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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詭譎侍郎府

說回兩個時辰前。

醫館內,李元惜忐忑不安地來回踱步,左盼右盼,好容易才把小左他們盼來。

“怎么這么久?”她不免生氣地問,小左才叫個委屈:“哪里久?我都恨不得插著翅膀飛過來。”

小叔也在同行中,絮絮叨叨著,掃街又不是掃戰場,怎么還把人掃成個遍體鱗傷?嘴上不停,他手里也不閑著,和青衫們鉆進屋內,在女子不方便出現的地方,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幫董安穿上干凈衣裳,又抬著他穩穩地放到馬車里,準備運回街道司去養傷。

李元惜付了醫藥錢,將藥包遞給小左。

“錢溜子呢?”

“在街道司呢。你吩咐的,不叫他出去,他就真沒出去,不過……”小左跟在她身邊,語氣突然神秘起來,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開封府的畫師去了。”

“要畫鹽官相貌嗎?”

“是,我回去時,那鹽官的形象都已經出來了。開封府的畫師太厲害了,錢溜子一看,就指著畫像說,‘沒錯,就是這個人’。”

李元惜吃了一驚,西夏鹽官的存在,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如何就被開封府那邊聽去風聲?按理說,大理寺負責偵辦私鹽案,它開封府干什么要插手?且不前不后的,偏偏要在這時候去畫?

“街上有動靜嗎?”

小左搖頭,十分肯定:“我也想到了,畫像到手,下一步該是堵截各個路口,全城大搜捕了吧?因此我特意注意了下,但沒有發現官兵,倒是在路上遇到雷大哥,他找你們挺急的,是不是丁府那邊……”小左試探著詢問。

看來,小左已猜出丁府出事,李元惜心想。她點了點頭:“沒錯,雷照看著鹽官進丁府了,他眼神好,不會出錯。”

既然董安已經安頓好,李元惜便不需再耽擱下去了,心急如焚的她,早就想去丁府幫孟良平。

她一邊走出醫館去牽馬,一邊叮囑小左:“我去丁府看看,你去幫我取出颯來。”

“你要拿刀?”小左一臉驚恐,擔心極了:“你想單打獨斗嗎?你身上還有傷,怎么打,怎么斗?”

這話,李元惜不知道該怎么答,只是解開韁繩、上馬的動作,就讓她痛苦不已,想了想,她又返回醫館,叫大夫給她抓了些麻沸散才好。

這麻沸散是華佗所制的麻藥,以酒服藥,藥效發作,就算是被人開皮剖肉也不知痛癢。鐵壁軍中便常備此藥,當然,作為軍醫之后,小左清楚麻沸散的作用,當下她便明了李元惜的決心,只是心疼她,那眼淚便撲簌簌地向下掉。

“姐姐,你還有我們大家呢,大家都愿意幫著你。”

“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有危險我會發出信號的。”李元惜手邊沒酒,就拿了大夫泡的蛇酒來用。蛇酒做藥引,比一般的酒更有效,但一般人恐承受不來,反遭其害。大夫不想冒險,好說歹說勸服不了李元惜,只得叫下隨手寫下免責書,將來萬一發生個好歹,醫館不會被她影響壞了名聲。

小左本是打算跑出去買點水酒的,奈何李元惜認準了蛇酒,她知李元惜的性子,只好勸她少喝些酒,若是不小心喝多了,覺得氣躁,要按下左眉心的穴位,讓鼻子出些血瀉火。

李元惜都一一答應了,揣著麻沸散和蛇酒,她自認為即使馬上要與西夏最強悍的騎兵鐵鷂子作戰,也不會輸于下風。

非她沖動,而是實在不敢拿孟良平的性命與鹽官的伏法去冒險。

臨行前,她又交代小左去把颯取來——順便把磨刀石也帶上。

小左擔心得要命,手腳發涼,甚至有些胃疼。

“刀不出鞘,萬事大吉。一旦出鞘,你好歹要弄出個動靜,分出個勝負來。”

李元惜不敢提前飲完麻沸散,解了韁繩,拽著鞍子,在小左的幫助下,忍痛攀爬上馬。低頭看小左又紅了眼眶,火急火燎的心情不禁柔軟了幾分。

“好了,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送死。”

“呸呸呸!口無遮攔,說的什么混賬話!我去時,給你帶包生石灰,你要不?”

“要!”李元惜故意逗她:“我恨不得讓你給我帶個馬蜂窩。”

生石灰和馬蜂窩這兩樣東西,都是李元惜在延州時曾耍出的惡招。生石灰撲眼,能燙瞎雙眼,馬蜂蜇人,亦能叫人生不如死。

小左噗嗤一聲笑了,眼角卻滑下淚來,她匆匆擦掉,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好叫李元惜寬心。

“真受不了你。小心著去吧。”

告別了小左,李元惜直往丁府趕。

她是習慣了街道風貌的人,早前十幾年又都混在軍營里,將軍的排兵布陣也聽了許多次,因此,對街道上本不該出現的細微變化,便能感知到一二。

譬如,街道上的人流比往日多了些,即使平日較為清靜的巷子,似乎也比往日熱鬧了些;

又譬如,因為她對軍營里的士兵太熟悉,以至于街面上出現了許多喬裝百姓的人物時,她幾乎可以一眼斷定他們的身份!京城之內,兵卒只能是禁軍!

