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景繁華,煙火人家,月華皎白,風輕云淡,佳人在側,問暖噓寒。對秦染來說,這便是最好人間。
其實他是個胸無大志的人,沒什么抱負。迄今為止,他與秦旸計劃幾乎都是秦旸與皇后一手策劃的,他也沒什么特別的要求,除了讓秦旸待她好些。
“這家成衣鋪不錯,去看看嗎?”秦染的聲音在頭頂柔和響起
“好。”凇檸不太敢看他,低垂的頭輕輕點了點。
秦染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但這是計劃中的一環,有些話還是不能多說。他輕輕牽起她的手,“你愿不愿意抬頭,看一下我的眼睛?”
凇檸抬頭,正對上秦染那雙溫柔繾綣的深紫色雙眸。或是錯覺,她怎地覺得那雙紫眸較初見時要淺些了?
“看到了嗎?”
凇檸微怔,“什么?”
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眸中似有光在流動。
他說:“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停頓片刻,神情似有哀傷,眸光仿佛要將她融化。“我最愛的人。”
遠處,絢爛煙火在傾刻間將天空染成五彩斑斕,五光十色。那么美,那么美。美得驚心動魄。連煙花都成為她的背景,連瑰麗的煙火都為她失去色彩。
只是,煙花雖美,終究是灰。佳人雖靚,終究無法真正屬于自己。
有些遺憾,但還是要感謝,光曾照亮我的生命。
有一泓往事清澈,足可慰平生干涸。
凇檸將目光移開,臉卻不自覺得發燙,“去…去買衣服吧。”
秦染淺淺一笑,說了聲好。
淞檸有些局促,她已經很久沒這么隨性地挑過新衣了,“要不……要不還是你幫我挑一件吧。”
秦染眨了眨眼,“那丑的話可不能怪我哦。”
他讓店家為他指兒款時下姑娘們愛穿的衣裳,挑選了其中一件花紋最為華美動人的,轉身遞給淞檸。
“這件如何?”秦染指著那匹布料問身側的淞檸。
淞檸微怔,繼而又嗔怪道:“結婚那日你還沒看夠嗎?為何還要選這火紅的喜服?”
“你是說,我選的這匹布,是紅的?”
可他明明……明明看到自己選的那匹布……是粉紅的啊!
………………
“三皇子,這藥是新配出的方子,可能有些作用。若哪日您身子不適,可一定要來找老夫給您調養調養啊。”
“知道了知道了。徐太醫怎么比我母后還嘮叨啊?啊,對了!我哥呢?要快點將藥配出來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徐太醫似有憐憫地嘆了口氣,“殿下忘了嗎,今日太子殿下是要去學宮上課的……”
他依稀記得,白己那年也到了該去上學的年紀,但為了在父皇和百官面前立一個紈绔子弟的形象為以后的計劃作鋪墊,皇后硬是讓他繼續留在府中。
皇后那時勸他,“你若是真想學,讓旸兒學了回來教你便是,你又何苦非要去學官聽那先生的課?”
可當秦旸回來,他抱著書興沖沖地去找秦旸時,皇后的玉指卻在他的面頰上印下五道鮮紅血痕,“上一邊玩去,沒看到太子正在溫習功課嗎?他已經開始上學了你知不知道?不能再一如從前一般與你胡鬧了!”
是了,“哥”這個稱呼是在外人面前叫的,在這里,他要如一旁的奴仆一般,喚他,太子殿下。
他的身份本就不如秦旸的。秦旸是當朝太子,是一國儲君,而他呢?不過是用過便可棄掉的工具,是秦旸登上皇位便要立即滅口的奴隸。
他又何德何能,又是憑借什么,才要去與秦旸相比?才有能力去同秦旸爭搶?
他又怎配?
他不過是命中三尺,難求一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