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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大黃終脫險

在鬼樊樓中,玉相公雖然威望不如樓主,但何致被輕賤于此,以至于區(qū)區(qū)一個看門護院的老毒物都驅(qū)使不動?再說,玉相公畢竟是這鬼樊樓的當(dāng)家,短短幾小時內(nèi)暗渠易主,同樣讓他內(nèi)心煎熬,而老毒物貪生怕死的模樣,真正令他厭惡。

“你難道不想知道誰能破得了你的毒嗎?”他故意激他:“你當(dāng)初說得好,你的南國蜈蚣毒,除你之外,天下無人能解。現(xiàn)如今,暗渠易主,罪責(zé)就在于你!”

“二當(dāng)家!”老毒物被激怒,立下誓來:“我與這藥農(nóng),只能活一個!”

老毒物氣哼哼地走了,鬼樊樓內(nèi),樊樓主坐在臺階上,長久地沉默著、思索著。玉相公憋悶不住,只能走前來問他,樓主出的問題遠比他刁鉆。

“李元惜他們要是真畫出了咱們暗渠的全局圖,鬼樊樓還怎么翻身?”他憂慮地問道,以玉相公對他的了解,無論他答什么,都與樓主下定決心的主意無關(guān)。既然他的話語無足輕重,索性聽令行事。

“大哥,我老二聽你吩咐。”他拱手,謙遜道。

樓主卻關(guān)注著鐵籠里剛跑回來的筋疲力盡的肥鼠。

“咱們鬼樊樓暗渠沒了,消息遲早傳到老鬼耳朵里。他要是落井下石,趁機給大理寺帶路,他可以將功補罪,我們可就要完了。”他拾起一片兔肉,丟進鐵籠:“吃吧,吃完辛苦你再跑一趟,告訴窩窩,我決定了,殺老鬼。”

老鼠聽不懂他說什么,他自然有辦法,隨后看向玉相公,目光寒光凜凜,語氣相當(dāng)嚴(yán)厲:

“奪回地圖!再有差池,提頭來見!”

翌日清晨,某個死胡同,玉相公不得不親手放了困在那里數(shù)日的一條母狗。

這死胡同原本不“死”,留著一扇小門供人出入,不過是廢棄久了,又臟又破,鮮有行人經(jīng)過。這會兒這扇小門被木板遮擋,又用棍子在外抵住,就算人被困其中,也極難逃脫,何況受傷的狗兒。

這只黃狗蜷縮在角落,粘結(jié)成粗條的皮毛覆蓋在瘦骨伶仃的身體上,就像一頂碩大的斗篷。它一條后腿被打殘了,腳爪的指甲因為刨地,全部都已裂開。

玉相公拿石子砸它,狗子果然被嚇得驚跳起來,哆哆嗦嗦地向著墻外吠叫,當(dāng)?shù)珠T棍被丟到一旁,黃狗仿佛突然生出極大的精力,撲倒門板,僅靠著三條腿,沖出胡同。

它跑回了不遠處的院子,熟練地從狗洞爬進去,院內(nèi)殘留著幾具小狗的骨頭,叫它哀傷地嗚咽,它舔舐著它們,便鉆出狗洞,好像這是它一輩子最后的一次奔跑似的,全力奔向都水監(jiān)。

都水監(jiān)的衙役看到它就往外趕。

“又是那條拉稀拉了滿院子的狗!不能叫它進來!”

“哎喲,又來了!這里又不是你茅房!”

錢飛虎正抱著一些公文往出走,準(zhǔn)備去街道司,見了這只狗,覺得不大對勁,它兩耳搭著,尾巴夾著,看樣子是害怕。錢飛虎記得,上次見它,它也是這個模樣是李元惜安撫了它。

是了,他有印象,李元惜還認(rèn)它做她的狗。

“嘖嘖,你怎么就搞成這副模樣?你主人不管你嗎?”

這狗不會講人話,錢飛虎又不會講狗語,但錢飛虎能感受到它的著急:“好了好了,我正好要去見孟水監(jiān)和李管勾,你跟著我就行了。”

這狗兒像聽懂了,錢飛虎見它一只腿殘著,動了惻隱之心,想把它裝進馬褡褳,省了跑腿的勁兒,可這狗絕不讓任何人近它的身,抱一抱更是不可能,且它越來越急,好像埋怨錢飛虎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上浪費時間。

無奈,錢飛虎只得匆忙上馬,催馬快行。

盡管探渠已經(jīng)結(jié)束,鼠見愁散發(fā)到街面上來的味道也淡了許多,但貓狗等嗅覺靈敏的動物依然躲著不肯上街,唯獨這大黃狗,分明脆弱的鼻子備受刺激,不停地流涕,可它依舊不屈不饒地跟在馬后,拼了命地追跑。沒人聽過或是聽懂它的故事,可路途中遇到的百姓僅僅投之一瞥,即為它動容:它一定是遭遇了非常可憐的事,它一定要去做到某件事。

幸虧街道司剛結(jié)束任務(wù),大批的青衫子回衙司休息,李元惜也在其中,錢飛虎懷里抱著公文,見了李元惜,張嘴就喊。

黃狗此時已精疲力竭,一瘸一拐,走了幾步,便摔趴在地上,舌頭貼著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氣。它甚至沒有力氣再在紛亂的人群中尋找李元惜。

“大黃?”

李元惜是真沒想到,大黃還活著,她大步流星沖到大黃面前,仔細(xì)辨認(rèn),確認(rèn)這的確就是孟良平的狗。只是大黃傷成這副模樣,又叫她心疼不已。

為什么做一條無辜的狗,都要屢次三番被害?

