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鏡中魅影與斷旗之謎
- 桃花夢里歸長安
- 兩千
- 3330字
- 2025-08-23 20:29:53
二十一、鏡中魅影與斷旗之謎
縣衙后堂的長桌上,擺著從鳳儀班后臺帶回來的物件,像出攤開的戲單。許亦晨正用銀簪挑起那截斷旗,旗桿上的黑色絨毛在燈下格外顯眼:“阿雅,能看出這是什么動物的毛嗎?”
阿雅把絨毛放在鼻尖輕嗅,白蛇小黑在她腕上盤成圈:“是家貓的毛,但混著點薄荷腦的味道——向城縣只有兩家藥鋪賣這種藥膏,治貓癬的。”她忽然笑了,“看來兇手養著貓,還是只病貓。”
雀翎用箭尖撥弄那件黑披風,披風下擺的銀色月牙在燭光下閃著光:“這針腳太糙了,像是臨時繡上去的。”她忽然湊近聞了聞,“有股松煙墨味,和柳班主鏡臺上的墨錠一個味道。”
“松煙墨?”周正陽拿起那半張《月牙斬》臺本,上面的批注正是用松煙墨寫的,“難道是編劇的筆跡?”
加拉爾丁正用小刀刮著披風的襯里,突然“咦”了一聲:“這里面夾著東西!”他挑出張揉皺的紙,上面畫著個簡單的戲臺草圖,后臺的位置標著個“△”,旁邊寫著“三更”。
“三更時分在后臺見面?”鼴鼠的土撥鼠們突然對著草圖“吱吱”叫,最小的那只叼著草圖跑到墻角,對著地面刨起來。“小郎君快看!”鼴鼠扒開墻角的磚,里面藏著個小陶罐,裝著些碎鏡片和半塊玉佩,玉佩上刻著個“蘇”字。
許亦晨拿起碎鏡片,對著光拼了拼:“是面小銅鏡,邊緣有缺口,像是被人敲碎的。”她翻出《月牙斬》的劇本,其中一頁畫著個銅鏡,旁邊寫著“魅影兇器”——原來戲里的反派是用銅鏡碎片殺人的。
“難道兇手在模仿戲里的情節?”周正陽盯著那半塊玉佩,“姓蘇的會是誰?”
“十年前失蹤的編劇就姓蘇!”戲班老伶人被帶來作證,說起蘇編劇時眼圈發紅,“他當年寫《月牙斬》,說是要揭露官場黑幕,結果首演當天就不見了,有人說他被柳班主逼走的,因為柳班主改了結局,把反派寫成了忠臣。”
雀翎突然拍桌子:“我知道了!肯定是蘇編劇的鬼魂回來報仇了!用銅鏡碎片割了柳如云的喉嚨,再把披風掛在后臺裝神弄鬼!”她對著空氣比劃,“就像戲里演的那樣,‘魅影索命,血債血償’!”
“別嚇唬土撥鼠。”鼴鼠把懷里的三只鼠捂緊了,“它們昨天看見柳班主的尸體,嚇得半天沒敢吃東西。”
加拉爾丁突然大笑:“鬼魂哪會用薄荷腦給貓治病?依我看,是有人穿著戲服裝鬼,那披風上的月牙是用柳班主的墨繡的,故意栽贓給蘇編劇。”他指著陶罐里的碎鏡片,“這碎片邊緣太鋒利,割喉嚨正合適——波斯的舞姬就用這種鏡片當暗器。”
阿雅用銀簪挑起片碎鏡:“上面有胭脂粉,和柳班主用的‘醉春風’一個牌子。”她忽然指向許亦晨手里的臺本,“你看這批注,‘魅影披風當用玄鐵線繡月牙’,但咱們找到的披風用的是棉線,說明兇手沒看過完整劇本。”
“除了柳班主,誰還有完整劇本?”周正陽問。老伶人想了想:“只有化妝師梅娘,她是蘇編劇的徒弟,當年劇本就是她謄抄的。”
這時,鄭明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手里舉著塊布:“查到了!趙武昨晚跑回鄉下老家了,說是柳班主偷了他的祖傳寶刀,那刀能削鐵如泥——還有,他家養著只黑貓,前幾天剛治過貓癬!”
眾人趕到趙武家時,正見他蹲在院子里磨刀,黑貓縮在屋檐下舔爪子,爪子上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我沒殺人!”趙武見他們來,突然把刀往地上一扔,“柳如云偷了我師父傳下來的寶刀,那刀能切開銅錢,她肯定是被那刀殺的!”
許亦晨撿起黑貓爪上的東西,用帕子擦了擦:“是胭脂粉,和柳班主的一樣。”她看向屋檐下的雞窩,里面的稻草上沾著幾縷黑布絲——和披風的布料相同。
“這貓昨晚去過戲臺后臺。”周正陽指著貓爪,“它叼走了什么?”趙武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它前幾天總往戲樓跑,回來時嘴里常叼著亮晶晶的東西——該不會是……”
眾人跟著黑貓來到戲樓后的柴房,貓突然鉆進柴堆,叼出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塊鋒利的銅鏡碎片,邊緣沾著干涸的血跡,布包里還裹著半面靠旗——正是柳如云丟失的那面。
“兇器找到了。”雀翎用箭尖挑起銅鏡碎片,“但這碎片比傷口小太多,肯定還有更大的碎片。”她忽然笑了,“老加,你不是說波斯舞姬用鏡片當暗器嗎?這兇手倒是學了個半吊子。”
暮色降臨時,周正陽站在戲樓后臺的化妝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許亦晨遞過來那半塊“蘇”字玉佩:“老伶人說,蘇編劇有個女兒,當年才五歲,脖子上掛著塊一樣的玉佩。”她忽然指向鏡臺的抽屜,“你看那里面的胭脂盒,底層刻著個‘梅’字。”
鏡中的燭光忽明忽暗,周正陽忽然覺得那面鏡子里,除了他們的身影,還藏著個看不見的魅影,正等著他們揭開那層血淋淋的戲裝。
二十二、武生的寶刀與貓爪里的胭脂
晨光剛爬上戲樓的飛檐,周正陽就帶著眾人再次來到鳳儀班后臺。化妝師梅娘正蹲在鏡臺前收拾脂粉,見他們來,手一抖,胭脂盒摔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梅姑娘別怕,”許亦晨撿起一塊碎片,“我們就是想問問,蘇編劇的劇本里,魅影的披風是用什么線繡的?”
