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布簾遮擋的門扉，鐵匠鋪的后面是一間小院。
小院里堆著許多鐵錠、木頭、煤炭，當中還有間屋子，便是顏木森平時打鐵的地方。
只是此時他們夫妻倆都在前面張羅著年飯，顏靈抱著灰毛猴子，看到顏掌柜來了，也是撇了撇嘴，又轉回了前面鋪子里。
顏掌柜微微嘆息一聲，轉過身來看著謝凡。
“怎么著小子，山里掏到什么好寶貝了？”
顏掌柜心中所想無非是謝凡運氣好，在山里找著什么大貨了，想請自己掌掌眼。
走過來這幾步他心中都已經計較了一遍了。
這小子要是真弄到什么值錢的寶貝，自己該不該幫他一把？
畢竟按著柴幫的規定，只能出手給柴幫，一兩銀子，太虧。
自己倒是有路子，可以繞過柴幫。
可若是以前，他倒是不介意操作一番。
可是如今柴幫的表現，卻讓他心中打了鼓。
柴幫如今與背后那金元武館的關系，顯然和以往不同了。
以往幫派是武館的狗，如今這只狗似乎武館真有用。
面對幫派自己還勉強罩得住，但武館如今的自己就萬萬惹不起了。
哪怕金元武館并非錦林鎮中最好的那幾家武館之一。
‘若還是當年……’
“顏掌柜，您要不要等吃完了年飯再瞅瞅？不然我怕你吃不安穩吶。”
謝凡的聲音打斷了顏掌柜的思緒。
他嗤笑一聲，“人不大口氣不小，來來來，老夫倒看看你能崩出什么屁來？你還能挖到巴掌葉的參子不成？”
既如此，謝凡也不再遮掩。
將右手的布包抖了抖，將五紋靈芝抖落在小院中的圓桌上。
顏掌柜瞥了一眼，眉頭微微揚了揚，眼神中閃過一抹訝異。
口中卻說道：“老夫當什么呢，一株靈芝罷了，也就你這小屁孩當個寶貝?！?
“要不您再仔細瞅瞅？”
“有啥好瞅的，老夫又不是沒見——”
顏掌柜話說一半，突然頓住。
他定了定神，忽然猛地撲到圓桌旁。
圓桌上的那株靈芝，形狀上和普通靈芝并無二致。
可那朵傘蓋之上，卻是細細的生出了五條暗紅色的，環繞一圈的紋路。
“這，這是！”
顏掌柜的目光猛然瞪大，一張臉上寫滿了愕然。
“咳，聲音小點?！敝x凡提醒了一句。
顏掌柜的臉肉眼可見的漲紅了，張大了嘴巴，但又不敢發出聲音。
想用手去捂嘴，但當著謝凡的面又不好意思。
一時之間這個坊市中最為特殊的鐵匠鋪掌柜，倒顯得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這是……”
他嘶啞著聲音，猛地轉頭，一雙眼通紅的瞪著謝凡。
“五紋靈芝！”
謝凡點了點頭，也瞇著眼，盯著顏掌柜。
“沒錯，五紋靈芝?！?
顏掌柜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目光再看向桌面上那株靈芝，卻是再怎么也離不開了。
五紋靈芝……五紋靈芝啊！
自己尋了十幾年的寶貝??！
有了這東西，困擾了自己十幾年的毛病，就能徹底消除！
從此不必再靠著各種湯藥續著命，也不用再忍受犯病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
自己的一身實力也能恢復許多！
顏掌柜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胸口陣陣發癢，似乎又要犯病。
他連忙大大的做了幾個深呼吸，身子微微顫抖的伸出手去。
頓了頓，又強忍著收了回來，終于將目光挪向了一旁的謝凡。
“你……從哪弄來的？”他的聲音顫抖著，宛如篩糠一般，幾乎不成語調。
看得出來，這位被病痛折磨了許多年的老武者，還在竭力保持著冷靜。
“山里采的?！敝x凡如實說道。
“山里……”
顏掌柜面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著，讓他的表情看起來無比扭曲。
老子他媽尋了十幾年，山里也進無數趟，怎么沒見別人采到過！
顏掌柜知道謝凡這小崽子身上多少有點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此時他也顧不上去想這些了，面前的五紋靈芝給他的沖擊太大了。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他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想要什么？”
這段時間確實和這個小兔崽子相處的還算不錯，這家伙也算對自己的胃口。
但兩人歸根結底是因為一筆‘交易’而相處的。
顏掌柜顯然不可能認為僅憑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就能讓這小子白送這么珍貴的寶貝給自己。
看到顏掌柜沒有直接去拿那株靈芝，而是先問自己。
謝凡的眉眼也是松了松，嘴角微微勾起，渾身緊繃的肌肉也是放松了下來。
他一拱手，道：“練武！”
顏掌柜的眉頭一皺，“老夫跟你說過了，你練不成。”
“練不成？”
“練不成！”
“這個。”謝凡指了指桌上的五紋靈芝，“能不能讓我練？”
“能練，但練不成。”顏掌柜依舊搖頭。
這一株五紋靈芝作為籌碼讓自己教這小子練武，那自然是綽綽有余。
但他還是要如實相告，以這小子的條件想練，晚了！
“那這個。”謝凡指了指五紋靈芝，又走到后院角落堆放鐵錠的地方，“加上這個?！?
一邊說著，他一邊單手舉起了一塊足有五十余斤的鐵錠。
顏掌柜雙眼瞪大，露出驚訝的神情。
謝凡單臂一甩，那塊五十余斤的鐵錠竟直直的飛上了天空，迅速的縮小。
“能練嗎？”
謝凡轉過頭，面色平靜的看向顏掌柜。
顏掌柜瞪著眼，一張嘴巴張的老大，呆呆的望著天空。
足足過了好幾息的時間，那塊鐵錠才重重的落回地面，巨響聲中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咳，咳咳——”
煙塵飄進了顏掌柜張大的嘴中，嗆的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你，你，你！”
他指著謝凡，面上的表情早已失控。
作為一個老武者，他當然明白尋常人怎么也不可能將五十斤重的鐵錠單手就能扔出去這么高！
然而這還是謝凡收著了。
不然以他【臂力千斤】的天賦，還能扔的更高一些。
看著愣在原地已經不知該如何自處的顏掌柜，謝凡攤了攤手。
“你看，就說讓您吃完了年飯再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