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鐘表
- 您的善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 亞里士鴿德
- 4126字
- 2024-03-20 23:59:53
門一打開,伯恩警探的臉出現(xiàn)在外面,看見薇爾莉特,他先是有些詫異,隨后快速收回,連忙正色問好。
“早上好,薇爾莉特修女。”
“早上好。”
隨后,他側(cè)著身子,一步步的走了進來,曼登站起,幫了把手,將這些東西全部放在了茶幾上。
“呼,三個月來金斯貝里的早晚報都放在這里了。還有迄今為止,一共十四起事故的調(diào)查卷宗,都在這里。”
“好,麻煩你了。”曼登點點頭,隨后先展開最上方的一張報紙。
“多蘭東街,特大殺人案,現(xiàn)場慘不忍睹!!”
“這就是第一起案子。”伯恩小聲的說道,隨后又掏出了一個小薄:“這是小型槍械持有許可。”
“好。”此時曼登已經(jīng)將心神放在了報紙的頭版照片上,自從報紙相關(guān)的稅率法案通過并實施后,報紙以及一切媒體便一定程度脫離了公家管控,各種扎眼的標題以及內(nèi)容成為了大家搶占市場的主要手段。
譬如在這里,便有關(guān)于那第一場作案的第一現(xiàn)場照片,只不過在一些地方在刊印的時候被做了留影處理。
“女人的腹腔被挖開,隨后頭顱被割下放置于...”
曼登抬起手來,伯恩以為對方在示意自己安靜,當即閉上了嘴,隨后便見到曼登將手指緩緩放在女人的掛墜上。
“這個,死亡與安息教會的手鏈?!”他問道。
“這...”伯恩湊近了些,報紙上的照片含糊不清,他最多只能看清那是個手鏈。
“我不知道。”伯恩搖搖頭。
“你們沒有調(diào)查過受害者的宗教信仰?!”曼登轉(zhuǎn)過頭來。
“這...應(yīng)該是調(diào)查過的。”伯恩說道。
曼登搖搖頭,將報紙放下,轉(zhuǎn)頭開始在卷宗中翻找著。伯恩有些尷尬,便快速告辭,他要回去問問,那些該死的警探是不是真的沒有調(diào)查過這一方面。
薇爾莉特送走伯恩后,看著曼登不斷在報紙與卷宗之中翻動著,面貌上,則看不清任何表情。
時間一直來到中午,薇爾莉特強忍著肚中的饑餓,等待著曼登。
突然——啪!
最后的卷宗被合上,曼登站起身來:“等久了吧,吃午飯去吧。”
“調(diào)查怎么樣了。”薇爾莉特連忙道。
“還行。”曼登說著,將大衣套上,又將手槍與槍套別在腰間:“走吧。”
“好。”薇爾莉特只得點頭,她不明白還好究竟算是怎樣的一個回答。
兩人一路行進,但并沒有在鳶尾花街附近的街道駐足,而是一路來到了靈頓街。
“這里是?!”薇爾莉特詫異的看著隔壁的福爾克斯街,那是昨天他們發(fā)現(xiàn)血畫現(xiàn)場的位置。
曼登并未解釋太多,而是帶著對方在一家街邊餐館坐了下來。
“一份羊排,一碗蘑菇濃湯。”曼登說著,隨后示意薇爾莉特點菜:“這家店最近才開,我來過一次,還算不錯。”
“不錯嗎?”薇爾莉特看著門可羅雀的餐館。
“嗯,在這家店附近的流浪孩子們常常都能吃得飽飽的。”曼登解釋道。
不少紳士會將不好吃的食物分給周圍的流浪孩子們,用來表現(xiàn)自己的仁慈,同時也是對餐館主廚的一種抗議。
服務(wù)員面色尷尬,不過還是強撐著說道:“我們的廚師來自洛爾德,擅長通過水果以及海鮮進行烹飪,而到了這里,主廚更是對金斯貝里的菜品進行改良,多了洛爾德的特色。
我想這樣的菜式還是獲得了一些人的喜愛的,至今已經(jīng)累積了不少回頭客。”
曼登不在意的點點頭,看向馬路對面一個捂著肚子的報童,顯然這小子想來這里看看有沒有有被這家餐館坑騙的客人,這樣就有機會省下中午的飯錢了。
“我很喜歡洛爾德的丑檸檬,它獨到的酸甜香味在整個金斯貝里都是獨一無二的。”曼登說道。
“感謝您的喜歡,您的餐點很快便會端上來。”
看著曼登點燃香煙,薇爾莉特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么我們要來這里,你都說不好吃了。”
“別著急。”曼登說著:“先抓半個。”
“半個?!”
