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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危機(jī)多蟄伏

  • 大宋青衫子
  • 陸殼兒
  • 3697字
  • 2024-03-01 13:20:14

回都水監(jiān)的路上,孟良平一直在想如何從水利角度,追查出流民無所依靠的所謂天災(zāi)人禍。遇到了正在修剪道旁老樹枯枝的青衫子,方覺得心情好轉(zhuǎn)起來,正巧早朝著急,沒來得及吃過早餐,這會兒肚子里正嘰里咕嚕鬧騰,便心想去找李元惜聊聊心事,順道吃點便飯。

哪曉得去了街道司,又遇到周天和正與度支司的官吏交接糞場、糞道,兩邊都忙著計算各自匯總的信息,以確保交接無誤。

再去后院時,恰好遇到小左從房里著著急急地出來。孩子出生后,周家希望她能多休息幾日,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再來街道司,小左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在床上躺了三日,期滿以后,她這個賬房先生便趕緊跑來衙司幫忙做事。孩子要吃奶,她只好將小陽煦也帶進(jìn)街道司,時不時地就要跑到后院里來看望照應(yīng)。她不在的時候,孩子便交由李元惜照看著。于是,一個新手親娘,一個新手干娘,兩個忙忙亂亂,小左出門時還在向李元惜囑咐,孩子若是尿了要及時換尿布,等最后一筆賬算完,她就回來。

乍看到孟良平,她被驚得一跳,紅著臉打了聲招呼,便急匆匆地逃去賬房了。

孟良平推門進(jìn)去,只見李元惜抱著小陽煦,正輕輕搖著他,哄他入睡。小孩子眼睛還未睜開,朦朦朧朧閉合著,又剛吃過奶,小嘴不時撅起,做著可愛動作。陽光暖融融地透過窗戶撒在他臉上,他那粉嘟嘟的臉蛋便更讓人想親近。

“怎么?在垂拱殿上受氣了?”李元惜看了他一眼,把小孩抱到他面前,滿心歡喜:“摸摸他的小臉蛋。”

孟良平卻不情愿:“別把他再驚醒了——他睡熟了,你便放他到床上去吧。”

不足月的小孩永遠(yuǎn)睡不飽,李元惜像捧著一件圣物般,小心翼翼地將他放置床上,周邊攔了枕頭,又替他蓋好小被子。

“這些都是小左教我的。小左了不得,打從做了娘那天起,就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姑娘了。”

她從柜中取出一罐馬油,這是她今早剛從串巷叫賣的老婆婆那里買來的。

“來,伸手。”

孟良平乖乖伸出手去,李元惜捻出些馬油,給他一雙粗糙的手都涂抹均勻,隨后拉著他,一定要他也去碰碰小孩的臉蛋。

孟良平拗不過李元惜,只好輕輕在小孩臉上碰了碰——頓覺驚奇!

不同于長大些的蠻伢和小騾子,這初生的嬰兒皮膚綿柔而又溫暖,指尖觸到,還會軟軟地彈起來,好不有趣。

“軟吧?嫩吧?”李元惜見他一副愁眉終于展開,便得意地笑著,也拿手指逗逗小孩肉嘟嘟的下巴:“我想不出還有什么能比他更可愛。”

與孟良平相處的這三年來,她越來越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譬如這孩子,從前娘的親友抱著孩子來家里玩,她只覺得討厭,那時人家也長著一張粉嘟嘟的臉蛋,她卻從未覺得可愛。

尤其是……

她的確羨慕小左夫妻長廝守,愛情結(jié)了果,長出這么一個惹人親的小生命。

不覺間,她的目光已移到孟良平身上,孟良平怎不懂她的心思?與小陽煦淺淺的觸碰,已令他感動而驚喜,即便是不愛幻想的他,不免也遐思著與李元惜生活穩(wěn)定后的幸福生活。一家三口……不,四口、五口,熱鬧又溫馨。

兩人相視一笑,離開床邊,到桌前說話。聽說他尚未早餐,而天將正午,李元惜便先去庖廚,從施娘子新炒出的菜中舀了兩大碗,又撿了兩個大白饅頭,回來與孟良平邊吃飯邊說事。這情景平淡得很,卻讓兩人心里都很快活。

