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律的行動并沒有受限，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隨時可以出去隨便亂晃。

于是他在等了兩天，茲瓦尼亞那邊依然沒有傳來第二次任務的消息之后，選擇主動出擊先把另一件事干了。

這一天是江古田高中的學園祭。

難得有不需要他穿黑色的場合，安以律立刻就把那一身標志性的打扮給換了。

他承認，穿一身黑色很酷，很帥，很符合他中二時期的想像。但是全副武裝像是制服一樣的黑衣實在是太熱了。

既然場合比較隨意，安以律就換了一身淺色的衣服，樣式是普通的T恤和寬松的褲子，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令他由衷地為熟悉的感覺舒了口氣。

他混進來參觀學園祭的人群里也絲毫不顯突兀。

江古田高中是黑羽快斗——或者說，本該是黑羽快斗的學校。不過他現在已經變成社會失足人員了。所以安以律當然不是來找他，而是來找中森青子和小泉紅子的。

學園祭辦得有聲有色，安以律也并不急著找人，而是逛了一圈之后，才偶然間看到中森青子的身影出現在一間小型咖啡店里。

他沒什么猶豫就神情自然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歡迎光臨！”少女聲音清脆地朝邁進店內的安以律打招呼，“請這邊坐——想喝點什么呢？”

安以律跟著中森青子來到座位上坐下，飛快地掃了一眼菜單，“一杯卡布奇諾，還有巧克力蛋糕，謝謝?！?

“好的，收到了哦。”中森青子笑瞇瞇地在板子上記下安以律的點單，“我們的巧克力蛋糕會有點甜哦，可以嗎？”

“沒關系，我喜歡吃甜的?！卑惨月苫卮鸬?。

中森青子眨了眨眼睛，“真少見耶。”

“因為小時候很少吃，長大了之后就想補償自己吧。”安以律笑了笑，意料之中地看見少女露出了一點同情，于是順勢裝作很困擾的樣子，問道，“說起來，你知道魔術俱樂部的演出位置在哪里嗎？”

“魔術俱樂部嗎？”中森青子想了想，“嗯……好像在出門左轉的那條街盡頭吧。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清楚地圖……”

安以律沒有忽略她在聽到“魔術”兩個字的時候露出的一閃而逝的悵然。

“謝謝，我之后會去找的。”他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其實我是聽說江古田高中的魔術演出很有名，才會過來的。”

他沒有等中森青子的回答，又緊接著補充道，“我聽說有人還得到了那位大魔術師，黑羽盜一的真傳。因此非常想親眼見一見呢?！?

“您……您的消息真靈通。”聽到他提起‘黑羽’這個姓氏，中森青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落寞，不過很快她又強撐著露出友善的微笑，“以前也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呢?！?

“是這樣?！卑惨月裳b作沒注意到對方的情緒，露出一個交雜著懷念與憂傷的表情，“實際上，我對魔術也沒有那么感興趣……只是我有一個朋友……”

他點到為止，充滿遺憾地嘆了口氣。

果不其然，中森青子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也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我也有一個很喜歡魔術的朋友呢?！?

“希望你的朋友一切都好?！卑惨月烧嬲\地說。

中森青子搖了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他……他轉學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她嘆了口氣，又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學園祭途中，不該顯得這么傷心。于是強打起精神，沖著安以律露出一個微笑。

“那么我先把您的點單通知后廚?！彼蓯鄣卣f，聲音里卻沒了之前的輕快，顯然是還沒能完全調整回來。

安以律友善地沖著她點了點頭，目送著她的背影，棕色的發尾一跳一跳地消失在視野中。

大約過了兩三秒，他臉上偽裝出來的表情消失了。

當然，他剛才那套“我有一個朋友”的說法全然是偽裝出來的，他也不是不知道魔術演出的位置——事實上，他就是從那邊過來的。

只是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該怎么用謊言與表演博得其他人的信賴，即使被發現的結果是挨揍也樂此不疲——與其說是樂此不疲，不如說是完全沒有從挨揍里吸取“不能說謊”的教訓，唯一的收獲是“下一次說謊要更小心”。

安以律百無聊賴地等待著。中森青子沒有再出現在他的眼前，給他端來咖啡和蛋糕的是另一個學生。他禮貌地接下，如其他人一樣慢慢品嘗起來。

他對甜食沒有特別的喜好，不過他喜歡吃一切熱量高的食物，或者自己花錢買來的食物，而面前的蛋糕兩者兼而有之。

安以律一邊把蛋糕往嘴里送，一邊快速地回顧了一遍自己和中森青子的對話。

如果她沒有故意演戲偽裝——他也不覺得對方有這種理由——那么就是她的確不清楚黑羽快斗的下落，只是單純以為對方轉學了。

轉學，而不是失蹤。后者標志著黑羽快斗在加入組織時毫無反抗能力，但前者可不是。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會去哪，去干什么。

有意思。難道黑羽快斗加入組織并不是意外？

安以律腦中閃過幾個猜想，又一一把它們否決。他的神色頗有些漫不經心，盤子里的食物消失得很慢。

他就維持著這副悠閑的樣子，直到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嘩聲。

“……不好意思，”安以律隨便找了個學生服務員，“外面是？”

這個服務員是個男學生，聞言往外看了看，臉上幾乎是立刻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是紅子大人吧?！彼V定地說。

“紅子……大人？”

“紅子大人的美貌是學園祭最重要的展出！”男學生激昂地說，臉色漲紅，“啊……真想親眼看到紅子大人的舞蹈啊……”

紅子。小泉紅子。似乎要在學園祭上表演舞蹈。

安以律承認自己的興趣被挑起來了。他放下還剩幾口的蛋糕，起身結賬往外走了出去。身后男學生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簡直要把他的后背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