“嗯。”曼登點點頭:“上個月十六號的一樁案子,那家餐廳老板的妻子死了。”曼登說著,指向了這家餐廳對面的一家餐廳。
“開膛手只殺單身的女人,對于站街的娼妓以及有夫之婦他幾乎從不動手,他如果錯殺目標,那么就會將下一次犯案的間隔時間砍一半,也就是我之前說的——四天。
而上個月的十六號,與上一場案子的時間間隔是四天,但上一場案子的死者身世很是清白,獨居的女人,并無獨自接客的歷史,女子夜校畢業(yè)生,獨立自強,所以開膛手的下一次作案時間只會是在八天之后,但那個案子只間隔了四天。”
“你的意思是...那個案子不是開膛手做的?!”
“沒錯。”曼登點點頭。
“這太荒謬了!”薇爾莉特有些不滿曼登的說法:“那你告訴我,你憑什么認定這家的老板就是兇手!”
薇爾莉特是一個講求證據(jù)的人,不然昨天早上伯恩將槍口對準他的時候,她就不會出手制止了。
所以,曼登也不急,只是徐徐說道:“開膛手的作案習(xí)慣會首要的一點,他不會讓受害者直接死亡,第二點,他的上一次作案,永遠都會是下一次作案的題材。
譬如在血畫之前的一次案子,克羅倫克街的入室兇殺案,死者的身份是一位鐘表修理工的女兒。那這一次作案,還記得那個場面嗎?女人被吊在了燈上,化作了鐘擺,周圍的家具物件由小至大被繞成了一個圈,那是表盤。
并且開膛手本身也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或者說兩種手法。第一種手法,是他自己出手,第二種,則是讓受害人自己將自己殘害致死。
介于我對超凡的陌生,所以考慮到這兩種手法都有可能是一個人。
但是就像我說的,上個月十六號的那場案子不是。對方顯然在模仿開膛手的作案方式,但是他使用的不是剪刀,而是洛爾德的漁家常用的雙角鉤子和餐刀,作案時雖然也在模仿開膛手,但是只是單純的模仿了對方的血腥手段,并沒有故作虛偽的藝術(shù)性,抱歉我這么用詞,畢竟開膛手那家伙在我看來也不怎么懂藝術(shù)。好吧,回歸正題,那場案子沒有他的題材延續(xù)以及藝術(shù)性,不是開膛手做的。
而死者身上的手段,則是使用了洛爾德的漁夫們常常使用的殺魚方式,先將對方擊暈,而后扣住嘴唇,將兩腮刨開,放血——開膛手從不放血,他多希望死者死得再慢些,然后開始刮鱗——”
伴隨著曼登的言語,薇爾莉特身上逐漸彌散出絲絲寒意。
“然后呢?為什么說是這家的廚師?!”
“因為兇手是一個左撇子,這一點可以從死者身上的傷口看出來。死者自胸腔到右肩的剖傷有很多的頓挫痕跡,我們面對著面,你知道從哪個方面最能夠上力。”曼登說著:“至于動機,我想就不必再解釋了。”
正說著,服務(wù)員貼心的為曼登兩人端來了他們的餐品。
嘗了一口羊排后...他只能說,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
不過他還是露出了笑容:“我愛死這個橘子的味道了,可以讓我見見你們廚師嗎?”
“當然。”服務(wù)員不疑有他,雖然曼登剛剛才吐槽過他們店,但他是實打?qū)嵉幕仡^客,而在這里,面見廚師是對餐品的一種褒獎。
片刻之后,一個膀大腰圓,眼睛瞇在肉縫之中,看起來非常和善的胖廚子走了出來。
“先生,我便是這家店的主廚塞科·波斯特。”
“波斯特,很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想問問上個月的那件案子是你做的嗎?”
“當然,我做的。”他瞇著眼睛躬身點頭,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等等,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案子?”
