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一年里,我也變得不愛復習,不想背課文,不想刷題,只想吃想睡想呆在宿舍里看小說…有天,他忽然消失了,問了一圈幫忙傳遞紙條的同學,都說不知道…我擔心了一夜,以為他失蹤了。
第二日早操,同班的男生悻悻的告訴我,他只是生病請假回家了,你和他關系那么好為什么不告訴你呢?我起初不以為意,就當他吃錯了藥,亂說話。
周一,年級大會,華,安坐于人群,談笑風生,我直直看向他,卻不見他轉身回應我,倒是幾個吃瓜女生對我冷嘲熱諷。蓉蓉拉我坐下,呵斥我別看了,好好熟悉演講稿。我們三班作文被選上了公開朗讀。她大概不知道,那篇文章的作者也是我,不用看,完全可以復讀。
校長發言結束,年級組長念到我的名字時,我故作慌張起來,擠出過道,走上階梯,忽的停步,轉身,視線掃到蓉蓉,只一秒,她便會意,文章稿件落在座位上…不遠處的華,擔憂的起身,看著蓉蓉馬上拿起要遞給我。我心里竊喜,他還是擔心我的,下意識的動作騙不了人。于是轉身,快步跑到講臺,演講作文《我的向往》。那年,我們都是15歲,青春懵懂、無知無畏…華的狂妄不羈,掃除了我童年里的卑怯,以及轉校而帶來的冷落感受。我認真寫出的向往最想他聽到…
絕對值里為什么是正數?課堂里,我絕不會這樣發問,可當我得知那是為了測量懸崖峭壁而設計的后,我想去找到懸崖,立于它之上,用那個公式計算出我腳下的空間…
那日后,學校放了備考假,華沒有任何行動,我們在無言的告別里各自走入考場。
八月的某日黃昏,炎熱還未散去,城中密集的院墻外的大樹下坐滿聊天的大人們,母親早早就提了井水桶和她的閨蜜冷甜瓜去了,沒有很多零錢的我總是獨自在房間里聽收音機打發時間。后巷門窗外有人大聲呼喊華的名字,很意外,我們并沒有交換彼此的家庭地址,他怎么合著同學找來了。
我若無其事的裝作遛彎走了出去,果然是他們,內心一激動,見到華身上那件很熟悉的豬肝色T恤,內心恍惚:那個身色在很多個拐角處影影閃現過。某日清晨,我遠遠一瞬間瞥見的臉果然是他。可是我站住,望去,等待,卻不見他現身。看來,他來過很多次了,像踩點似的,從村里坐十公里的車步行而來,就為了:窺探,暗訪,觀察我的家?…一種讓我不舒適的感受。
我們三人與月下淺淺的聊天,我有問必答,包括不理想的中考分數,收到的兩份三、四志愿的升學邀約書,還沒得到父母的安排等…最后婉拒了他們邀我江邊紅石灘的夜游…反而,我對同他一起而來的靖好感多了一些。
那日見過后,我同母親去了山里的外婆家避暑,順便慶祝來我家借住備考過的表妹、表弟收到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那時候的我還沒有很高的自尊心,因為容貌和家境視野的些許優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