梅娘的臉瞬間白了,像敷了層厚粉:“是……是玄鐵線,師父說那樣在臺上反光,好看。”她的指尖在顫抖,不小心碰倒了眉黛,黑灰撒在鏡臺上,正好遮住那個“冤”字。
“可我們找到的披風用的是棉線。”雀翎突然搭話,箭尖在披風上劃了道痕,“這線和你針線籃里的一模一樣,都是城西張記布莊賣的‘三股棉’。”
梅娘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加拉爾丁突然湊過去,用波斯語說了句什么,梅娘的眼睛猛地睜大——顯然她聽得懂。“她說什么?”周正陽問。加拉爾丁笑道:“我說‘你父親在天上看著呢’,看來這小娘子是蘇編劇的女兒沒跑了。”
阿雅的白蛇突然竄到梅娘腳邊,對著她的袖口吐信子。“你的袖口沾著硝石粉。”阿雅輕聲道,“柳班主鏡上的‘冤’字,是用硝石水寫的,只有常接觸硝石的人才能弄到——比如,負責戲班煙火的人。”
梅娘的眼淚突然掉下來:“是我寫的!但我沒殺人!”她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里面是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男子正是蘇編劇,抱著個小女孩,脖子上掛著“蘇”字玉佩,“我爹當年是被柳如云害死的!她改了劇本,還誣告我爹通敵,我爹走投無路才跳了河!”
“那你為什么用棉線繡披風?”周正陽追問。梅娘抽泣著:“我想讓大家想起我爹的劇本,想起真正的結局……但柳如云發現了,她昨天晚上威脅我,說要把我也趕走。”
這時,鼴鼠的土撥鼠們突然對著化妝鏡“吱吱”叫,最大的那只跳上鏡臺,用爪子扒著鏡面邊緣。“小郎君你看!”鼴鼠搬來凳子,站上一看,“鏡子后面是空的!”
眾人合力挪開鏡子,后面果然有個暗格,里面藏著本完整的《月牙斬》劇本,還有把玄鐵匕首——刀身鋒利,刃口沾著點暗紅,與趙武說的“祖傳寶刀”一模一樣。劇本的最后一頁,貼著張字條:“柳氏盜刀滅口,蘇郎血仇待報”,字跡是蘇編劇的。
“這才是真正的兇器。”許亦晨拿起匕首,“比銅鏡碎片鋒利得多,正好能造成那樣的傷口。”她翻到劇本的批注,“你看這里,蘇編劇寫著‘匕首當藏于鏡后,魅影取之即殺’——原來戲里的情節,都是他的親身經歷。”
趙武被帶來時,一看見匕首就紅了眼:“就是這把刀!我師父臨終前交給我,說能保我周全,結果被柳如云騙去了!”他指著匕首上的缺口,“這是我當年試刀時砍的,錯不了!”
雀翎突然指著暗格角落:“那里有貓毛!”阿雅用銀簪挑出幾根,與趙武家黑貓的毛比對:“是同一只貓的。”她忽然笑了,“看來是你的貓幫了大忙,把兇器叼回了柴房。”
加拉爾丁喝了口酒,打了個嗝:“現在線索清楚了:柳如云偷了刀,梅娘寫了冤字,趙武的貓叼走了兇器——但誰割了柳如云的喉嚨?總不能是貓吧?”
周正陽望著鏡臺上的脂粉,忽然注意到梅娘的眉黛是新開封的,而柳如云的眉黛盒卻空了。“你昨天給柳班主化過妝?”他問。梅娘點頭:“她讓我給她畫劍眉,說要‘殺氣重些’。”
“用的什么工具?”許亦晨追問。梅娘指向鏡臺:“就是那把銀質眉刀,鋒利得很,能刮掉眉毛上的細絨。”眾人找遍了后臺,卻沒找到那把眉刀。
鼴鼠的土撥鼠突然鉆進堆放戲服的木箱,叼出件戰袍,戰袍的下擺沾著點銀色的東西——是眉刀的碎片。“被人掰斷了!”鼴鼠撿起碎片,“斷口很整齊,像是用鉗子夾的。”
鄭明突然跑進來,手里舉著個鉗子:“在梅娘的工具箱里找到的!上面沾著銀屑!”梅娘癱坐在地上,眼淚混著胭脂流下來,像張花臉:“不是我……我只是想嚇唬她,沒敢真的……”
周正陽看著暗格里的劇本,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蘇編劇的字條寫著“柳氏盜刀滅口”,說明他知道柳如云會用這把刀殺人,可柳如云卻是被割喉而死——難道她要殺的人,反過來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