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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鹽官必找回

“怎么,你要偏袒你養父?”李元惜氣得胸堵,狠推孟良平:“為了得到這條消息,他叫劉權成干爹——你是不是也得叫那叛國賊干爺爺!”

爹,本是生養之恩,父子之間,血濃于水,不容勾心斗角、利益牽扯,而丁若可的那聲“干爹”,顯然是玷污了孟良平心目中的父子親情。他喉頭艱難地滾動幾下,他眼底紅得潮潤潤的,這樣的答案令他一時難以消化,提起時,總不免讓他想起丁若可叫出的那聲“干爹”。他只覺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扇他的臉,抽他的背,叫他渾身火辣辣的燙,心胸里更是被擠壓著,份外難受。

他想起許多年前那個異常干旱的年份,丁若可從別人手里接過了他:“你叫我一聲爹,我們從此相依為命?!?

后來,丁若可又叫來他:“當著人面,你不能叫我爹,這是為我們大家好。”

再后來,在丁氏祠堂,丁若可囑咐他:“我對你只有提拔之恩,萬不能叫人看出我們有別的牽連……”

往事清晰如同昨日發生,丁若可對他,有養育、提攜之恩,他對丁若可,有孝敬、報恩之情,這恩情,全仗著一聲“爹”來維系。也許在丁若可看來,這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他……當真叫劉權成‘干爹’?”孟良平還想再確認一次,李元惜煩不勝煩:“千真萬確!這廝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叫他叛國都可以,認一個宦官做干爹,有何難?”

說罷,胸中怒火燒得更旺,照她從前的脾氣,今晚說什么都要把丁若可的腦袋擰下來,但孟良平死死攔著她,堅決不叫她回身半步。

“李管勾,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容我冷靜冷靜??珊??”

“邊境幾萬條性命可等得及?”李元惜說著,眼里淚雨狂涌:“西夏若是從此壯大,你可想過它的鐵蹄如何兇悍?中原破碎,萬民哀嚎,尸埋白骨,每個宋人恨的,是今天我李元惜沒能斬殺了丁若可這個奸賊!”

“噓!噓!”孟良平連忙示意她控制情緒,勿多言語。他們的動靜已然吸引了不少注意,鬼樊樓的眼目無處不在,倘若被他們聽去了某些內容,后果不堪設想。

孟良平忍住自己情緒的噴涌,他雙手扶著李元惜雙臂,認真盯著她的雙眼:“李元惜,你相信我嗎?”

李元惜看著這雙堅決阻撓自己的眼就來氣,梗著脖子,故意講氣話:“不信!”

“我孟良平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若我辜負了大宋百姓,我自黥面謝罪!”

那雙堅定的眼眸,讓李元惜不禁動容。她相信孟良平言出必行,但絕不想自己置身事外。

“自此刻起,只要你的行動里涉及丁若可,我都要參與。”

“好?!彼豢诖饝聛恚Σ蛔屪约旱乃釢捅瘋庖缍觯骸澳懵犞憬褚孤牭降模际强赵?,丁若可輕易就能推翻,若想讓他無可辯解,我們必須有證據?!?

“你聽我說,汴河攔截下了青鹽鹽船,鹽官抓到了嗎?”他問。

李元惜痛苦地閉上眼:“在我眼皮下……潛水逃了?!?

“你能找回來嗎?”

“不知道……”

“你我一起,我有水路,你有陸路,還有五十萬禁軍,八千捕快幫忙,我們能找回來嗎?”

“能?!?

“知道該怎么做了嗎?鹽官就是證據!”

“我現下回街道司,尋幾個靠得住的青衫子,偽裝成百姓,日夜守在丁宅外?!崩钤Я⒖套龀鰶Q定,當此重任,青衫中誰能勝任?她心中已有了人選,“只要鹽官還要要情報,他就務必會來找丁若可,我們來個守株待兔!”

“也好。”

兩人作別后,孟良平被鎮壓的痛楚,才蜂擁著刺痛心口。

他萬沒想到,丁若可與張元竟可能是以情報換青鹽這樣的聯系。身為大宋都水監,食君祿分君憂,他理應挖掘證據,彈劾丁若可,此處,絲毫顧念不得私情。

更令孟良平恐懼的是,丁若可對鬼樊樓的忌憚持續多年,是否也意味著他與張元的牽扯早就開始?私下里他出賣了多少大宋的機密?而自己又幫著他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本意是要回都水監,可走到大門前,忽覺異樣,抬眼一看,分明是大理寺。

寺外佇立良久,終于決定重回都水監,他黯然回到床上,和衣躺著,似乎今日的行動耗盡了他所有氣力,他思來想去,最終說服了自己:證據!

去挖出證據,確認丁若可清白與否。

西夏鹽官此刻藏身何處?他與丁若可幾時見面?

他心里有了打算,今夜太晚,明日,去大理寺看看正羈押著的那一船人再說。

此時,幾個乞兒們剛從某道暗渠閘口爬了出來,往四周散去,很快又聚了回來,他們避開了鋪兵巡邏,確認周遭環境十分安全,便點了只火捻子,向閘口揮了揮,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閘口探出了身,他迅速爬出,在乞兒們的帶領下,跑到一個街口外的大遼使館。

使館大門緊閉,他急切地上前敲門求救。遼人開門后,那人掏出令牌,嘀咕兩句,便順利地進入使館內。遼人向乞兒們點了點頭,便關上了門。

乞兒們散去,夜色中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孟良平今夜無暇顧及李元惜,而李元惜也在為這一事折磨,回到街道司后,她立即單獨找來董安和錢溜子,二人都是親眼見過西夏鹽官的人,又找來雷照,本來也應該有福寶在場,但福寶在糞場沒回來,所以只能交代他三人,從今夜開始,要去街上秘密晃蕩幾天。

“晃蕩?”雷照當即拍桌子瞪眼:“大人,俺雷照是那種游手好閑的人嗎?別說俺只是個營長,你就是給俺都長做,俺也絕不偷懶!”

