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關注那個犯人做什么？”警署旁邊的一家餐館，吃過一頓正常的午飯后，薇爾莉特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是開膛手嗎？還是和開膛手有關系？”

“都不是。”曼登搖搖頭：“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你從來都不說，所以我只能自己猜。”薇爾莉特說著：“剛才午間的時候，直到我點菜之前，我都不知道我們為什么要跑老遠去那里吃東西。甚至于如果我不問，我可能知道你將那個家伙揪出來后，我才會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那是兇手——之一！”

“好吧，我的問題。”曼登毫無誠意的說著：“不過鼠老頭確實不是什么囚犯，目前我搜集到的線索之中，沒有找到與他有關聯的事物。”

哪怕剛才在囚室里，依靠著血腥洞察，他也沒能找到鼠老頭的什么有用信息，只能知道對方身高大約一米六，坡腳，瘦弱，脫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帶了面包進囚室，是一個牛角面包，用了柑橘來制作，這不是個常見的配方，如果想，他倒是能找出那家面包店。

僅此而已，沒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入過他的夢嗎？”曼登轉而問到。

“當然，沒什么特殊的，他只是正常的像個普通的小老頭，并且詢問我是不是要絞死他。”

法律系統并不成熟，議會們期望用嚴苛的律法來抵抗城市化的混亂，你做點小偷小摸或是只是看起來有違道德的事情，說不定都會在法律上觸犯到足以被絞刑的條例。

正好，偷一個面包——還真可以上絞刑架。

“不過倒也確實有些異常，一個被提姆家族帶出去的人，擔心因為偷一個面包而上絞刑架？！”薇爾莉特也若有所思道：“或許提姆的人帶他出去，也并不一定會是好事吧。”

“興許吧。”曼登無所謂的點點頭，對方并沒有留下什么線索，要么就是普通人，要么就是規避掉自己的探查，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個，他都沒有必要再深入調查對方了。

“下午去哪兒？”薇爾莉特轉而問道。

“圖書館，我需要一份金斯貝里的地圖，希望別花太多錢，另外...”

說著，曼登思慮了一下。

“你幫我走一下關系，亦或者不需要關系，總之，我需要福爾克斯街那間屋子！”

“你要那個干什么？”薇爾莉特神色有些不好。

“我要住進去。”

“哦。”薇爾莉特點點頭：“你要住進去啊，我還以為你要住進去呢。”

她猛的抬起頭，胸脯都顫動起來：“等等？”

“嗯。”曼登點點頭，血腥洞察帶來的效果讓他在有慘烈事件發生的地方大腦飛速運轉，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效率才可以大大提升。

“如果不行的話，起碼也讓我進去，在里面做事。你用調查的方法或是借口也可以，總之，我要住進去。”

“你確定？”薇爾莉特做了最后的詢問，她不會去問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那只會顯得自己無能而蠢。

“我確定。”

“好。”她最后點頭。

片刻之后，她又抬起頭來。

“雖然這么說很抱歉，但是...作為一個修女...我并沒有能夠支付起一棟房產的資產。”

......

“小事。”曼登點點頭。

很快，到了傍晚時分，薇爾莉特便雷厲風行的來到鳶尾花街十三號，用著教會的馬車，又找了兩個街頭隨處可見的年輕人，幫助他們搬家。

“這么快？”曼登有些驚訝：“我記得咱們有相關的喪葬傳統才是。”

這也是他為什么一開始會說‘找關系’這種話的原因。

“是這樣的，但生命與安息教會不是，他們的喪葬習俗一切從簡。崇尚不要因為繁瑣的習俗攪擾死者的安息。如果真的對死者有著情感，那就該在他生前好好對待他。”

