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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你當我是誰

  • 大宋青衫子
  • 陸殼兒
  • 3442字
  • 2024-03-01 13:20:14

“紫林村?”孟良平大吃一驚,沒想到剛說到紫林村,紫林村就到。幾個村民七嘴八舌,把紫林村的麻煩事從頭到腳、詳詳細細地說了遍。

“大人,薛喜年伐木,放出的話是:紫林村有多少樹,砍多少樹,他給多少錢,跟在他身邊的那個老楊掌柜,不知有著怎樣的本事,也放出話來,要教大家大富大貴。但是,這不是錢的問題,要是樹沒了,我們也可能沒家了。”

“正好我也要去紫林村,不如同去。”孟良平說著,端了桌上的果品和糕點,叫幾個村民撐開各自身上的褡褳,全倒進去了。

“趕路時間緊,就拿這些東西哄哄肚皮——飛虎,去備一壺水,我們路上喝。”

村民們萬沒想到大宋水監會隨同他們親去紫林村,頓時歡喜地直拍手:“孟大人,有你在,我們紫林村有望了。”

“倒是我應該謝你們,你們若不明大義,貪了小財,真叫那木師傅和薛喜年伐了樹,今年汛期,村毀人亡,我這個水監也沒臉做下去了。”孟良平說著,叫錢飛虎去雇輛馬車,給村民們乘了,一行人快馬加鞭,急往紫林村去。

其實,孟良平心底有另一樁打算,去查探木師傅最近的動作。

紫林村背靠的山雖然不大,卻陡峭,如今,農夫們依然能指認出來當初淹沒村子的泥河下流的痕跡。

孟良平也查看了,這山植被初被養成,肥力不足以種莊稼,僅可讓樹木長成了型。如今山上的樹,一棵棵的,都不算是好木頭,或者太細,或者歪脖,做家具或是做棟梁,都不太好。這樣的木材即便做成表木,也絕不是李元惜想要的。

那么,他心中便可確定了,木師傅仍然劣性不改,故技重施,以為李元惜和從前那些管勾一樣,他們仍用從前的伎倆,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叫幾個村民守住他來探訪的秘密,若薛喜年開工,再去尋他,然后問明木師傅作坊的方位,便告別村民,獨自下山去探查。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野草蓬生的路徑來到木作坊前,透過木柵門向里看,是一座由大狗把守的、空無幾根木料的木場,只有守場的一個懶漢躺在藤椅上曬日頭,但不多會兒,就有一輛運送木材的小車推了進去,那懶漢趕忙起身去迎,孟良平也躲進草叢里,聽他們說了什么,要做什么。

“這木料好啊。”那懶漢拍拍車上的木材說:“拿這個做表木,街道司怕是買不起。”

送木材的回他:“老楊師傅說了,這木料只用一次,而且向街道司報價時,要比普通木料更便宜,拿下契約后,就用山上的那木料,拿那個木料,賣這個的價錢,懂了嗎?掛羊頭賣狗肉。”

“哎呦,我覺得不好說,新來的這管勾吃他那一套嗎?”

“狗改不了吃屎嘛,多少管勾都是被這樣禍害的?以我說,人家管勾干的是好事,偏叫些奸商……”

“欸!你小聲點,要是給老楊聽到,你還能在這里干活?”

兩人立刻警惕地向四周看看,沒發現異常,便立刻著手去做木工。

孟良平得到想要的信息,便悄悄撤離紫林村,去探望被揍得起不了身的丁霆,驗證真假。要尋找丁霆,分外簡單,直往京城最繁華的樊樓去,丁霆在那里長期訂著間房,位在二樓,再高一樓,便能在窗前看到皇宮內景了。

果然,樊樓二層海韻閣,布置精妙的客房內,丁霆正在床上趴著,房內還有別的男人,應是肥胖,說起話來連帶著喘氣,對丁霆也唯唯諾諾,盡說些討好的話。

孟良平本不想偷聽,但中途有小二開門送酒,他無意中瞥到,房內桌旁坐著人,從背影上看,有幾分熟悉。

不是老楊又是誰?

老楊掌柜全然沒有醉仙樓前的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樣,反而抽抽噎噎,向丁霆求情:

“若李元惜吃這套,也就算了,若是她真不吃——且以我觀察,她極可能不吃這一套,那薛喜年好歹算是個村霸,他非把我活剝了不可。”

接著,使勁地擤了把鼻涕,把丁霆可給惡心到了,語氣也變得不耐煩:“他為什么活剝你?和我爹打我一個道理,我爹打我是有愛又有恨,他是個商人,跑買賣做生意是有賠有賺——他又不是不清楚。”

果然,幕后主使又是丁霆!

這個弟弟實在叫他操心,因為刺殺錢塘縣令而挨的那頓鞭子,傷還沒好,他又來找街道司的麻煩,要毀了紫林村。

“話是這么說,但是……退一步講,就算李元惜愿意和咱……薛喜年自然高興,可是,水監那里怎么辦?紫林村的樹伐光了也不夠做全京城的表木,萬一一場雨澆下去,紫林村毀了,孟水監……孟水監脾氣不小,從前就教訓過咱……”

“我看你是前頭的生意做得太順風順水,以至于稍微有點波折,就前怕虎后怕狼的。”突然,丁霆哎喲一聲,像是扯到了傷口,嘶嘶哈哈著回過氣來。

“我請你做掌柜,你倒好,反請我來開導你——”丁霆很不高興:“你這個做掌柜的,在我這里賺的錢,也該是同行里數一數二的多,這些小問題你都要來找我嘮叨,你不覺得自己過分嗎?不是怕這個就是怕那個,你不怕老子給你發脾氣?”

