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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野菊沾衣馬蹄香

  • 桃花夢里歸長安
  • 兩千
  • 2751字
  • 2025-08-26 08:53:47

三十五、向城送別:野菊沾衣馬蹄香

向城縣的晨霧還沒褪盡,城門口已擠滿了百姓。張屠戶的女兒抱著捆剛摘的野菊,花瓣上的露水打濕了她的靛藍布衫;賣豆腐的老漢提著兩斤熱豆腐,瓷碗在竹籃里叮當作響;鄭明穿著件簇新的青袍,手里攥著本《向城農桑記》,封面上“周正陽題”四個字墨跡未干。

“周縣尉再嘗嘗我家的胡餅!”賣胡餅的王婆擠到馬前,竹籃里的芝麻胡餅冒著熱氣,“到了齊州可吃不上這口了!”“什么周縣尉,人家現在是周參軍”“哎呀你看我這嘴,老糊涂了,周參軍莫怪啊!”

周正陽翻身下馬,接過胡餅:“王婆婆的手藝,我記著呢。”他咬了口胡餅,芝麻脆得彈牙,“等我從齊州回來,還來買你的胡餅。”

雀翎背著箭囊,正和加拉爾丁搶最后一塊杏仁酥。“你都吃三塊了!”她用箭尾敲了敲加拉爾丁的酒葫蘆,“再搶我射穿你的酒壺!”

加拉爾丁抱著酒葫蘆躲開,波斯錦袍的下擺掃過騰霜白的馬鬃:“舍不得我就直說,別拿箭嚇唬人。”他突然湊近周正陽,壓低聲音,“我在齊州有個相好的酒館老板,到了那我請你喝十年的陳釀!”

鄭明突然喊道:“時辰不早了!再不走趕不上渡口的船了!”

百姓們紛紛讓開道路,周正陽翻身上馬時,張屠戶的女兒將野菊塞進他手里:“周參軍,這花在齊州也能活,就像你一樣,到哪都能扎根。”

騰霜白踏著晨光走出城門,周正陽回頭望去,向城縣的城樓在霧中若隱若現,百姓們的身影像片移動的花海。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初到此時的荒蕪,如今街巷里的炊煙、戲樓里的唱腔、書齋里的墨香,都成了刻在心底的印記。

行至城西坡時,周正陽的手掌在韁繩上攥出幾道紅痕。晨霧像被揉碎的月光,在坡上漫成流動的紗,將李知棠的墳冢裹在一片朦朧里。墳前新栽的野菊是上次他親手種下的,此刻正頂著露珠開得熱鬧,鵝黃花瓣在霧靄中明明滅滅,恍若知棠生前總愛把玩的那盞鎏金錯銀燈。

他翻身下馬,膝蓋重重磕在覆滿青苔的石板上。行囊里那本《向城農桑記》邊角早已卷起毛邊,紙頁間還夾著半片干枯的桃花。火折子擦出的火星在晨霧里明明滅滅,他撕下幾頁帶著墨香的紙,又添了些印著往生咒的紙錢,在墳前攏起小小的火堆。火苗貪婪地舔舐著紙頁,“噼啪”聲驚飛了松枝上的灰雀。

“知棠姐,我要去齊州了。”他蹲在墳前,指尖撫過墓碑上“李知棠之墓”五個字,石面被雨水洗得光滑如鏡,映出他眼底猩紅的血絲,“你教我的劍法,我練得很純熟了;你說的‘守一方土,護一方人’,我沒忘。”風裹著晨露掠過脖頸,恍惚間竟像是知棠握著竹劍抵在他后心,故意粗著嗓子說“招式又亂了”。

火苗突然竄起半人高,灰燼打著旋飄向半空。許亦晨提著裙裾登上石階,發間銀步搖隨著動作輕響,將雀翎遞來的桃花釀放在石上——陶壇口的荷葉還沾著露水,那是李知棠生前最愛喝的酒。雀翎倚著棗紅馬,難得沒吵鬧,只是將箭囊往身后挪了挪,金屬箭鏃撞出細碎聲響,驚得加拉爾丁往火堆里添松明的手頓了頓。

“向城的水渠修好了,鄭明府說今年能多收三成糧;張屠戶的女兒進了書齋,字寫得比我還好……”周正陽說著說著,聲音漸輕,喉間像是卡著枚帶刺的酸棗。

風突然卷起紙灰,像群白色的蝶繞著墓碑飛。騰霜白在坡上輕嘶,前蹄刨起的泥土混著野菊的碎瓣。周正陽將那捆野菊插在墳頭,花瓣上的露水順著花莖滑落,在墓前洇出小小的濕痕,恍惚間竟像極了知棠當年被刺時,血滴在青石板上暈開的形狀。