人一旦輕松,話匣子便再也關(guān)不住。孟良平將自己的心事與李元惜講了一遍。

“想不到,國庫的危機(jī)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李元惜感嘆,她長期身處京城,京城四水貫都,八方輻輳,

即使是大旱時期,因著孟良平四處尋找地下水脈,解決飲水危機(jī),所以從未出現(xiàn)過什么慘絕人寰之景象。郭邈山在商州起義,京西路百姓云集響應(yīng),令她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回想起幼年時跟隨父親去汾州賑災(zāi)情景。

“人總要活,商州災(zāi)情若果真那么嚴(yán)重,那么,起義就不是農(nóng)民的錯了。”李元惜心思沉重,見孟良平頗認(rèn)同地點頭,忙借機(jī)說出自己的疑慮:“可郭邈山是做慣了土匪頭子的人,野心已被點燃,他能糾集起數(shù)千百姓追隨,又橫行幾十座城池不遇攔阻,你覺得這情況下,賑災(zāi)糧真能叫他熄了心?”

“怕是不能。”孟良平老實說道。

“不僅他不能,追隨他的百姓也不會熄心。這道理很簡單,你想,農(nóng)民一年到頭辛苦種地,最后卻要被各種各樣的賦稅奪了大半收成,剩下的糧食養(yǎng)家糊口繳納地租,已經(jīng)是捉襟見肘,可做了流民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輕松搶走別人家的糧食,不用起早貪黑去種地也能吃得飽,甚至還能搶到不菲的錢財——換你,你愿意做回農(nóng)民嗎?”

孟良平依舊搖頭:“元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賑災(zāi)糧鎮(zhèn)不住郭邈山。”

“郭邈山土匪習(xí)性,怕是還可能劫了賑災(zāi)糧,到那時,其他沒有起義的百姓依舊沒有飯吃,沒有飯吃,他們也會跟著反。就算下雨了,可陜西的莊稼四月就要播撒種子,到這個時候,青苗都長高了,顯然今年再種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他們也會跟著反。”

“你說得對,”孟良平激動得說道:“賑災(zāi)糧必須要有軍隊押運,而且——”

“軍隊先行。”李元惜補(bǔ)充。兩人一拍即合,歡喜無限,然而,李元惜自己心里卻動了一個想法。大約是任期快到的原因,她屬于軍營的那個魂,已經(jīng)回到她體內(nèi)蠢蠢欲動。有兵出戰(zhàn),她便忍不住熱血沸騰,遐想著帶兵的那人是她自己。

“另外,以我觀察,咱們大宋疫災(zāi)越來越頻繁,這不是個好兆頭,必須要防患于未然,及早做打算。”

“你打算怎么辦?”

“廣修水利……”

當(dāng)天下午,幾乎是度支司派人去地方送催糧令的同時,一輛馬車在數(shù)名隨從擁簇下,進(jìn)入京城,馬車前懸有使團(tuán)之旗,百姓們見到這旗子,爭相來問車中的人,得知是富弼回來了,大家便都追著車叫問,與遼國談和結(jié)果如何。

富弼沒有停留,進(jìn)京之后,他直奔宮城。

不久后,宮中傳旨,請平章事孫沔、平章軍國重事呂夷簡、樞密使夏竦、樞密副使范仲淹、度支司郭昶等人急入宮議事。

原來,遼興宗耶律宗真與元昊早生間隙。十一年前,耶律即位之初,即將自己的親姐姐興平公主嫁與元昊,然而夫妻兩人關(guān)系不和,元昊朝三暮四,從不留意公主,以至于公主病重,他仍不聞不問,醉倒別的溫柔鄉(xiāng)。后,公主病死月余,耶律才聽聞消息,遣使去責(zé)問,元昊才向他說明此事,耶律大怒,若不是元昊正忙著與宋交戰(zhàn),先行低頭認(rèn)錯,獻(xiàn)貢獻(xiàn)寶地討好一番,這戰(zhàn)事恐怕早就起來了。

