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啞女的藥單與瓷珠
- 桃花夢里歸長安
- 兩千
- 2407字
- 2025-08-22 09:04:39
十七、啞女的藥單與瓷珠
第二天清晨,周正陽帶著眾人去城西窯廠時(shí),許亦晨特意穿了雙便于行走的繡鞋,步搖換成了素銀的,說是“免得叮當(dāng)響驚了線索”。窯廠的老窯工正在給新窯點(diǎn)火,見他們過來,手里的火折子差點(diǎn)掉地上。
“顧先生常來這兒。”老窯工搓著手,“說要定做些‘藥罐砝碼’,就是些一寸大的瓷珠,說是稱藥時(shí)用著準(zhǔn)。”他指著旁邊的廢料堆,“上個(gè)月還來取過一批,說是丟了兩顆,讓我再燒兩顆補(bǔ)上。”
鼴鼠的土撥鼠們立刻鉆進(jìn)廢料堆,沒一會兒就叼出三枚瓷珠,與藥鋪的假蓮子一模一樣。“這上面有字!”許亦晨撿起一枚,用布擦了擦,瓷珠底部刻著個(gè)“七”字,“正好七枚,對應(yīng)一周七天,顧先生是想用它們記日子?”
雀翎用箭尖戳了戳瓷珠:“記日子用銅錢不行嗎?非要燒瓷珠,真是老糊涂了。”她忽然笑出聲,“說不定是想送給相好的,結(jié)果被人家扔了,才急著補(bǔ)。”
“別瞎說。”許亦晨拿出啞女的藥單,對著陽光看,“這紙是特制的麻紙,背面有淡淡的窯灰——說明藥單是在窯廠寫的,啞女肯定來過這兒。”她轉(zhuǎn)向老窯工,“最近有個(gè)啞女來這兒嗎?”
老窯工想了想:“有!前天還來呢,對著窯口比劃,像是在找什么。我給了她半袋窯灰,她就走了——說起來,她脖子上掛著個(gè)銀鎖,上面刻著個(gè)‘李’字。”
周正陽心頭一震:“姓李?和陶罐里的信對上了。”他讓老窯工帶路去啞女家,啞女住在窯廠旁的破廟里,屋里擺著個(gè)藥罐,罐底的裂紋和陶罐碎片正好吻合。
啞女見他們來,突然從床底下拖出個(gè)木箱,里面裝著些藥材和一本醫(yī)書——是顧先生寫的《向城藥案》,其中一頁折著角,上面記著十年前的病例:“李氏子,十四歲,誤服生桃仁,致下肢癱瘓。”
許亦晨翻開醫(yī)書,后面貼著張藥方,正是用生桃仁的那張,劑量處被紅筆圈了圈,旁邊寫著“多三錢”。“是抓藥時(shí)多放了三錢。”她輕聲道,“顧先生一直很自責(zé)。”
這時(shí),鄭明派人來報(bào),說周二在酒館被抓住了,他懷里揣著包生桃仁,還醉醺醺地喊“顧老頭害我叔,我殺他報(bào)仇”。
“他叔就是那個(gè)癱瘓的李氏子?”周正陽問。啞女突然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張畫,畫上是一幅全家福,一個(gè)少年坐在輪椅上,旁邊站著個(gè)小孩,看來這個(gè)小孩正是周二。
眾人把啞女帶回到縣衙后,“看來周二是為了替叔報(bào)仇。”雀翎把箭囊往肩上緊了緊,“這下人贓并獲,案子結(jié)了吧?”
許亦晨卻搖頭,指著啞女的藥箱:“她的藥箱里有炮制好的桃仁,說明她懂藥理,肯定知道生桃仁有毒。如果周二要下毒,她為什么不阻止?”她忽然笑了,“而且你們剛才也見了周二,他的鞋,是新做的布鞋,根本沒進(jìn)過藥鋪后院,怎么會在槐樹底下留下腳印?”
