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贖之路只此一條
- 瑜無瑾
- 夜蘇靈
- 1667字
- 2024-05-24 00:21:27
天已經黑了。
一處很小的醫館里,點著不太亮的燈。
老人小心地給墊子上的狗纏著繃帶,最后在它的腿上打了個結。
明瑾坐在一旁,感覺有些冷。
忽然發現,成瑜的手爐被她落在了馬車里。
“好了小姑娘。”
明瑾起身,慢慢接過它。
“多謝。”
老人擺擺手,將開了條縫的窗關的很嚴實了些,“狗是個小土狗,你是從附近那流民巷撿的吧,身上傷太多了,可能不好養。”
明瑾輕輕摸著它的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說:“我傷害了它,理應彌補。”
老人沒問她做了什么,從柜子里翻找一通,拿出了一瓶丹藥遞給她。
明瑾拿過,打開聞了聞,竟然和任淼之前給她那顆氣味如此之像。
“比起小土狗,你身上的傷怕是更嚴重吧。”
老人的眼睛有些花,燈光也有些暗,他瞇著眼,明瑾的身影模糊著,與另一個人重疊。
“咳咳……”
像是回應他的話,明瑾又開始咳起來。
任淼說這藥很難得,可這地方竟然會有。
明瑾本來只是挑了最近的醫館,卻感覺這老人可能不太簡單。
“哎,你……”
老人頓了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勸善從不是一件絕對的好事。
“……算了,有什么需要就來找我,我這里還有一些好點的藥,雖然沒看出來你是什么毛病,但應該會有用。”
明瑾抿了抿唇角,俯俯身,倒是真心實意道了謝。
小土狗還在昏迷中沒醒來,但呼吸平穩了不少。
明瑾抱著它,雖然沒有手爐,卻也覺得溫暖了不少。
推開木門,門外飄著夜雪。
白天的積雪未融,便又往上堆了堆。
明瑾收緊了手,把小狗護在懷里,又用起了內力往朋疇客棧趕去了。
老人走上前,看著她的背影。房梁上,身輕如燕。
“五年的時間,哪能漲這么多功力啊……”
她要做什么,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成瑜今天回不來。
這一點明瑾很清楚。
不過溫言倒是來了。
明瑾推開房間的門的時候,溫言正坐在桌邊,手邊放著幾件新的厚衣裳。
“姑姑。”
明瑾感覺房間還算暖和,低頭看,溫言燃了桌底下的火爐。
“小瑾,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溫言起身,看到她懷里還抱著只被綁了很多圈繃帶的幼犬。
“看了小瑾今天應該是有所收獲的。”
成瑜的笑是張揚明亮的笑。
明瑾的笑是疏離禮貌的笑。
而溫言卻是極其溫柔的,帶著些對明瑾的憐愛的笑。
所以在她面前,明瑾總是自然些,也更像個孩子些。
即便已經二十歲。
“嗯,我想養它。”
“小瑾開心就行,它叫什么名字?”
“歲歲。”
溫言摸著明瑾的頭,明瑾摸著歲歲的頭。
這本來只是一間住人的屋子。
卻在這片刻成了家。
“挺好的,我回來的路上給你買了幾件新衣裳,冬天就要穿厚一點才好。”
明瑾點點頭,“姑姑,那邊,怎么說?”
其實溫言不說,她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只是她還是很想知道具體的,他們最原本的話。
溫言有些無奈,是無奈這件事,也無奈明瑾。
這個年齡,她本來該嫁人了。
現在卻搞成這個樣子,放不下卻逼著所有人放下。
“你未婚夫不在,但他留了話給府上的人。”
‘除非她親自出現,在我面前撕掉婚書,否則我就死守著她。’
明瑾坐在溫言旁邊,低著頭,摸著歲歲,聲音卻有些沉:“他父親呢?”
“他父親的意思就是,大不了絕后,他管不了他兒子。”
明瑾沒說話了。
或許是管不了。
不過他也不想管吧。
“小瑾,你啊,好好想想吧。過去的總是要過去的,人是朝前看的。”
溫言傾身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明瑾只有她一個家人了。
可她以后會死的。
她死了以后,誰能再陪著明瑾。
她以前有聽說過明瑾和她未婚夫的事。
是她家姑娘先提的親,說要娶人家。
她也見過明瑾那小未婚夫,雖然儀態不算上乘但若能瘦下來必然也是一代風流才子。
最重要的是,他那雙眼,每時每刻,都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那種天地都因此黯然失色的愛意,即便被五年的歲月蹉跎,被生死的界限分割,卻依然能毫無褪色。
站在那樣的位置持著那樣的身份,還說出那樣的話。
溫言也聽過不少的情話,什么‘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些原本空洞的詩句此時此刻有了映照的人。
溫言感覺自己的肩頭好像濕潤了。
于是她摟的更緊了些,好像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姑姑,我……”
想就此結束,恩怨情仇泯于青山綠水中,與一人逍遙同游。
想繼續斬去世間邪惡,讓天道的光照進缺口。
想逃避想離開想和他一起死就在此刻。
可是……
“我想報仇。”
什么都想的時候,便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將生命釋于大地長天遠山滄海,她卻只能囿于過去的晦澀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