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惻妄道：“不在船上是什么意思？”

蘇曼沙摸了摸下巴：“有人設陣把我師兄送到別處了。”

她盯了燕度一陣，還未想通，船陡然一震，接著毫無征兆地翻了。

湖水冰冷刺骨，她念了避水咒，本想給他們用傳送符，哪知不見顏惻妄與燕度的身影。只剩快要窒息的趙彤慧。

她拽著趙彤慧的胳膊飛出湖面朝不遠處的小島去。

“咳咳咳。”

蘇曼沙冷眼旁觀，她用法術烘干衣服道：“現如今這種情景，你還不說實話嗎？”

趙彤慧渾身無力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蘇曼沙聳肩：“既然這樣，那我只能自己調查。你就待在這里吧。”

她說著走到湖邊：“這兒說不準會有什么食人花蟒蛇之類的，你自己小心。”

趙彤慧撐著起身：“蘇曼沙你敢！”

蘇曼沙看也沒看她：“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我、我是顏公子即將迎娶的妻子，”趙彤慧說，“你敢這樣對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涼涼的風吹來，蘇曼沙冷靜不少。

她道：“顏惻妄竟給了你這種暗示。想必，你什么都告訴他了吧。”

趙彤慧眼神躲避。

蘇曼沙笑了：“還真叫我猜中了。”

她甩給趙彤慧一個結界：“好自為之。”

話落，便縱身跳入仙湖。

湖里漆黑一團，游了一陣，她才發覺沒有見到魚之類的生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腳碰到了東西，于是轉臉看去。一具長發飄飄的女尸瞪著眼看她。

蘇曼沙嗆了口水，太震撼了。湖底的景象實在令人頭皮發麻，成千上萬的尸體站立著仰望天空。她不敢再看，生怕心臟病發。

她往后游，目光定格在右邊的碑上。

鯥鱬。

岸上，趙彤慧拍著結界向他走來的人影喊道：“顏公子！”

顏惻妄逆著月光過來：“蘇曼沙下去了？”

趙彤慧點頭。

他看了眼湖面，蘇曼沙正好游上來。

她咳嗽幾聲，耳朵出血更多了。

顏惻妄道：“下面有什么？”

“顏惻妄？”蘇曼沙扯著他到一旁，“你出賣色相問出什么了？”

顏惻妄笑道：“我憑什么告訴你。”

蘇曼沙抹了把耳垂的血滴：“不告訴我也行，等會自己游回去。”

她朝趙彤慧走去，沒幾步，又退回來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師兄的傳送符。我猜，你已經用完了吧。我看東邊有個王八殼，你就坐那個回去吧。”

顏惻妄喊道：“等會。”

蘇曼沙止步看他。

顏惻妄朝她走去：“燕度有問題。”

蘇曼沙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你師兄大概率是他弄走的，船上并無他人，偷襲你假冒你的也是他，”顏惻妄說，“目的我還不清楚，但他應該并沒有想找他親人的意思。甚至并不希望他們活著。”

蘇曼沙道：“我也察覺到了，先不說他。說說你從趙彤慧嘴里知道的東西。”

顏惻妄注視著她，眼底的意思很明顯：“我把底牌露給你，到時候你反悔了怎么辦。”

蘇曼沙頭疼道：“我本命法器都給你了，你還要我怎樣？”

顏惻妄應視她的目光忽然收回，垂下眼簾不語。

蘇曼沙從鼻腔嘆出口氣：“我不會丟你下不管，我對著天尊起誓。可以了吧？”

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環境下長大的，是經歷了什么背叛拋棄導致他這么不信任別人沒有安全感。甚至心理扭曲變態。

顏惻妄下頜微微揚起，冷淡道：“神女是百年前出現的，當時并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直到八十年前的瘟疫。她煮了一鍋湯喂給村民們，奇異的是他們喝完后居然痊愈了，甚至樣貌也年輕了不少。至此，他們便把她當成神仙，供奉為神女。”

“然后呢？”蘇曼沙說。

顏惻妄扯著嘴角：“后面就是爛大街的故事，神女割肉救世，村民貪婪吃人。沒什么意思。”

蘇曼沙大致了解：“走吧，回村再說。”

她蹲下畫傳送陣：“我是第一次畫，不確定會傳送到哪里。你們自己保護好自己。”

顏惻妄嘲諷：“學藝不精還敢下山。”

蘇曼沙沒理他，剛起身，幾人唰的一下不見了。

林木影影綽綽，顏惻妄滾了一圈吐出口氣，好在沒掉進湖里。

趙彤慧摔在他身旁，正罵著蘇曼沙。

顏惻妄拍了拍衣角的灰塵：“神女被關在哪里？”

趙彤慧眼珠遲疑地轉了幾圈。

他嘴角透著詭異的笑：“這么點小事也不能告訴我嗎？”

趙彤慧沒注意他的笑容，低著頭道：“沒有了，只是這件事太重要了，關乎整個村莊的存亡。”

顏惻妄眉眼清俊：“連我也不能告訴嗎？”

趙彤慧抬頭看他，看到鬼迷心竅，不由自主道：“在塔里。”

蘇曼沙隱蔽在老槐樹后面，搖頭道：“美色誤人啊。”

高塔里黑氣亂竄，陰沉濕冷。

她踏腳準備進去，顏惻妄在后面說道：“用完我就想甩了我。”

蘇曼沙轉臉的瞬間，和他四目相對，他眼神有些顫，錯開道：“愣著干什么。”

兩人走到塔頂，光線越發的暗，角落里潮濕逼仄。

“咯咯咯”

蘇曼沙擋在顏惻妄身前，扔出去照明符，眼前出現一個臉頰凹陷的骨頭架子。

“你、你是……”蘇曼沙不敢認。

顏惻妄好心道：“這就是神女和妖女。”

神女的整個頭顱被皮包著，稍微一動，空空的骨架咔咔作響。

“你們是誰？”

蘇曼沙沉默，一時間各種情緒奔涌而來。滿腦子擠滿了吃人兩字。

顏惻妄看了她一眼。

“我是來救你的。”短短六個字，她卻說得艱難。

“救我？”

蘇曼沙呼吸不上來，這暗無天日的生活她是怎么過來的。

她砍掉鐵鏈，朝神女伸出手：“跟我走。”

慘白的骨頭緩緩抬起，放到了她手上。

那一瞬，蘇曼沙猛地抬起臉，淺色的瞳孔不斷擴大。

百年前，一直居住在仙湖的鯥鱬終于幻化為人形，她上了向往的岸上。

過了二十年，瘟疫肆虐，整個村莊無一幸免。

鯥鱬不忍他們死亡，割肉熬湯給他們喝。他們病好后奉她為神女。

沒過幾日，村民發現自己居然容貌年輕了起來，甚至更加健康。于是欲望無法遏制，不斷問神女要靈藥。神女初為人，單純懵懂，告訴他們是自己的肉可以包治百病。不能在給他們了。

村長早些年跟著陰陽先生，于是用陣法控制住神女，日日割肉飲血。

神女分裂出的妖女想要報仇，卻無能無力。因為本體被鎮壓在湖底，如果傷害他們，村長就要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