我們是三班中的快班。
主要負責的就是偵察和緝犯,每班四個人,一共六個快班,各自分管城中不同區所。不過現在嘛,我的班里只剩下我和你了。”
說到最后,鄭涯的臉上浮了一絲苦笑,這讓紀塵川有些意外。
那些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同僚,死了便死了嘛……
鄭涯似是讀懂了川子的表情,豎起一根筷子,在面碗里拌了拌。
望著湯中圓形的油花盡數向碗壁浮去,貼在邊緣,他這才說道:
“雖然都是群趨吉避兇之輩,但貪生怕死,又何嘗不是人之本能呢?
等會吃完飯,你便先隨我去趟朱雀寺吧,他們三個捕快的家眷,應該是在寺中辦理后事。”
“好。”
這還是紀塵川第一次見鄭捕頭這副模樣,看來他也是有個有故事的人吶。
可惜口袋里沒煙,不然高低得遞上一根。
“店家,付賬。”
“喲,差爺,不用不用了。”
鄭涯也沒理他,丟下四文錢攬著紀塵川強調道:
“記住,為官清廉,我們不能吃白食。”
“鄭頭兒高風亮節,那我再拿兩個包子,那降魔經練的我好生餓。”
“別再提那破書了!”
大黎國內,佛教乃是國教。
因此,朱雀寺的位置在鄴城正中。
這里常年香火鼎盛,南來北往的香客們,祈著平安或求著姻緣,殿中一座金色的大佛雙眸半睜半閉。
抬眼是風情萬種的人間,
閉眼是往昔一年又一年。
那三名巡捕的家眷果然在此,料理著后事。
鄭頭兒分別遞上巡捕衙的白包,反倒是讓他們的妻兒哭得更兇了。
可憐三名巡捕連具尸首都沒有,只有三份折疊整齊黑色差服擺在殿中,就當是入殮了。
方丈白眉白須連成一片,低聲誦念著佛文經法,神情肅穆。
本是祥和禪意之地,但紀塵川自打踏入寺中,就不時會涌現一些心悸感,懷中的木盒更是熱的發燙。
他一直在低頭思索著木盒發燙的原理,卻很難從先前的地點或事件中總結出規律。
山中被白蟒追殺,空無一人的軍牢,滿是高手的衙堂以及佛門廟中。
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和地點。
但有一點他敢肯定,從廟外走到殿中這個過程,木盒的溫度是緩緩升高的。
越靠近主殿后方,木盒越燙,這定有古怪。
見眾人都在垂頭祭奠,紀塵川悄悄向主殿兩側的偏門邁了幾步,懷中木盒的溫度,再度拔高。
果然,這木盒應該是接近到了什么東西,它有所感知,所以有了反應。
偏門之后……會是什么?
紀塵川面色不改,腳底則是繼續輕挪著步子,一顆心突突般的狂跳。
還好沒人注意到我,都還在誦經。
別看我,別看我……
默念之中,紀塵川瞳孔驟縮,一股涼意直接從腳底板竄到天靈感!
臥尼瑪!
我不是看錯了吧?
在場眾人確實無人注意到他,可他漏了一物。
那尊金色的大佛。
它仍然注視著蒼生,也注視著他。
但是此時卻……
怒目圓睜,兇神惡煞!
周圍無比安靜,原先在場的鄭涯、那些巡捕家眷甚至是所有的人,盡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仿佛這世間只有他和這尊金佛,兩兩相立。
“阿彌陀佛!”
方丈一聲猶如鐘鳴的佛號念下,在場眾人緩緩抬頭。
紀塵川似從夢境里被一聲透亮的蟬鳴驚醒。
山轉海旋之際,身子隨即一墜,隨著裊裊娜娜的青煙,又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
佛,還是那般半睜半閉。
他,卻好似已經去了另一方天地。
“走吧。”鄭捕頭抱著雙臂看到紀塵川發愣,出聲提醒道。
紀塵川背在身后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恐懼之感遍布全身,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太詭異了!
明明人還在殿中,怎么就會進入到那樣一個幻境里?
“施主,請留步。”
一聲厚重滄桑的聲音,叫住了紀塵川,正是那名白胡子方丈。
“佛有眾生相,一切皆源于你心。”
在鄭涯聽來一句無頭無尾的話語,卻是抓緊了紀塵川的內心:
“大師,什么意思?您知道我方才看到了什么嗎?那是什么意思?怎么會這樣?”
“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我們還會再見。”
言罷,白胡子老和尚轉身就要離去。
啊?
“大師,可否為我解惑一二,不甚感激!”
“阿彌陀佛。”
“大師,大師,你別走啊?”
“阿彌陀佛。”
老禿驢锃光瓦亮的后腦勺,瞬間點燃了紀塵川的怒火。
嗎的。
當謎語人是吧?
“我他么最討厭謎語人了。”
紀塵川此時突然向前,直接一把薅住了老禿驢的袈裟,這一舉動直接把鄭捕頭和在場的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
“你說,你說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今兒個你不說明白,我不撒手啊!”
“盈山,盈山,這是朱雀寺,朱雀寺啊,你瘋啦!”
鄭涯一把抱住紀塵川,卻有些拉不動他,紀塵川抓著老方丈,也覺著拉不動。
三人拉扯之間,香壇被撞翻在地,長明燈下的香油也盡數傾倒在了殿中,一只未燃滅的檀香不慎點燃了油海,“騰”的一把火便在殿中瞬間燃了起來。
“著火啦!”
小沙彌和香客們瞬間叫喊了起來,一時間亂做一片。
煙霧繚繞和火光之間,紀塵川看著大火燒了棺木,燒了那三名巡捕身前的衣冠,燒了金鉑和紙人等一切喪葬物。
一名巡捕的老母見狀,白眼一翻當場暈倒。
老和尚的白胡子也被燒了一半,他用袈裟互助身體,掩面逃竄。
鄭涯新換的差衣,好像也燃了起來。
佛門清凈之地,此刻鬼哭狼嚎……
半個時辰后,朱雀寺外的青石磚臺上。
滿臉黑灰的鄭涯依然懵逼不已,他撕扯下襤褸的衣衫布條,十分困惑地問道:
“盈山,你……你這是干嘛呀。”
紀塵川接過鄭涯撤下的差衣碎片,擤了一把滿是香灰的鼻涕,他還是那句話:
“嗎的,我生平,最討厭謎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