見老楊低下頭,他也煩了:“好了,去把我的心肝們叫回來吧。”

丁霆的心肝們淡妝濃抹各有姿色,一墻之隔的孟良平的心肝,卻已五味雜陳難說滋味。姑娘們從他眼前飄過,抬起青蔥玉手,推門翩翩而入,她們極善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葷話,丁霆尤喜歡這樣的女人,將他捧高到無人能及的地步,他的聲音清亮起來,屋內的腐靡之聲,恍若巴掌般抽在孟良平的臉上。

丁家利用了自己對他們的信任,那么,自己對于丁家,究竟是什么?丁家還有哪些沒有告訴他的秘密?

陡然間,背上愈合的刀傷通過臂膀,正火辣辣地傳遞到他的唇上,雙唇麻木不堪,竟微微哆嗦起來。

他想到了——鬼樊樓!

鬼樊樓藏著的秘密,絕不會像丁若可所言那般,只是別人拿來詆毀他的證據!他需要一個契機去挖掘,而眼下,他要看看,街道司的表木會怎樣立起來。

翌日大清早,都水監便回了信,差錢飛虎給送到街道司來,李元惜迫不及待地拆信來看,紙上只有兩個字:

“已閱。”

李元惜讀完,就把信拍在桌上:“不好好說話!‘已閱’是什么鬼話!”

小左、周天和正在大堂里比對各商戶送來的表木,他們已經聽李元惜說過紫林村的事,再看她發這么大的雷霆脾氣,不禁好笑,小左湊前去拿起信來,裝模作樣地惋惜:“哎,就是啊,寫信只寫兩個字,我家姐姐怎么能看得夠呢?”

李元惜聽了,立即回身去抓她:“你個妮子越來越不要臉了,誰像你……”

“欸?”小左堵住她的話頭,去問錢飛虎:“錢大哥,你家大人還說了什么?”

“大人沒說什么,但做了許多。”錢飛虎看向李元惜:“昨日李管勾送信后,大人立即帶著村民去了趟紫林村,回來后,心情不大好。”

“為什么不好?”小左追問,李元惜沒好氣地推開她:“你管他心情為什么不好——這都是街道司從前的臭毛病,他轄管著街道司,自然面上無光。”

“但給李管勾你寫了這封信后,心情便好了。”錢飛虎趕緊補充說,小左噗嗤一聲笑了,李元惜看不得她得意,連忙送錢飛虎出去,又問,木師傅背后的東家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據說,老楊掌柜和丁侍郎家的公子走得比較近。”

“那這個丁公子,和孟水監關系如何?”李元惜想著這丁公子會不會是與孟良平商量度牒的那人,卻見錢飛虎分外吃驚,義正言辭地糾正她:“李管勾,丁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我家大人為人清正,不會和那種人來往的。”

這話,也只有錢飛虎會信,倘若叫他看到孟良平的傷,知道他曾下過鬼樊樓,不定能驚到下巴都掉地呢。

“行了,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快回去吧。”李元惜揮揮手,送走錢飛虎,一面想著孟良平到紫林村,會做哪些事,一面回到大堂,幫忙篩選表木。她腳踏進正堂時,小左、周天和剛收了聲。

“怎么?你兩個又嘀嘀咕咕什么?”李元惜好奇,便問他們,周天和把手里的表木放下:

“大人,我是想著,不如我們把大家送來的表木全部立于萬怡街。”

“全部?”

大堂內收集到的表木已經有三十余支,來自三十余個不同的木作坊,它們質量不一,報價也不同,按照周天和的計算,萬怡街需要七十余支表木,它們將會來自七十余家木作坊。

“你是想讓來往的路人去幫街道司做選擇?”

“是,也不是,”周天和解釋:“我們把他們各家的名號、木料名稱、報價全刻在表木表面,立在萬怡街,表明我們街道司用料不遮掩,每一文錢都花得堂堂正正。我們后來選中了誰家的木料,別人也不會在背地里說閑話,覺得我們像前任管勾異樣,借機斂財。但我們也不能全由百姓說了算,畢竟錢需要我們自己賺,賬需要我們自己出,吃不吃力,合不合理,只有我們自己知曉。”

這倒是個好主意,李元惜欣然同意。

目前,木師傅作坊還沒送來他們的表木,但李元惜覺得,他們一定不會錯過。

果如她所料,翌日一大早,木師傅家的表木就送到了,不過,這表木是裝在一個長的錦木盒子里,被薛喜年和老楊掌柜兩個抬著進來的,領頭的那個,肥得油膩,看人從來是瞇著眼睛,直到見了李元惜,才把眼睛睜大一些,卻還是鄙夷的模樣,說句話就要喘三聲:

“你們家管勾呢?告訴她,街道司前任管勾劉豐年來見。”

原來,李元惜這日并沒有穿官服,專門來迎他這尊大神,劉豐年沒見過她的模樣,自然不認識。

李元惜冷冷看著他:“你當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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