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志村勛一臉愧疚地低下頭，他不敢，也不想得罪這些不良們。

這些不知輕重的家伙們，總會匪夷所思地做出不過腦子的舉動，至于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他們才不會管。

“大人，讓一下啊，喂！”

“好...，好。”

志村勛點了點頭，弓著身子，將臉貼近車窗，強行讓開半個身位。

還好這些人對他沒興趣。

志村勛很慶幸。

……

“咣當！”

“咣當！”

...

電車穿越鐵軌與鐵軌縫合處發生出的聲響。

因為工作包食宿的緣故，志村勛很少聽到這種曾經熟悉的聲音，甚至有點兒懷念，但電車內的情況就不那么令人懷念了。

擁擠...

擁擠的人群像是沙丁魚罐頭，一個疊著一個，相互擠壓著，顯得每個人能有個用雙腳站立的地方就已經不容易了。

至于座位，志村勛更不指望了，有時候他不禁懷疑，那些坐著的人，他們的行程仿佛是從起點站到終點站一般的漫長。

但...

志村勛很困。

他困得眼皮直打架，尤其是電車發出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對他起的催眠作用，效果拔群。

不知道為什么...

每隔一段時間，志村勛就會異常得困倦，精神狀態奇差，渾身的肌肉就像是死掉了一樣，掛在骨架上叫都叫不醒。

造船廠一直都是白夜班顛倒，值夜班當然會很累，但...

志村勛以前并不這樣，這是最近才出現的奇怪現象，或許...

是老了吧。

志村勛認真想了想，他或許應該再干一段時間，就要考慮身體問題了，如果真要離職的話，或許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當然，都是或許應該之類的，有所顧忌地思考，并不是果斷地做出決定。

造船廠的工作是有養老金的，如果干滿十年以上的話，這對志村勛還是挺有誘惑力的。

“身材很好嘛...”

“這位也很可愛嘛...”

“是的呢！”

...

這些不良們身穿寬松的運動服，意義不明的紋身從袖口、衣領、褲腳等遮掩下，若隱若現。

他們一個個趾高氣揚，他們無視志村勛的原因，或許只是他們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可愛的女學生身上。

這群不良們，或許早就把壞主意打在女學生身上了，或許他們就是為此上了電車。

在電車到來后，他們迅速擠上電車，向女學生們靠攏，圍在她們身邊，隨著電車的行進，身體進行幅度夸張的晃動。

女學生們摟緊身體，不敢出聲喊叫，害怕會招來毆打，不是在電車上，而是下了電車以后。

如果只是電車上，暫時忍耐一下就好了。

至于圍觀的群眾們，有的拿起報紙，有的拿起手機，有的望向窗外，都假裝什么也沒有看見，強行將注意力移走。

招惹不可理喻且無可救藥的人，所帶來的后果，一定會很嚴重。

電車上的每一個乘客，都知道這一點兒，正因為知道這一點兒，就更加不敢出聲警告。

這些不良們，在正常人看來，他們已經被社會拋棄了，他們不學無術，只知道鉆研歪門邪道，他們的未來一片灰暗。

正因為如此...

他們才更加囂張跋扈。

但不良們的心里其實未必這么認為，他們相信這就是極道。

這是他們的特立獨行，用他們的方式宣告，宣告自己拒絕進行正常的生活，拒絕融入正常的社會，就好像他們主動擯棄了一樣。

他們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烏鴉。

但在志村勛看來，這些不良們就是渣滓罷了。

他曾聽造船廠的舍友們提起過，這群人中，有壞透到了骨子里的家伙，他們經常會將手伸向涉世未深的女人身上。

無關年齡，無關身份。剛成年也好，剛步入社會也罷，甚至是三十歲，四十歲都沒關系。

只要有心思單純的女性被他們發現，就會像上了標記一樣，被他們持續騷擾，直到被攻略。

最終逃不了身心被壓榨的結局，不走運的還會被逼從事非法的勾當。

霓虹動作片里那些夸張的劇情，其實都是模仿現實模仿得不到位，因為它們都剔除了更加殘忍、惡心的真實情節。

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良們嬉皮笑臉著，簡直是有恃無恐。

將來一定會后悔的，這幫沒教養的混蛋。

只有志村勛狠狠地盯著不良們，用心聲詛咒著，然后看向四周，他期待有人能制止這一切，然而并沒有，甚至沒有人敢直視這群不良。

我...

志村勛突然有一種沖動，他很想擠過人群，擠到不良們的身邊，大聲警告他們，這里不是法外之地。

但現實是...

志村勛縮了縮脖子，根本沒有勇氣前進一步，甚至是聽到電車到站的聲音，趕緊湊向電車門，盡管他本該還有一站才要下車。

“我真是個懦夫啊。”

志村勛嘆了一口氣，暗自想著，身體卻自覺地跟隨人流涌出了車門。

思來想去，他能做的只有報警。

但這種程度的騷擾，報警只會給那些女學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吧？她們甚至可能都不會感激自己。

畢竟忍一忍就過去了，自己的學生時代就是這么過來的。

其實是給自己在找借口吧？明明是可以出聲制止...

話說回來，就算走開又有什么關系呢，大家都是這么做的。

但...

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志村勛摟緊背包，拋開不必要的思緒，整理心情，走下電車。

然后...

志村勛剛下車，抬頭的一瞬間，就看到了一個熟人，是他在造船廠的同事，曾經的同事，算是朋友嗎？大概不算。

至于關系的程度，大概沒什么人能和他很親近了，除了家人。

但這位同事，至少是那種...，他想要主動打招呼的人，是個很好心的人。

志村勛還記得這位同事的名字，雖然很長時間沒見了，但用腦子稍微一想就記起來了，他友好地招起手來。

是佐藤前輩。

下車和上車的人潮將他推向遠處，讓他和佐藤前輩越來越遠。

佐藤的身材消瘦，臉頰都有點兒凹陷了，面色就更加不好了，看上去很是憔悴。

志村勛突然有一絲不妙的直覺涌上心頭。

佐藤前輩不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