“得得得!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還都長呢。”董安與他見了面,就愛相互打趣,氣得雷照掄了拳頭又要揍他:“你別以為俺不曉得,你不在了好幾天,今晚回來,就嘚瑟得很,你肯定是回家娶媳婦兒去了?!?

“好了,別鬧了。”李元惜叫停了他們,四個人,四雙發懵的眼巴巴地瞅著她,等著她解釋怎么個晃蕩法。

“我今晚交代的事,很重要,但原因我還不能告訴你們。安子,錢溜子,你們見過那人,給雷子講講,他長什么樣。”

董安和錢溜子一聽,便知李元惜所指的人是誰,那人的面貌,兩人絕不會忘。

“個矮,到我肩膀這兒吧,骨骼大,略壯實,臉黑,眉寬且濃,眼睛又小,看著絕不是中原人?!倍脖葎澲?,指出那人在右耳下有個黑痣。錢溜子偷過那人的令牌,算是近身接觸過,因此還記得他的汗味很重。

“你們分成三組輪值,各自找信賴可靠的青衫子,去安福街丁侍郎府附近守著,這個人一旦出現,一人繼續注意他的去向,一人飛速回來報我?!?

董安自然和錢溜子一起,可雷照不情愿和福寶,倒不是因為對福寶有意見,只是覺得,晃蕩的這種差事,和另一個人配合會更美妙。

“孔丫頭還有事要做,你們都去晃蕩了,街道司怎么辦?!崩钤宄亲永锏男【啪?,可雷照也不服,偏要和孔丫頭一塊晃蕩。

“俺跟福寶搭,一看就是探子,可和丫頭搭,別人都會覺得俺兩只是兩口子,不會懷疑?!崩渍諟惖嚼钤砬?,極力游說:“大人要的不是秘密嗎?那我和福寶算啥?他做俺弟?嘿,他可是咱糞場老大,俺在他面前謹小慎微的,不像話啊。”

“雷子,你別搞得好像福寶不像話,你明明就是想和孔丫頭混日子?!倍惨徽Z戳破他,雷照也急眼了:“就算是吧。俺為了順利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不跟你計較?!?

“那好,”李元惜答應下來:“明天孔丫頭來了,你找她?!?

“好嘞!”雷照開心地直拍大腿,“那老巧兒和張樂福,也跟著我兩干唄。大人叫守著丁侍郎府那么大,我看東南西北角都不能缺人,俺四個,正好。”

稍后才想到任務上來,又免不了好奇心,要問這問那的,李元惜怕他嘴快說出去,一字也不透露。

“以后你會知道的,眼下你的任務,就是盯死丁侍郎府?!彼淮埠湾X溜子:“今夜你們再上點心,不要叫那混蛋人間蒸發?!?

提到鹽官,畢竟是未竟的任務,又被鹽官開船壓過,拿箭射過,眼皮子底下溜走,董安和錢溜子都忍不下這口氣,立刻答應下來,他們也向李元惜報了自己信賴的三四人,李元惜覺得均可信賴,就吩咐他們立即回去準備,之后騎馬去安福街就好。

這事是瞞著小左做的,回到寢房后,李元惜翻來覆去不能入眠,今天的各種事都叫她感覺復雜又煩亂,好折磨人。

“你到底要鬧什么?”小左被她翻身的動靜吵醒了好幾次,實在忍不了了,就氣哼哼地下床,走到她床邊,拿手指戳了戳她,剛要說什么,李元惜陡然從床上彈了起來。

“姐姐,你嚇死我了!”小左嗔怪,見李元惜思慮重重,便耐心地坐在她身旁。

“姐姐,是不是孟相公那里……”

李元惜搖搖頭:“斥候不進京,急腳也不進京,延州的戰事真是讓人焦灼,到底有沒有解圍?難不成援軍又被……”

“姐姐,你說什么胡話!”

小左不愿聽這么悲觀的論調,李元惜何嘗又喜歡聽?可是,西夏的觸角頻頻伸到京城,不知探知了什么軍事機密,如果丁若可確實通敵,不定對延州會生出怎樣不利的影響。

“陜西路守軍太少了,元昊只是帶過邊境來的兵馬就有十萬。小左,你說,我們到底該如何去做,才能幫助延州解圍?”

“姐姐……”

忽的,她頭腦中顯現出一雙目光,穿透紛亂的人流,直逼到她面前。

“今日我見了一人,只是當時有要緊事,沒及時追了上去?!彼兆⌒∽蟮氖郑骸靶∽?,明日在交代青衫任務時,順帶著讓他們幫我留意他?!?

李元惜憑著記憶,將那人的模樣衣裝打扮等對小左說了,小左也認真記下。

隔天一大早,大理寺的捕快就來尋李元惜,主想借董安去認人和問話,據捕快交代,是孟良平建議這樣做的,孟良平已經和少卿審問了船家一番。

既如此,街道司自然放人,叫董安和錢溜子一道去,能幫得上忙的,一定要盡心盡力。

她本想讓董安見到孟良平后幫傳句話,告知他自己的心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何必呢,丁若可已經叫他太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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