慶歷二年三月,元昊請遼發(fā)兵攻宋,以配合他在定川寨的戰(zhàn)役,對宋兩面夾擊。遼興宗耶律宗真分裂大宋野心一直不死,竟果真重兵壓境,至幽州地界。

大宋朝廷震驚,關(guān)鍵時刻,六十余歲的老相呂夷簡因風(fēng)眩病倒,朝中失了主心骨,趙禎著急又心慌,彼時吳夲早已離開京城,宮中諸太醫(yī)直言呂夷簡乃是心病,趙禎無法,所謂病急亂投醫(yī),聽說古人拿胡子可治心病,便剪了自己的一撮胡子賜給呂夷簡,讓呂夷簡為自己推薦可用之才。

呂夷簡把持朝政二十余年,反對自己的勢力逐漸得勢,自己年老力衰,確實生了退隱之心,因此借著這次生病,把年富力強(qiáng)、耿直而富有才華的富弼推向趙禎。趙禎臨時啟用富弼,富弼于是赴遼說和,重提鬼樊樓之事,先打壓了耶律宗真囂張氣焰,再提及真宗皇帝時與遼的檀淵之役及盟約,使其擅自用兵不得天理。

這耶律宗真是個極其自私又貪財之人,富弼以戰(zhàn)爭損耗來努力勸說他。若兩國通好,皇帝可以獨占其中的好處,而大臣一無所獲。反之,則好處盡歸大臣而皇帝只有蒙受其中的災(zāi)難了。

耶律宗真聞之大驚,問他緣由,富弼便起耶律熟知的遼國歷史,當(dāng)年,遼國打后晉,損失大半的士兵和戰(zhàn)馬,糧草、軍餉全由國庫支出,皇帝為此殫精竭慮,不幸的是,擄掠的財富和奇珍異寶并沒有補(bǔ)償皇帝的損失和國庫的虧空,反倒流入大臣的家中。

彼時遼國在耶律宗真統(tǒng)治下,經(jīng)濟(jì)不振,災(zāi)害貧乏,吏治腐敗,民不聊生。手下大臣蠢蠢欲動,耶律自己也能察覺到自己皇位受到威脅,是因此,他才屢屢犯宋,以為分裂宋土后,便能鞏固自己的威望,而富弼提醒正與他的期待相反,可謂驚醒了他。

再說大宋,版土遼闊,精兵百萬,西夏元昊何等雄才,啃嗜西北多年,也沒啃下個渣來,耶律自認(rèn)為,假使自己與大宋真正開戰(zhàn),以自己的才能,以及心懷不軌的手下,不定就要在此一役中敗興而歸。假若兩國交好,那么大宋每年所送歲幣盡歸耶律所有,大臣半分好處也得不到。這筆賬,耶律算清楚了,由此疏遠(yuǎn)了鼓動自己打仗的那些個大臣。

耶律下令遼兵暫時后撤,不與元昊夾攻大宋,這是富弼出使遼國的第一個勝利,但耶律狡詐,退兵只退一半,并不回國,也不放富弼離開,他盤算著自己的主意,在一次約富弼打獵時,毫無廉恥地說出自己的野心:雖不能打仗,卻還想要遼兵實際控制的關(guān)南十縣。

富弼回來,就是向趙禎討對策來的。趙禎因此急招幾位肱骨大臣入殿,先議議再說。

土地,大宋肯定不割,遼國占據(jù)的關(guān)南十縣必須歸還。

“如此,耶律便向官家提了聯(lián)姻的主意。”富弼說道:“耶律聽說長公主賢淑,想要長公主嫁入遼國。”

趙禎聽了,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且不說大宋從未有過和親的前例,單說長公主趙志沖從幼年時便進(jìn)入道門修煉,讓她去聯(lián)姻,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他這個皇帝無能嗎?而趙禎與趙志沖兄妹情深,又怎可能讓她去遼國那種苦寒之地?

“不行,絕對不行!”趙禎一口否決,不肯再讓群臣議論聯(lián)姻之事。這也在富弼意料之中,所以,他還準(zhǔn)備了一套辦法,就是歲幣。

耶律送他離開時,厚著臉皮囑咐他下次去遼國時候,在婚姻和增加歲幣之間,一定要選定其中一項,并帶上盟書。

果然,聽了歲幣可以解決問題,趙禎君臣都松了口氣,眼下就是討論歲幣多少,既能滿足耶律的貪婪,又能讓宋能承受得起。

耶律獅子口大開,要價四十萬,趙禎削減至二十萬,請富弼再次出使遼國,走時帶了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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