“走了。”他最后看了眼墓碑,轉身翻上馬背。野菊的香氣沾在衣袍上,混著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晨霧里釀成清苦的香。坡下的眾人已備好行裝,許亦晨的月白裙角在風里輕擺,像朵安靜的云。

騰霜白再次邁開蹄子,這一次,周正陽沒有回頭。他知道,有些告別不必說出口,就像向城縣的晨光總會落在西坡,就像李知棠的笑聲,永遠留在了劍影里。馬蹄踏碎晨霧,揚起的水珠落在野菊叢中,驚起幾只振翅的粉蝶,恍惚間竟像是知棠化作蝶兒,在送他最后一程。

三十六、途中異事:泉脈傳言與蒙面客

赴齊州的官道上,秋陽把路面曬得暖洋洋的。周正陽勒住騰霜白,看著路邊茶攤的幌子——“泉眼泉”三個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歇會兒吧,”許亦晨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她的馬車轱轆碾過石子路,發出咯吱聲,“我聽說這附近的泉眼昨夜突然翻涌,像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

茶攤老板是個瘸腿老漢,正用粗瓷碗給他們倒茶。“客官是從向城縣來的?”他眼尖,瞥見周正陽腰間的官牌,“聽說向城縣的周參軍斷案如神,正好,你們要是去齊州,可得當心趵突泉的怪事。”

“趵突泉怎么了?”雀翎咬著燒餅追問。

“三天前起,那三股水突然變渾了,”老漢壓低聲音,渾濁的眼睛瞟向四周,“今早有人看見水里浮出紅泡泡,像血珠子似的。還有人說,夜里路過秦瓊祠,聽見祠里有鐵鎖鏈拖地的聲音,像是鎖龍井里的水怪要出來了。”

加拉爾丁灌了口酒:“水怪?波斯的海怪我都見過,還怕你們的井里的玩意兒?”他拍著胸脯,“要是真有水怪,我用波斯彎刀劈了它!”

阿雅的白蛇突然對著茶攤后的樹林豎起身。“有人。”她指尖按住蛇頭,銀簪在袖中蓄勢待發。

周正陽剛要說話,三道黑影突然從樹林里竄出,蒙面人手持短刀,直撲他而來!“小心!”雀翎抽箭搭弓,一箭射向為首者的手腕,箭簇擦著對方的刀身飛過,釘在茶攤的柱子上。

加拉爾丁將酒葫蘆砸向左側的蒙面人,趁對方躲閃的間隙抽出彎刀,刀光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阿雅的白蛇如道白閃電,纏住右側蒙面人的腳踝,那人踉蹌著摔倒在地。

周正陽拔出橫刀,與為首的蒙面人交手。對方的刀法狠辣,招招指向要害,卻在轉身時露出破綻——腰間的布帶繡著個模糊的三角符號,與向城縣古窯的標記有些相似。

“你們是誰?”周正陽橫刀擋住對方的劈砍,刀刃相撞發出刺耳的響聲。

蒙面人不答話,突然從懷里掏出個瓷瓶,砸碎在地上。煙霧瞬間彌漫開來,帶著股刺鼻的硫磺味。“撤!”為首者低喝一聲,三人趁機竄入樹林,消失在暮色里。

鼴鼠用小鏟子扒拉著瓷瓶碎片:“是硫磺和硝石的混合物,用來制造煙霧的。”他撿起塊碎片,“這瓷片的紋路和齊州官窯的一樣。”

周正陽望著樹林的方向,剛才蒙面人轉身時,他瞥見對方靴底沾著些濕潤的黑泥——不是路邊的黃土,倒像是泉眼邊的淤泥。“他們不是普通的劫匪,”他擦拭著橫刀上的血跡,“是沖著我們來的,或者說,是沖著齊州的某個案子來的。”

許亦晨撿起那支射偏的箭,箭尾沾著點黑色粉末:“是炭黑粉,墨坊常用這種粉末。”她忽然笑了,“看來趵突泉的事,比我們想的更復雜。”

茶攤老板早已嚇得躲在桌子底下,此刻探出頭來:“客官們沒事吧?我說的沒錯吧,齊州最近邪乎得很!前幾天還有個泉水商在趵突泉邊淹死了,官府說是意外,可有人看見他死前抱著塊刻字的木牌……”

“刻的什么字?”周正陽追問。

“好像是‘三眼’,”老漢撓著頭,“聽說是泉眼的名字。”

暮色漸濃,遠處的山影像頭伏臥的巨獸。周正陽翻身上馬,騰霜白的馬蹄踏過瓷瓶碎片,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知道,這場關于泉水的詭案,從他們踏入齊州地界的那一刻,就已經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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