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處而來的四百秦兵。
率長蘇角眼神微咪。
他看到了贏遇,這位贏氏宗族弟子,目前在他的率下?lián)伟賹ⅰ?
蘇角等著遠處的秦兵到達,與此地的秦兵匯合,他身旁的渠朔和蔣貢忽然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哪怕編造的天花亂墜,也始終不是事實。
負手而立,靜靜地聽著嬴遇等百將的稟告。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泄露了,那么他們不但犯下了厭惡軍情之罪,更犯下了謊報軍情,搶奪功勞之罪。
每一罪,都必死無疑!
所有罪名加起來,他們?nèi)叶家涣鞣牛?
這個時候,他們怎么可能淡定?
隨著眾人匯合,贏遇立刻向著蘇角行禮,隨即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蘇角身旁的渠朔和蔣貢二人。
贏遇立刻怒目圓睜。
雙手氣的發(fā)抖,眼珠有血絲浮現(xiàn)。
“你們二人,還有顏面來到這方止山?”
“若不是你們延誤軍情,涇山二百秦兵何以白白犧牲!”
“請率長立刻以軍法,處死這二人,以儆效尤!!”
贏遇臉色都在漲紅,這是憤怒所至,冷冷的看著蔣貢和渠朔。
蔣貢和渠朔,只是只能強裝鎮(zhèn)定,回言道:“贏百將這話,我二人就不懂了,明明是我們涇山部二百守卒死戰(zhàn)數(shù)日,并且派遣那第一道關(guān)卡臨山處的一名什長桓澈,去分別到達第三、第四道關(guān)卡傳遞消息,讓所有人到達方止山匯合,抗衡秦兵。”
演怎么現(xiàn)在,反倒是我們成為了延誤軍情之輩了?”
蔣貢的話,讓贏遇臉色變了又變。
這怎么和桓澈所說的不一樣啊?
不是第一道關(guān)卡秦兵死戰(zhàn)四日么?
怎么成了第二道關(guān)卡死戰(zhàn)四日了。
不是桓澈推測出壽城的韓將會發(fā)千兵到來么,怎么成了蔣貢和渠朔推測出來的了?
“明明是...”
“事情就是這樣的,桓澈現(xiàn)在正率人在方止山設(shè)伏,估計已經(jīng)朝著這邊來了。”
嬴遇將自己所知曉的一一說了出來。
蘇角這才面色平靜的開口道:“贏遇,桓澈只是什長,而蔣貢和渠朔與你同為百將,你不信百將之言,反而相信了一個什長的話?”
蘇角不是很喜歡桓澈。
其實,并不是因為桓澈哪里得罪了他,遷怒了他。
原本他對桓澈還是有一絲好印象的,因為桓澈是他弟弟蘇原的至交,再加上與蘇原又是袍澤。
但因為羌麟那蠻夷,他對桓澈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了。
之前在率帳中,羌麟主動邀請鎮(zhèn)守第一道關(guān)卡。
自戰(zhàn)國以來,但凡鎮(zhèn)守山林道路,各國所設(shè)置的第一道關(guān)卡的士卒,基本上都會迎接最慘烈的大戰(zhàn),大部分情況下戰(zhàn)役結(jié)束后都十不存一。
蘇原就在羌麟帳下。
他不允許羌麟鎮(zhèn)守第一道關(guān)卡,其實是有自己私心的。
秦國蘇氏主脈,只剩下他和弟弟了。
入了軍旅,誰都不敢言定平安,或許某一日他就戰(zhàn)死了。
現(xiàn)在蘇氏是靠他蘇角撐著,若是萬一某日他戰(zhàn)死了呢?
接下來蘇氏就靠著蘇原了。
他并不想讓蘇原面對那么危險的關(guān)卡,這只是略微一點私心,在秦國軍旅中哪怕有這種私心,也不會有人說什么,更不會有傻子說出來。
而那一日。
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何為蠻夷!!
說話之前根本沒有思考過,這種話說出來是否會讓上級軍官感到難堪,是否會起到負面作用,是否產(chǎn)生不良的后果。
就這么直截了當?shù)恼f了出來!
此事估計早已經(jīng)傳到了都尉楊昭那里,若是楊昭因為此事,認為他蘇角是一個存在私心之輩,也許日后各種重要的戰(zhàn)役不再用他了,他的爵位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蠻夷,蠻夷!!
蘇角甚至厭煩羌麟了,連帶著羌麟屯內(nèi)的桓澈也不是很喜歡。
而剛才,他又從渠朔和蔣貢的口中,得知了蘇原戰(zhàn)死的消息。
這讓他更加對桓澈無感,渠朔和蔣貢在他麾下那么久,他不相信渠朔與蔣貢的話,難道相信這樣一個自己根本不了解,并且只是個小小什長的桓澈的話么?
“你們...”贏遇臉色蒼白。
見渠朔和蔣貢將各種事情都誣陷給桓澈。
見蘇角不相信桓澈。
他整個人的心都在沉入谷底。
難道,真的要讓有功之士寒心么?
現(xiàn)在這件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桓澈的上級軍官范刃、邱遠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渠朔和蔣貢兩名百將誣陷,整個率最高軍官蘇角更是不相信桓澈。
這樣下去,桓澈很有可能從一個有功之人,最后替渠朔和蔣貢這兩個賊人背了罪名!
“好了,此事已有定論,無需在議。”
“靜等桓澈到來,處以軍法。”
蘇角淡淡道,目光靜靜的注視著遠方。
同時他下令,讓所有士卒原地休息,起甕、燒飯、飲水,養(yǎng)精蓄銳,等待著韓兵到來。
等待著最后之戰(zhàn)。
而,韓兵未曾等到。
遠處,一行秦兵急匆匆的朝著這邊撤退。
為首的兩人,赫然是百將橫夫與桓澈。
桓澈與橫夫在第四道山脈垣石山設(shè)伏,再次消耗了上百名韓兵后,成功身退,帶著撤退秦兵朝著這邊到來。
“桓澈!!”贏遇見遠處橫夫身旁的桓澈后,忍不住高喊了一聲,揮了揮手。
贏遇身旁不遠處的渠朔和蔣貢,心不由得再度緊繃了起來。
他們沒有見過桓澈,也不認識桓澈。
現(xiàn)在聽到贏遇呼喚桓澈的名字,他們知道,那個人來了。
能否活下去,就看到時的對質(zhì)了!
原本渠朔和蔣貢的心緒都很平靜,但此時再度不安了起來。
假的就是假的,無論他們想的多么周全,也會出現(xiàn)紕漏。
只希望,這個桓澈是個勇夫,只擅長廝殺,不擅長和人辯論爭斗。
那樣的話,他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蔣兄,屆時對質(zhì),可有把握?”渠朔心中不安,小聲在蔣貢身旁道。
而蔣貢雖然心中也不踏實,但還是面色鎮(zhèn)定的低聲道:“渠兄放心便是,貢曾結(jié)識一位縱橫策士,學習了微末縱橫辯論之術(shù),通曉辯論之道,此子說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