“這個教會的訓諫好。”曼登贊揚了一句，這種訓告莫名給了他一種反差感。

難怪這么陰氣森森的教會會是正統教會之一呢。

曼登要搬的東西不多，起碼家具這些他不需要，而且這套房子他也沒打算賣出去，所以許多東西放在這里無傷大雅。

只需要把一些常用的東西搬過去就好。

只是可惜了，隔壁街的酒館是少有能夠提供鮮牛奶的酒館。

算了，等著到時候處理完這些事情再回來吧。

夜晚九點差兩分，福爾克斯街依舊人頭攢動，這里臨近金融街，也就是康奈利一家男主人工作的地方，那里的下班時間可不算晚。

地板上的血畫依舊沒有被清理，起碼現在沒人敢來到這個屋子，剛才他們搬著東西進來時，鄰居們都嚇壞了。

薇爾莉特將東西放下后便離開了，隨后又詢問了一番別的安排。

目前曼登除了明早鳶尾花街十三號早上的牛奶之外，沒什么需要擔憂的。

坐在沙發上，他的思維速度近乎被拔升到巔峰。

一如前夜，似乎當時的開膛手也是如此，看著那個女人將自己掛在了吊燈上，鮮血脖頸血管破裂，緩緩朝著身上流淌下來，隨后如同秋千一般蕩著，在地面上繪制出了一副畫來。

片刻后，他拿出了地圖來，腦海中自動便將一個個案發點標注出來，隨后重組，構建...

第二天，清早。

鳶尾花街十三號門前，曼登拿到了牛奶，并告知了自己新換的住址后，才轉而回到福爾斯克街。

薇爾莉特今早顯然吃過了早飯才來，曼登見到對方后，點點頭，隨后出門。

不久后，漢斯街與博肯那街，三樓，凡納斯私人定制。

凡納斯再次接見了他們，他的目光落到了曼登的手中。

“成...成功了？！”會客室中，他驚喜的看著曼登手中的戒指。

“什么成功了？”曼登將戒指取下，并且交給對方。

老頭接過戒指，如同看著這世界最美的物品，雙眼迷離。

“我一直認為，一件真正的藝術品，總有時代以及機遇的加工和賦能。”凡納斯解釋道：“所有我手上出去的作品，本質上，都只是一件半成品。

只有合適的時間下，它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完整的藝術品。”

“它有什么能力？”曼登問道。

凡納斯將戒指還了回去，而后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或許可以問問它的制作者，這背后故事的主人”

“......”

人都沒了，他也沒什么好問的了。

重新將戒指戴上，曼登這才緩緩道明了來意。

“我想詢問一下關于藝術家序列的一些問題。”

“你問吧。”凡納斯顯然心情不錯，很是愜意的便答應了他的要求：“不過我不保證我的回答對你有用，藝術家是最為混亂的一個序列，做什么的都有。

簡而言之，藝術生產本身便是對世界的觀察和書寫。表現形式上的多樣化本身不談，每個人對世界的觀察又因為家庭環境、學校教育、社會制度、民族文化、世界潮流等等所影響。

所以...做咱們這一行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路子。”

“譬如說...”曼登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更直觀的解釋。

“譬如？你看我，我其實是做東西的，就很靠近于常規的煉金術士序列，我的手段，也多是體現在我自己的作品上，我自己則是與普通人無異的。

而還有一些，譬如說傳說中的某位作家，能夠讓未來隨著他的書寫而行進。有人能夠設計制造出活的房屋。有人能夠將某處空間化作自己的一處戲臺。

有人的歌聲有著魔力，有人可以讓畫中的作物走出，為自己效勞...