眾人回到回春堂,許亦晨讓二柱找出顧先生的戥子,將七枚瓷珠放上去,戥子正好平衡。“這是顧先生的記賬方式,”她指著賬本上的日期,“每個(gè)瓷珠代表一天的賬目,丟的兩顆,對應(yīng)著十年前的那兩天。”
暮色降臨時(shí),周正陽站在藥鋪門口,看著啞女給顧先生的靈位上香,銀鎖在燭光里閃著光。他忽然明白,啞女的藥單不是在指證誰,而是在提醒——提醒顧先生,該償還當(dāng)年的債了。
十八、杏仁酥里的破綻與假蓮子的真相
周二被關(guān)入縣衙大牢時(shí),還醉得東倒西歪,嘴里反復(fù)念叨著“叔,我給你報(bào)仇了”。加拉爾丁用酒葫蘆湊到他嘴邊,他“咕咚”喝了一大口,突然清醒了些:“我沒殺人!我就是想嚇嚇?biāo)前胰适菧?zhǔn)備埋在他藥鋪門口的!”
“那你為什么說‘讓他付出代價(jià)’?”周正陽問。周二的眼淚掉下來:“我叔昨天死了!他說這輩子最恨顧老頭,我就是氣不過……”
許亦晨正在檢查從周二家搜來的東西,其中有包杏仁酥,和顧先生胃里的一模一樣。“這杏仁酥是城南張記的。”她指著包裝紙,“上面有個(gè)小缺口,顧先生的那包也有,說明是同一批。”她嘗了嘗,“沒毒,但這杏仁的味道……太甜了,像是加了蜜。”
“加蜜怎么了?”雀翎搶過一塊,嚼得嘎嘣響,“好吃就行。”
“生桃仁遇蜜會加速毒性釋放。”許亦晨的臉色沉下來,“如果顧先生先吃了杏仁酥,再接觸生桃仁,毒性會更強(qiáng),但藥鋪里的生桃仁是密封的,他怎么會接觸到?”
鼴鼠突然舉著顆假蓮子跑進(jìn)來:“小郎君你看!這瓷珠里面有夾層!”他用小刀撬開瓷珠,里面是空的,內(nèi)壁沾著點(diǎn)黑色粉末——許亦晨聞了聞,正是生桃仁的粉末。
“原來如此。”周正陽恍然大悟,“有人把生桃仁粉末藏在瓷珠里,顧先生稱藥時(shí)捏著瓷珠,粉末沾在手上,再拿杏仁酥吃,就中了毒。”他看向啞女,“只有她知道顧先生用瓷珠當(dāng)砝碼。”
啞女被帶進(jìn)來時(shí),手里還攥著那張全家福。許亦晨把瓷珠放在她面前,她突然跪下來,從懷里掏出個(gè)小布包,里面是兩顆瓷珠——正是老窯工說丟失的那兩顆,內(nèi)壁同樣沾著生桃仁粉末。
“是你做的?”周正陽問。啞女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從布包里拿出封信,是她叔寫的:“勿報(bào)仇,顧先生每年偷偷給我送藥錢,他心里有愧——若我死了,把瓷珠還給他,讓他安心。”
“那你為什么要在藥單上畫箭頭?”許亦晨問。啞女指了指藥單上的“蓮子”,又指了指窗外的槐樹,最后指向顧先生的靈位——意思是“顧先生把秘密藏在槐樹底下,讓他的良心得到安寧”。
這時(shí),鄭明拿著驗(yàn)尸報(bào)告進(jìn)來:“顧先生的指甲縫里有瓷粉,和假蓮子的一致,說明他死前捏過瓷珠。而且他的藥箱里,少了一把小銀刀——就是用來挖蓮子心的那種。”
許亦晨突然想起什么,跑去回春堂的診脈榻,在榻縫里找到個(gè)小銀刀,刀柄上刻著個(gè)“李”字。“這是你叔的?”她問啞女。啞女點(diǎn)頭,眼淚掉在刀上,暈開了點(diǎn)黑色粉末。
“真相應(yīng)該是這樣。”周正陽整理著線索,“顧先生想用瓷珠里的生桃仁粉末自盡,彌補(bǔ)當(dāng)年的過錯(cuò),卻在最后一刻后悔,想把瓷珠藏起來,結(jié)果毒性發(fā)作……”
“不對。”許亦晨搖頭,“他如果想自盡,不會吃杏仁酥加速毒性。”她指著小銀刀,“這刀上的粉末是新沾的,說明有人在他死后,用刀挖了蓮子心,偽造現(xiàn)場——這個(gè)人知道他的秘密,還想嫁禍給周二。”
眾人的目光落在二柱身上,他正緊張地搓著手,袖口沾著點(diǎn)瓷粉。“是你?”周正陽問。二柱“撲通”跪下:“我聽見先生說要自盡,就想幫他‘體面’點(diǎn),挖了蓮子心假裝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