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周宴接了江錫的電話便匆忙地換了衣服,那時候秦瑾還沒有睡醒,他給秦瑾蓋好了被子在她額頭輕輕的落下一個吻,露出讓人難以捉摸的眼神不舍的離開。
婚姻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不相愛的人結婚本就不會幸福,秦瑾什么都明白,她不愿說不愿接受,她始終都認為只要在一起慢慢來就好了可最終深陷其中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日上三竿,秦瑾睜開了眼,與其說是自然醒倒不如說是疼醒的,她下床踢上了棉拖,沖進了廁所。
“嘔——嘔”
血水濺到了她白色的睡裙上暈染如水墨畫般點綴,秦瑾撕了張紙巾擦了擦迸濺出來的血跡再一起沖進了下水道。
她揉了揉頭來到了洗手池旁,再次在鏡子中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從上次照過鏡子后她便再也沒有看過自己。
一個很要好的女孩兒怎么接受了自己變成這種樣子。
今天要準備東西了吧。
“咳咳……咳?!鼻罔攘藥茁暦鲋鴫ψ叱隽朔块g,偌大個房子沒有一些煙火氣。
她繼續扶著墻下意識的走進了書房。
“怎么來這兒了?”秦瑾自言自語道。
手還是不自覺的推開了門,書房沒有人來打理一直都是周宴一個人打理他從不讓別人幫他,屋內有屬于他的氣息。
熟悉的煙草和皂角味摻和在一起充斥著這件屋子,倒是不由的叫人安心。
秦瑾,你可真賤啊。
她苦笑地暗罵了自己一句。
偶然間她看到了書柜里有個不熟悉的本子,她沒見過。
一個紅色的本子。好奇心驅使著她走了過去拿出了本子,本子算不上厚,但摸著總感覺里面的紙張有些褶皺,像是濕了又晾干的報紙。
封皮上寫著兩個字周宴。
她翻開了本,首頁的內容沖的她心頭一驚。
【吾妻瑾瑾,一生一世,唯愛一人?!?
怎么回事?她帶著疑慮翻開了下一頁。
這是本日記。
1/14日天晴
明明已經很小心了,瑾還是病了,是很罕見的白血病,找不到合適的血源,醫生告訴我這個病發展的很快如果再找不到血源一旦惡化就沒有救了。我不信,我要救她,我們還沒有做到永遠幸福,在教堂里的誓言我得兌現,不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就她。
2/4日小雪
瑾告訴我她不治了,為什么,為什么放棄自己,我不敢在她面前哭我只能自己悄悄地哭。我不想讓她也傷心,可我好像讓她也哄哄我。哄哄我,我就不哭了。
2/27日
今天帶瑾來透析了我問她痛不痛痛的話就掐我,她看著我笑,告訴我她一點兒都不疼。真是個騙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透析。
3/15日
還是找不到血源,瑾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身上出現了很多淤青,好希望疼痛是可以轉移的讓我來代替她。
3/31日
瑾今天流鼻血了流了好多血,我真的好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好多醫生圍著她。她還是看著我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她和蝴蝶一樣飄飄然,我感覺我快抓不住她了。
5/25日
我最害怕的事情來了,瑾忘記了我,她不再記得我也不再看我笑,她看向我時眼中透出了失望,在后來的接觸中我才知道她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們還不愛的時候。我好委屈啊,你哄哄我,我很好哄的你再看著我笑笑。
10/6日
瑾她和我提了離婚。我委屈死了快,怎么就偏偏忘了愛呢?沒關系,我愛瑾就夠了。等你好了可得好好哄哄我,這次的事我就忘了吧。
11/18日
聽江錫說找到了特效藥這個藥可以緩解你的病,但是他們不對外賣,他們欺負人.
11/25日
瑾。我快支撐不住了我愛你.
淚水滴落到了本子上,這個本子好像又很厚,厚到沒有辦法看完,真正糊涂又討厭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她,他們于聯姻而在一起,又因為聯姻而相愛。明明都快幸福的兩人,卻被疾病打破了這一切。
死亡可能不是一切的終結點,但是落盡了閻王殿半個身子的秦瑾卻忘記了周宴。
窒息沖進了秦瑾的體內到處亂竄,她的愛人快委屈死了。
她真的麻煩死了。
一股子溫熱從鼻子中流出,滴落在了衣襟上,她感到一陣子頭暈腦脹,倒在了地上,模糊間她好像看到了曾經。
聽說人在死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想走馬觀燈一樣回憶完這一生。真是糟糕,那要是這樣,她秦瑾可真是罪不可恕的人了。
她成了一株枯木在風雪里搖晃,癡人說夢這個詞真正的印證了她,她沒有辦法如樹木花草一樣在春天再次重生,命運的旨意在此刻宣告。
朦朧間她好像看見了周宴,之后再是刺眼的白燈和難聽的化療儀的律動聲。
痛苦從不是來自一個人,幸福卻希望對方都好好的。
周宴低著頭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他總因為一丁點動靜抬頭望向急診室。手里攥著一個紅色的筆記本,本皮已經被揉搓的不成樣子。
自責。
如果這世間要是真的可以一命換一命該多好。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的寂靜無聲,只能聽到手腕上的手表走針有規律的轉動。周宴低頭看著手表,眼淚模糊了雙眼,他仿佛到了秦瑾拉著他的手給他戴上手表的一幕,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鄭向阮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急診室的等驟然熄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周宴聞聲抬頭急匆匆地走了過去。
“醫生,我夫人如何?”
“搶救過來了,也只是吊著,后續還需要觀察,但很多意外還是避免不了,請您做好準備?!贬t生拿著一張紙擦拭了一下頭上的汗珠,看起來很是疲憊。
周宴心臟被提了一下他忍著情緒向醫生道謝“謝謝,麻煩了?!?
“我們該做的?!贬t生沖著他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
周宴只能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等待,等著護士來叫。他感覺時間是過的那樣慢,明明只過了十幾分鐘,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般。
“秦瑾家屬。”
“我在?!敝苎鐟寺暎吡诉^去。
“病人在監護病房。(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