又譬如,這些兵卒大量喬裝上街,找了各樣的借口,逐門逐戶地排查,如此行動只有一種解釋:他們是要尋什么人,且目的明確、時間緊迫。

京城百萬人口,治理實屬不易,如今又不知是什么案子,需要如此大動排場。

難道是關于丁若可?

若真事關丁若可,難保不會引起鬼樊樓注意。

李元惜心事重重,本想剔除雜念,不想,被個熟人叫住了。

正是禁軍營中專司偵查的兵卒阿泰。他穿著粗布衣裳,頭頂著一個鍋蓋大的竹篾,正四處兜售曬干的咸魚。

阿泰見著李元惜,十分驚喜,之后連忙警惕地掃了掃四周,又把竹篾拿下來,假裝兜售她咸魚。

他把咸魚挪開,翻起竹篾下鋪的一張畫像:“李管勾,我們正在協助大理寺搜捕重要嫌犯。我看他長相不似中原人,你認識的人多,你看有沒有印象?”

畫像上的人物竟然是西夏鹽官!看來,官府尚不知丁若可參與其中。

“在市井中,你找不到的。”她答。

“那在哪兒找?”阿泰懊喪地問,還想纏著李元惜問些什么,李元惜一時不知是否應該告訴他真相,只能含糊其詞,胡亂搪塞過去,匆匆告別奔安福街去。

彼時,已是夜幕初上,夜市初啟,月如銀鉤,半隱半遮,街面上熱鬧紅火,游人如織,清脆的馬蹄聲淹沒于人潮,安福街上,高門深院的丁宅猶如臥在火中的夜獸,氣息冰涼,攝人以危險的寂靜。

走到炒貨鋪前時,只聽鋪子里一聲悠揚的口哨,再有喚狗似的鄒鄒聲,扭頭一看,雷照正好撲到她面前,急急忙忙地攔住她,告知前方有丁府的暗哨盯著,若是再往前,沒準就會被他們注意到。

暗哨并不為奇,倒是對另一件事,李元惜很是介意。

“你剛才是叫我還是叫狗?”

“叫大人。”

“拿喚狗聲來叫嗎?那是不是你拿根骨頭丟出來,我還得四肢著地,給你叼回去?”

“大人,俺不是那意思,那俺總得有個暗號吧。”

“學貓。”

“啊?”雷照撓撓頭,試著叫了聲“喵”,頓時臊紅了臉:“哎呀大人,這不好,俺弄不了這個!頭回覺得貓叫咋這么騷氣?”

這樣捉弄人的惡作劇,往常經常能逗李元惜開心,這時她不求自己開心,只求心情放松,亦不能。

“我過來時,發現這安福街上,小乞丐比種在地里的麥子都多,你先遣人把他們帶去別的地方。”李元惜吩咐。安福街上小乞兒多,并不是件好事。雷照趕緊抽到了幾個人,叫他們聽命行事,把乞兒趕到別的街上去。今晚不準再靠近安福街。

接下來,就等孟良平的動靜了。捉拿鹽官,說白了是孟良平和丁若可的較量,孰輸孰贏,目前來看,均無定數。

但雷照這個人很會吹捧,李元惜與他同坐一會兒,無聊透頂的功夫,雷照已經把孟良平捧上天了,幾乎無所不能,無往不勝。

“你很了解他嗎?”李元惜問,雷照搖頭:“不了解——但是俺了解你啊!大人,俺知道你賞罰分明,今夜過后,俺雷照又算是立了一功,雖然俺不在意官升一級,但是兄弟們都看著俺哩……”

李元惜翻個白眼,心想小左不過是拿把刀而已,怎么比打一把刀更慢?與其聽雷照自吹自擂,不如打磨刀刃。

“欸?你試著再學貓叫。”

“大人,那不是我一個大塊頭能叫出口的。”

“你若叫得好,將來賞你營長做。”

“說喵咱就喵!大人你聽著,公貓平時這樣叫——喵嗚,喵嗚!但是打架時吧,又是這樣叫……”

李元惜覺得雷照吐出的每個字眼,都是一只銜著小樹枝的鳥兒,它們在她身體里,寥寥草草地搭了無數個窩棚。

三更時,丁府終于有了動靜,丁霆牽馬出府了!

他向著安插在府外的其中一名刀客擺擺手,刀客去拴馬樁前牽了馬,立時跟了上去。兩人不多話,匆匆尋了條小巷子,騎了進去。

圍繞丁府四面八方,都有監視的青衫,丁霆的動靜,自然不能逃得過青衫子的眼睛。他火速來報李元惜,李元惜問明路線,便追入巷中,且去跟蹤查看丁霆的動靜。

她步調快,動靜輕,很快就看到了丁霆,他和刀客仍舊在七拐八繞地趕路,待出了巷子,就和守在巷口的乞兒們聯系上了。刀客警戒四周,李元惜不敢靠近,故而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么,丁霆交代得快,乞兒們聽完,便四散奔去。

那些乞兒一傳十、十傳百地往全城擴散出去了。

他們在做什么?

做完這一切,丁霆沒打算立即回府,而是拍馬又往別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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