“是啊。”曼登說著,緩緩站起身來。
“左利手的洛爾德漁刀使用大師,可不好找。”
下一刻,波斯特的臉驟然漲紅,連連向后退去。
“警署都將你的案子當做是了開膛手做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會這么想的,我的朋友。”
波斯特跌倒在地,雙手抱頭:“我...我只是想給他妻子一個警告,我沒想這么做的,我生意真的做不下去了,我妻子兩個月前突然就暈倒了,現(xiàn)在還在教堂醫(yī)——”
咔噠——
“關(guān)我什么事呢?”曼登深吸一口氣:“另外再一說,你做菜真的很一般。”
波斯特轉(zhuǎn)頭看向薇爾莉特:“小姐,小姐,你看看我吧,我知道你們不是警署的人,不要告發(fā)我,我妻子還在病床上!”
“呵呵。”曼登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找她?那你可真找對人了。
下一刻,波斯特眼前這個看起來柔弱美麗的女人突的氣勢一變,一種實質(zhì)性的凌冽目光好似裹挾了他的全身,甚至讓他感受到一種被頂級掠食者盯住的感覺。
反抗之心,都無法升起。
曼登不在看這邊的景象,只是對著街道那頭的赤腳報童招了招手。
“吃吧,小子,別浪費食物。”
“謝謝您,慷慨的先生。”報童連連點頭,隨后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薇爾莉特身前的餐盤。
“那個...先生,我還有個妹妹...”
“你沒有用家人撒謊吧?”曼登看向他,似笑非笑。
“沒有,我妹妹之前被馬車將腿壓斷了...幸好有教堂的姐姐們幫助她活了下來,但是身子依舊很不好...”
“也是你的了。”曼登說著,將薇爾莉特的餐品交給對方,隨后又微不可查的將一張鈔票送入他的手中。
“去吧,臭小子。”
“謝謝您,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曼登·瓊斯。”曼登笑了笑,隨后看向薇爾莉特,此時她正單膝跪在波斯特身上,將對方捆住,看起來兇氣逼人。
“這個嘛,就是你說的教堂的好心大姐姐之一。”
“啊?”
“別啊了。”曼登笑笑:“去吧。”
“你就不怕他是個騙子?”薇爾莉特一邊捆著對方一邊看向曼登,這世道早上小孩兒可能在賣報紙,下午晚上就去當了小偷,不光孩子,大人也是如此,突出的就是一個靈活就業(yè)。張口就來編纂一段凄苦的故事?這可更是看家本領(lǐng)!
曼登的所有舉動,她一點兒也沒看明白。冷漠?溫柔?還是其他什么的...她一點兒也不懂。就像她不懂為什么對方會在夢中安靜的站在囚室之中等待著她的出現(xiàn)一般。
“無所謂。”曼登笑了笑:“我錢多,就愛撒幣。”
說著,他站起身來。
“走吧,去警署一趟。”
片刻之后。
街區(qū)警署,伯恩看著曼登與薇爾莉特帶著一個犯人走入其中,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起來。
隨后在薇爾莉特的簡短解釋后,他更是感覺到不可思議。
“瓊斯先生...您!您的手段...”
“不必多說,我們把他押送到牢房里吧。”曼登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走吧,地下牢房。”
“牢房?您是要?”伯恩有些詫異。
“看看而已。”曼登笑了笑。
“好。”伯恩連連點頭,對曼登已經(jīng)少了許多質(zhì)疑。
地下,牢房之中,曼登在一個囚室中緩緩?fù)O隆?
“這個犯人已經(jīng)被保釋出去了。“伯恩說著。
“誰保釋他的?”
“這...一個男人,記不太清楚了。”說著,伯恩的神色驟變:“他有問題嗎?”
曼登搖搖頭:“不,沒什么問題...他是因為什么被抓出來的?”
“好像是...盜竊,偷了面包店。”
“偷面包?!”曼登難免感覺荒謬,他心中不得不將昨晚的那只肥碩的老鼠與鼠老頭聯(lián)想起來,可是...偷面包被抓進來,還來蹲了局子...這一切的一切又好像說不過去。
“是提姆的人。”旁邊囚室中一個渾濁的聲音響起,是前夜對著曼登率先開口的那個家伙。
“保釋鼠老頭的人!那家伙下來時我見到了,那是提姆家族的人。”
說著,他祈求的看向曼登:“好心的先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
曼登轉(zhuǎn)頭看向薇爾莉特。
修女小姐的臉上出現(xiàn)唾棄神色,低聲道:“搶劫犯。”
曼登轉(zhuǎn)過頭來,微微笑道:“謝謝你的情報,另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