總之，若說藝術家們的唯一共性，那就是他們的能力則幾乎都會體現在自己的【作品】上。

而藝術家們的開門與登階之路，也都與相關的藝術生產離不開關系。”

曼登思索了片刻，若要如此來說...那開膛手現在的舉動，或許也能算得上是一種藝術生產。

但是...他的作品？！沒什么用啊，自己才毀了他的一個作品。

又或者說...那些不是他的作品？那些可以消散的人偶才是？

那哪種能夠影響別人的能力呢？

嗒——嗒嗒——

指尖敲擊在桌面，曼登的大腦快速的運轉著，可并沒有太多的線索。

算了，先回去再說，在外面總感覺腦袋有些鈍。

“可以詳細向我說說您的開門儀式嗎？”曼登再次問道。

“這個...”凡納斯笑了笑：“所謂的儀式，本質上就是一連串的活動，在我的儀式中，最主要的活動就是依靠著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件有著超凡特性的作品，我相信其他絕大多數的藝術家也是如此。至于再多的...抱歉，我無法透露了。”

“好的，多謝您的告知。”曼登點點頭，這種東西大家都如數家珍，對方不愿透露也算正常。

“不過...小子，你是想要成為超凡，還是想要單純的調查？”凡納斯說著。

“都想。”曼登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凡納斯看著薇爾莉特，言語似有遲疑。

“她值得信——”

“我出去。”薇爾莉特說道，隨后她嘴角揚起，笑意盈盈：“你剛才要說我值得信賴？謝謝，我很高興能得到你這樣說，不過，我想那些事情還是不要落入我的耳中比較好。”

說罷，她站起身來，轉身走出會客室。

見到會客室的大門關上后，凡納斯左右看了一眼，隨后才說道：“只能說，這是一個情報，不管如何，那枚戒指是我的作品，它成功了，現在在你的手中——好吧，我想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我對它們的追求。”

他擺擺手，轉而說道：“在博娜街有一家占卜屋，里面有一位占卜家，你如果有想法，可以去找她占卜問問。”

“等等，占卜？”

“是的，占卜。”凡納斯笑了笑，靠在沙發上，顯然，他能說的就是這么多了。

“好吧，我會去試試的。”曼登笑了笑，難不成對方真的是某個序列的占卜家？占卜...會是什么學派的，雖然按照固有概念，這些家伙都神神叨叨裝神弄鬼的，像是一些低劣的藝術家一樣，但是嘛，這些家伙本身并沒有作品問世。

學者途徑的占卜家學派嗎？曼登不由得想到。

凡納斯私人定制店門外，曼登看向了薇爾莉特。

“教會有相關的規定嗎？讓你們禁止接觸教會之外的超凡？還是你覺得那些地方可能充斥著不齒與血腥，所以不愿過多了解。”

曼登雖然覺得不是后者，畢竟薇爾莉特不是純粹的教會出身的超凡，按理來說在進入教會之前，肯定就接觸過超凡世界了。

但高低還是問一句的好。

“教會倒沒有嚴苛的條例來規定限制，但在經文之中，是對修士們有著相關的德行舉動有要求的。”

“我現在想要過去，你要去嗎？”

“什么樣的場所？”

“占卜屋。”曼登稍稍解釋了一下。

……

薇爾莉特是知道這個地方的，雖然沒有進去過，但多少有些了解。

“看來凡納斯…是一個比較規矩的超凡者。”斟酌了許久之后，薇爾莉特才神色怪異的說道。

“為什么這樣說。”

薇爾莉特解釋道：“因為占卜屋并不是一個多骯臟的地方，起碼比起真正的骯臟來說，它不算。而或許在凡納斯先生的眼中，占卜屋已經很不干凈了。”

“那就是去了，走吧。”

看著曼登的背影，一向有些強硬的薇爾莉特想開口詢問，是不是為了開膛手而去的。

但…

思慮一番后，她發現不管是問不問，自己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像之前一樣。

“該死…”她的手揉了揉腦袋，隨后只得跟上對方的腳步。

“所以開膛手的消息調查得如何了？”她小跑上來，額頭冒著汗。

“小有成效”

果然…

什么也沒說啊！

博納斯街距離他們并不遠，來到這里后，很快就在聳立的樓房之中，找到了一個隱藏于樓棟中的屋子，木板店招放置在圍欄之中。

在薇爾莉特的介紹下，木板店招上的T型徽章來自提姆，代表著這里被提姆家族保護。

“這個地方…提姆家族似乎無孔不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