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自私怎么了,世界上能有幾個人不自私,我在鋼琴上沒有天賦,我付出多少心血,熬了多少個日夜,才終于走到今天這一步。”
“張正清是什么人,沒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我但凡再放棄一次機會,我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出路了。”
“你現在好了,你不愁你的未來,不愁你的出路,說回去就能回去,為什么非要拉上我!”
“林小姐,你...還好嗎?”門口傳來程博試探的聲音,喚回了林阿九的理智。
她捂住話筒,回道“我沒事。”
說罷,她深深吸了口氣,再次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陸詩舟,我告訴你,我骨子里就是這么一個人,自私自利,利益至上。”
“如果非要在二者之間做一個選擇,我選我的前途,我要我的未來。”
她語氣堅定,一滴清淚卻毫無征兆的順著眼眶跌落。
手機另一端的陸詩舟沉默了很久,手指夾著的煙靜靜的燃燒,煙灰簌簌落下,忽明忽滅的火光映在他的側臉。
縱使在預料之中,但她決絕的回答還是讓陸詩舟覺得寒心、難過,甚至有些后悔。
他當初,到底為什么,會愛上這樣的一個人...
林阿九嘴甜,長的又好,學習成績也好,在那件事被爆出來之前,院長媽媽最疼的就是她。
他們的孤兒院很窮,為了生活,院長已然被折磨的近乎麻木,對所有人的態度都差不多。
以至于,她心底對阿九余出來的一丁兒點疼愛,都顯得那么珍貴,足以讓她備受羨慕。
她時常坦言,自己需要愛,卻又常常踐踏別人的愛與真心。
世間唯有真心才能換真心。
陸詩舟想,像她這樣的人,大抵是不配得到真心的。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針。
他利落的掐滅手指夾著的香煙,再次開口,“阿九,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等你兩天,你再好好想想。”
“畢竟當初院長媽媽那么疼你,她現在病重,最惦記的人也是你。”
許久,林阿九才開口,聲音嘶啞,不經意間,些許難過從語氣里流露出來。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掛斷電話,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思緒飄遠。
孤兒院當初規定,滿了十六周歲,就要搬出去。
院長媽媽對她有幾分疼愛,當初她搬走后,每周都會回去探望院長媽媽。
直到...那件事發生。
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畢業后,她開始掙錢,年年按時打錢回去,卻從未親眼回去瞧過,也從未聯系。
她不想再面對那些往事,也不想看見院長媽媽失望的神情。
不可否認的是,在院長媽媽身上,她體會過些許母愛,不多,卻也足夠回味。
也許,一開始是出于她的討好與乖巧,但后來,那些好就演變成了習慣,甚至開始出于真心。
畢竟那么多年的時光,就算養條狗,都會生出感情,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是應該回去的,只是...
如她所言,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張正清,第一次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陸詩舟,已經讓他徹底失望過一次。
再次求到他頭上,她心里是怕的,忐忑不安。
他能給她第二次機會,也是看在過往的情誼。
清吧老板叮囑過,在這干的每一天,無論什么情況,她都不能請假。
除非找到一個能夠替代她的人,但張正清最不喜的,就是定好的人選缺席。
無論什么緣由,都不可以。
畢竟演出時,最忌諱的,就是發生這種事。
一個是前途,一個是院長媽媽,無論怎么選,她最后都會后悔...
捫心自問,拋卻前途,她其實也不敢回去,不敢面對過去的自己。
沒有陸詩舟,她很害怕,很害怕自己撐不過去。
那些絕望,那些黑暗,就像是只手,牢牢將她的心臟攥緊,沒有任何足以讓她喘息的空間。
眼淚滴滴滑落,細碎的嗚咽從喉嚨里溢了出來。
怎么辦...
而另一邊的陸詩舟,也在盯著手機屏幕上被掛斷的電話發呆。
思緒連帶著過往,在腦海里翻涌。
一只修長纖細的手突然搭在他肩上,緊接著,整個身子都壓了上來。
唐甜笑著環住他的脖頸,指尖挑逗的在他胸膛上畫著圓圈,在他耳畔吐氣如蘭,“這么做,你當真舍得?”
陸詩舟回過神,抓住她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安撫道“有什么不舍的,為了你,也為了我,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更何況,”他偏過頭,目光眷戀的落在她的側臉上,一字一句道“這個主意,可是馮逸陌想出來的,我只不過是在后面添了一把火而已。”
“想要這個孩子命的,可不止我一個。”
聞言,唐甜不由咯咯笑了起來,待笑夠了,她才感慨道“林阿九運氣真不好,竟然遇見你們兩個。”
一個愛她入骨,卻也恨她入骨。
一個以愛為名,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做些下三濫的事。
陸詩舟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他輕嘆了口氣,轉動輪椅,與她面對面。
他伸手拉住唐甜的手腕,讓她輕輕坐在自己腿上,手心緊跟著覆在她的小腹上,他輕聲同她說著,又像是在自我催眠。
“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也不過是一場悲劇。”
“相比之下,我更想要一個,你跟我的孩子。”
“怎么,想假戲真做了?”唐甜挑了挑眉,語氣戲謔的問他。
“我們不是早就假戲真做了嗎?”說著,陸詩舟湊過去,輕咬了下她的耳垂,曖昧至極。
唐甜從他腿上站起來,輕飄飄的推開他,低頭睨著他,眉眼流轉間,媚眼如絲,風情萬種。
“在解決完你的舊情人前,我們只是單純的室友關系,陸詩舟,你可別越界了。”
她指尖勾纏著縷青絲,嘴里說著別越界,目光卻又勾人的緊。
是與林阿九不一樣的熱情與妖冶。
陸詩舟眸光不覺幽暗下來,他滾了滾喉結,聲音喑啞,“你放心吧,我的好室友。”
唯有室友兩字,被他死死咬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