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啊,第二!”。傅嵋看到成績公示之后,激動地搖晃著郭朔風,她并不知道這第二名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因為第三名是在省隊訓練的洪山越,在傅嵋心中無論郭朔風取得怎樣的名次,她都會很開心。
郭朔風被傅嵋用力搖晃著,眼光卻死死地落在第二名后的成績上十一秒三九,而第三名洪山越的成績是十一秒四零,心中有著許多想法。
對自己能夠進步如此之快感到有些吃驚,有些好奇洪山越到底有沒有拿出真實水平,有人為自己的成績感到高興和興奮,自己的跑動技術還是沒有成熟,越跑到后面越僵硬,自己再放松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讓張承志那么輕松地超過了,還有傅嵋的力氣好大晃得我腦袋疼。
郭朔風回過神來,一邊朝著教學樓走去,一邊接過傅嵋手中的東西,不僅是自己的那個訓練包,還有傅嵋的雨傘和水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拿了什么,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給了什么。
看臺背后的那條小路在此刻顯得尤為安靜,全體學生都在操場上集合等待閉幕式的開始,小道上只有兩人,人聲鼎沸卻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
“你原來能跑這么快啊”。
“沒有吧”。
“確實很快啊,我給你錄視頻的時候,我的手都追不上你”。
“哪有那么夸張”。
“真噠真噠”。
“你渴不渴?”
“有點?!?
“杯子里有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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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此時的李羨卿在哪呢?崖城的雞腳攤前,他已經吃了快一百多塊的雞腳,仰起頭來打了個飽嗝,摸了摸有些圓潤的小肚子,隨后雙手扶著膝蓋起身,操著一口地道的玉省茶城話對老板娘說道:
“孃嬢,給我來兩桶雞腳打包。”
“好呢小伙子。”
他伸了個懶腰,好家伙,背后的脊椎骨擠壓關節間的氣泡發出聲響,節節作響,他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雞腳,最后打了輛車前往崖城有名的天然溫泉,準備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澡,他怎么可以這么瀟灑呢?
那就不得不說師大附中的校運會總是安排在周六周日前,基本上和周五下午就可以完全結束,相較于平常的周假沒有周六早上那幾節略顯累贅的“自習”,加之籃球隊校運會給隊員放假,他幫馮妍萍拍了不少照片視頻,還幫她把這些都整理好了。
所以他請假提前開溜,反正手機早就在他的手上,只不過,可能得苦了他的好兄弟這周可能不能提前拿到手機了,沒事他現在可是不羨鴛鴦不羨仙呢,到時候回去再把雞腳給他,那就很可以了。
想著想著李羨卿就到溫泉酒店了,崖城的溫泉基本上都改成洗浴中心和溫泉酒店了,當然還剩下不少的野溫泉,但是李羨卿不是本地人,下次有機會再來就讓本地人帶路去找野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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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大附中位于明城的老區,而在學校旁的教師公寓卻是上世紀的建筑風格,倒不是師大附中沒錢修建這些基礎設施,在集團化辦學的今天,師大附中將多數資金投入到新校區的建設,多數的師資力量在往衛星城的郊區遷移,所以這些老的教師公寓便只是加強了物業的管理,增加了住在這里的教師們的福利。
而在老教師公寓里的最深處的一棟樓房內,這棟樓房只有四層高,住在最頂層的一戶教師人家傳來夫妻兩人的嘆息。
“孩子的病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醫生不都說了嗎,現在就是在等腎源?!?
“可。。。腎源一來,我們也沒有那么多的積蓄啊?!?
“別著急呀老婆,我一個月六千五,節約點花個零頭,你稍微多一點公司和擺攤一個月七千左右,咱們緊吧點,一個月存一萬,還有爸媽,爸在隔壁小區當保安,媽在紡織廠當女工,總會有辦法的?!?
說話的兩人是師大附中高一年級的歷史老師,說巧不巧這位老師教的就是李羨卿和郭朔風他們所在的班級,老師姓高,名衫語,年紀在五十左右,人到中年,按理來說是到了發福脫發的年紀,可他的身材始終那么消瘦,頭頂依舊茂密,可超過一半都是白頭發,他本來沒有這么多白頭發的,在孩子生病的那個夜晚,一夜白頭,他時常開玩笑自己是伍子胥。
即便日子過得這樣困苦,可他上課始終是激情滿滿,有時候上課講到激動的地方,他會使勁甩頭,以至于鼻梁上的眼鏡在上下跳動,他的講課風格十分幽默,有時候大家一節課可以和聽單口相聲一樣,李羨卿深受高淳風的魅力感染,所以在高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文科,但對郭朔風來說,這個老師很有意識但是他對地理和政治那真是一竅不通,即便他再喜歡歷史可為了大局考慮,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理科。
“要不我下次把攤位往你學校附近挪挪?”
“我早就想讓你挪了,之前的夜市街雖然人多但是也挺亂的,你忘了上次在咱們攤上吃完鬧事的人。”
“我不是擔心對你有影響嘛。”
“要是早怕這些,我早就評上職稱了,有些東西不屬于我的就讓他去吧?!?
“反正呢你這輩子呀也就當好你的小老師就行了,在研究所干的那段時間你也是渾身不自在?!?
“說對啦,我呢就是喜歡教書,你是不知道,站在講臺上看著那些學生天真呆萌的眼睛,嘿呦和咱家小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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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國坐在器材室里的小辦公椅上,手里叼著一支荷花,側身面對著坐在桌子對面的洪山越,不知道是煙熏到眼睛里還是心中的憂愁爬上眉頭,李政國皺了皺眉,隨后將那支荷花放進嘴里深吸了一口,轉過身來說道:
“你去了有多久?”
“暑假開始到現在,三個多月吧。”
“你有什么收獲嗎?”
“挺好的,休息時間夠,訓練時間長,全身心放在訓練上。”
“那就行?!?
洪山越沒有想到李政國沒有問他,為什么跑不過高一新來的,而李政國其實心里清楚在省隊的冬訓周期里運動員的水平是會有一點下降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會下降這么多,洪山越正常的水平,手計時的話應該在十秒七左右,但是他也沒有說太多,畢竟,洪山越要是聽得進去也不會在離隊的時候和李犇吵得那么兇了。
洪山越剛要開口說話,李政國一抬手,讓他把要說的話噎回去,他吐完煙圈后,緩緩開口道:
“別說,用實際行動做?!?
洪山越聽完收起訓練包,走到門口深鞠一躬后離開了器材室,他感謝這位老教練的知遇之恩,今天過后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做的選擇是否正確,李犇的訓練方法固然陳舊老套,但他也為了自己尋找各種比賽機會,學習新的訓練方法。
門被洪山越輕輕地合上,李政國這才彈了彈手中的煙灰,眼珠轉動著,思索著什么事情,郭朔風的出現,他想要再次出山的念頭愈發強烈,他不忍心看到這要好的一塊璞玉被周圍的泥沙所掩蓋,卻也在擔心,這孩子的心性能不能接得住之后可能像坐火箭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