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她神色自然,于她而言稀松平常的事情,卻不由叫馮逸陌心里一暖。
早上一杯黑咖啡,提神醒腦,適合辦公,不過對胃的負擔(dān)很大,又常年不愛吃早飯,酒局又多,胃疼也是常事。
他沒有拂了林阿九的好意,接過豆?jié){和餐包吃了起來,胃里的不適感也跟著緩解起來。
簡單吃過飯后,馮逸陌掃了眼靜音后的手機,上面果不其然多了好幾個未接電話,一聲輕嘆從薄唇溢了出來。
還真是片刻都不讓人消停。
“我先去書房了,下午有可能會去趟公司,”他愛撫的吻了吻她的唇角,眸底浮上抹歉意,“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
林阿九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應(yīng)道“你忙吧,事業(yè)重要。”
臨近年底,公司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多了起來,一連幾周,馮逸陌都像個陀螺似的轉(zhuǎn)個不停,甚至有幾個晚上直接住在公司。
隨著月份漸大,林阿九的肚子也跟著大了起來,整日無所事事,索性每天練琴,瑜伽,逛街,過的好生快活。
只是夜深人靜時,難免想起陸詩舟的腿,心里隱隱覺得愧疚,但礙著兩個人尷尬的關(guān)系,她也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
直到,一場普通的晚宴徹底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
既然已經(jīng)和阿九在一起了,馮逸陌哪還有另找女伴的道理。
不過他也心里清楚,阿九不愿顯出自己懷孕的事實,又怕鬧出什么流言蜚語,對她名聲不好,就替她選了件能遮住肚子的禮裙。
像這種宴會,林阿九參加的不算少,雖然以往不是以客人的身份參加,但總歸不會露怯。
馮逸陌也不擔(dān)心,小聲叮囑了幾句,就去旁邊應(yīng)酬了。
臨走時,他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有人當(dāng)你的面說什么有的沒的,不用給她留臉面,有我在,你只管囂張就是。”
林阿九揚起眉梢,端的是副矜傲模樣,“都看見我是跟你一起來的,誰還敢欺負了我。”
她說的倒也沒錯,如今傅老爺子年歲大了,兒子又是個不頂用的,偏偏馮逸陌自打進公司后,接連拿下好幾個大項目。
雖說相比錦上添花,人們更愛雪中送炭,但這種添花,也恰恰證明了馮逸陌的實力與手段。
加之傅老爺子平日里的重用,他手縫里流出的丁點利益,就夠爭來搶去了。
即是他帶來的人,縱使身份上不得臺面,但還真沒人敢刁難,平白落他面子。
更別提在馮逸陌的偏寵下,林阿九的性子驕縱不少,哪能任由他人欺負。
有靠山的孩子,性子難免要肆意些。
馮逸陌抿唇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毫不避諱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嫣紅的口脂印在唇上,被他用指腹擦拭干凈。
他說,“乖,我走了。”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心底對林阿九的輕視不免轉(zhuǎn)變了些許態(tài)度。
瞧瞧這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怕是之前最寵的齊姝卿都沒有這種待遇。
他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上前圍在林阿九身邊奉承,打探消息。
無非就是那幾句老話。
“林小姐,我瞧你倒是覺得眼熟的緊,你之前在哪高就?”
“難得見陌總剛剛那副模樣,林小姐真是馭夫有道,改日可得教我們幾招。”
“不過要我說,林小姐這般美,縱使換了我,也怕是不放心。”
“可不是,瞧瞧那眼神,都快拉出絲了。”
“.......”
林阿九不是很習(xí)慣這種被奉承的感覺,但面上卻表現(xiàn)的毫不露怯,說話也進退有度,毫不避諱之前自己只是酒宴上彈琴的身份。
這種直接就能被查出來的消息,她也不屑于隱藏。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就有幾人眼底浮現(xiàn)出輕蔑來,但面上依舊熱情不已。
見狀,林阿九心里不由生出幾分無趣來,真是太虛偽了。
她尋了個借口離開,左繞右繞,才硬生生甩掉人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獨處。
里面是觥籌交錯的應(yīng)酬,而她這里,只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分明同處一個地方,偏又硬生生割裂出兩個世界。
可林阿九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早就被躲在暗處的人看在眼里。
指尖稍動,一條消息發(fā)了出去,身影消失,唯有地上的煙頭證明了曾有人來過。
輪椅碾過地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阿九并未回頭,而是靜靜的依靠在欄桿上,瞧著月亮出神。
一輪彎月掛于蒼穹,無意間,又像是映襯了什么。
“如愿以償?shù)母杏X怎么樣?”
“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都想聽。”
她轉(zhuǎn)過身子,后背依靠在欄桿上,唇角上揚,顯出幾分放肆恣意來,“假話是,太虛假了,不喜歡。”
此刻,他們恍若最熟悉的老友,在這里談?wù)撝髯缘纳睢?
聞言,陸詩舟只是笑,神情灑脫,唯有指尖用力扣緊,指骨泛著青白,顯出不一樣的情緒來,“那真話呢?”
“雖然覺得無趣,也不太習(xí)慣,但我很喜歡。”
林阿九眉眼縈繞出幾分自得來,“不用再為生活奔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就算瞧不起我的出身,也要奉承我,這才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陸詩舟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可你瞧著,不是很開心。”
“時間長了就適應(yīng)了,”她回答,又問,“你呢,最近怎么樣?”
“不是很好。”說著,陸詩舟把尚且纏著繃帶的手指露了出來,臉上也跟著浮現(xiàn)抹苦笑。
林阿九將他上下打量個遍,這才發(fā)覺他手上纏了繃帶,不僅如此,就連之前腿上的傷都好像比之前更重了些。
她一怔,眼底不覺浮出抹關(guān)心與愧疚,“怎么看上去感覺比之前傷的更重了?”
陸詩舟用力閉了閉眼睛,那夜的經(jīng)歷恍若歷歷在目,叫他痛苦又狼狽,整個人都被踩進了泥潭里,活像條搖尾乞憐的狗。
他壓住心底的憤怒與怨恨,看著她真切到不似作假的神情,渾身唯有冰冷。
他愛她,也恨她,當(dāng)恨意洶涌時,連帶著那點愛意,都顯得可憎起來,像是疑惑,又像是唾棄,他當(dāng)年怎么會愛上她這種虛偽、惡心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愧疚,真的關(guān)心,又怎么可能會在得到消息后,全然不與他聯(lián)系。
說白了,不還是被金錢迷了心,生怕馮逸陌會生氣,會厭棄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