她把大黃輕輕抱進懷里,檢查它的腿傷,感受著它瘦削又顫抖的身骨。

大黃的呼吸滾·燙,它努力抬頭,舌頭快速舔了兩下她的臉——

李元惜的眼淚差點沒潰壩而出。

“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

大黃嗚咽著,兩眼濕漉漉的。它的孩子們都死了,它是個母親,它心碎,它也想要復(fù)仇!

錢飛虎把這狗闖都水監(jiān)的事情給她講了。

“大人,它定是被壞人關(guān)起來了。今天咱們在做這么大的事,卻把它放出來,一定有什么目的!”

當(dāng)然有目的。李元惜意識到這可能又是鬼樊樓威逼人的把戲,都水監(jiān)、大理寺與街道司合伙把探渠搞得轟轟烈烈,一夜之間鬼樊樓便失去了對京城大部分暗渠的控制,怎能安心?

昨日探渠的禁軍已經(jīng)撤回軍營,官家一道圣旨,八大軍營全面接管暗渠,吳醒言和孟良平都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因吳醒言還需要周天和這位“京城活地圖”來幫忙整合所有零碎地圖,故先往街道司來。吳醒言害怕狗,李元惜交代錢飛虎先帶大黃去偏院,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小心別撐死或噎著。受傷的地方找大夫來醫(yī)治,總之,一定要讓大黃活著。

“你放心好嘞,這狗子命硬,死不了!”錢飛虎痛快答應(yīng)。

他剛?cè)チ似海S尖嘴就找上門來了,說是有位自稱李元惜朋友、臉上有疤的茶客在二樓等著她。

李元惜向二樓的窗戶看去,竹簾輕卷,果見玉相公的嘴臉。

“你猜他是誰?”李元惜沒好氣地問,黃尖嘴不知她意在何處,等聽到“玉相公”這名號時,才算傻眼了,連忙跟著李元惜撲進茶坊,一桌一桌地向外驅(qū)趕茶客。

玉相公冷著臉,一副挨打受氣的模樣。他沒有起身,也沒有禮讓李元惜入座,一邊斟茶,一邊嘲諷道:“李管勾,街道司下了一局好棋啊。”

“彼此彼此,鬼樊樓也藏得很隱蔽。”李元惜揶揄道:“街道司與鬼樊樓對立至此,玉相公怎肯賞臉再登門來?”

她打蛇打七寸,打在玉相公最惱怒的痛點上。玉相公的臉?biāo)矔r陰沉下來,茶壺落桌時,動靜也不小。他臉上中分的那條疤痕顯露著被撕裂后未及愈合的粉肉,如同一條丑陋的蜈蚣,趴在他極力隱忍的憤怒上。

“地圖。”他向她推來茶盞:“我這次親自來接手地圖。李管勾,魚死網(wǎng)破,玉碎瓦不全,咱們兩家已經(jīng)沒有任何情面可留。”

“街道司本就與鬼樊樓沒有任何情面。我不給地圖,你又能奈我何?”

“據(jù)我所知,孟良平身邊只有一個教頭護衛(wèi),而你們至今對鬼樊樓怎樣用毒一無所知。若是孟水監(jiān)遇到些‘意外’……”玉相公小呷一口清茶:“死無對證,冷院的贓物怎么解釋,就全憑別人的一張嘴了。我倒是很樂意看到孟水監(jiān)身敗名裂的下場。”

李元惜原本被地圖剎那揪緊的心,這時又收到玉相公的生死威脅,激地她登時從凳子上彈起,茶碗碎片已經(jīng)抵在玉相公脖頸的血管處:“我也很樂意見你血濺三尺的下場!”

她覺察到肋下頂著一樣?xùn)|西,拿余光看去,那是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尖精準(zhǔn)地抵著肺下隔膜位置。

動脈和橫膈膜,都是人體要害處。這一局,算是平手。

李元惜丟掉碎片,玉相公隨即收回匕首。

隨著窗外百姓突然而起的歡呼,玉相公目光冷冽地放向茶坊面街的窗戶,李元惜心里咯噔一聲沉了底,她起身快速撲到窗前向外探望,果不其然,正好見到吳醒言的牛車咕嚕嚕地行將過來,孟良平騎馬在后。兩人上下四目相對,一瞬間錯愕,緊接著,孟良平便明白了李元惜為何會驚慌地出現(xiàn)在茶坊窗口。

李元惜觀察四周,盡管她極盡細(xì)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不曉得殺手是誰,殺手藏在哪里——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發(fā)顫,孟良平踢了踢馬鐙,馬兒跑了起來,她目送他消失在富柳巷拐口處,回頭,就見玉相公仿佛見了血的狼,齜出獠牙,殺氣騰騰:“李管勾,難道你敢拿孟良平去冒險嗎?”

李元惜不敢冒險!孟良平從她眼里行過,只短短幾次心跳的時間,就已經(jīng)讓她全身都攥出冷汗。

可是……

盡管玉相公已從她的神情舉動看到李元惜的軟肋,但她的軟肋仿佛是故意拿來迷惑他的把戲,每次都在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翻·云·覆·雨將其墮入谷底。因此,玉相公愈加謹(jǐn)慎。

“你要是敢動他……”

“李元惜!”玉相公的茶盞重重地落在桌上:“孟良平死了,除了你,沒人會傷心,除了你,也沒人會想著為他昭雪!可有笏板和冷院這些鐵證在,你覺得誰會信你的一面之詞?他的命就像那條狗,若死,不會比一塊腐泥更顯眼!”

李元惜猛地警醒:是,孟良平活著又能怎樣?只要冷院那些東西還在,只要鬼樊樓再向他的走狗施壓,下一個殺他的,就是皇權(quán),那是她李元惜無論如何都不能逆反的權(quán)力!

她要救孟良平,必須要有證據(jù),最好的證據(jù),就是丁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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