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注定了
- 影穿:我差點就殺青了
- 保羅爺爺
- 4485字
- 2024-02-18 00:52:51
天色這么晚了,江一會不會已經(jīng)回去了?我已經(jīng)認不得路,現(xiàn)在黑了天更是雪上加霜。我有些著急地跺了跺腳,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感到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我下意識地退避就感到腰上一緊,我大驚,還沒叫出聲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在后退,我正被人拽著向后倒飛去,我心跳如擂鼓,忽然耳邊一熱,熟悉的聲音,差點讓我落淚。
“小子,是我。”
是江一。
這一瞬間,我居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我終于找到他了,或者,在黑暗里,他找到了我。
“少……”他似乎靠在了一棵樹上,我靠著他胸膛,我扭過頭剛想和他說話,他卻拉著我迅速蹲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只好看著他那雙在雨中濕漉漉卻依然深邃的重瞳,點了點頭。很奇怪,江一并沒有其他神情,我卻感覺那雙深棕色的眸子在暗雨里微微一閃。
潛藏了些許我看不懂的神色。猶如蜻蜓點水的一瞬,生出絲絲波瀾。他放開了護在我身上的手,迅速得有些不自在。雖然和平時差別不是很大,我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可能是錯覺吧……
我回頭向前看去。原來,又是一支雨中穿行的秦兵。大秦帝國的兵忽然都跑到山上轉(zhuǎn)悠來了,一隊人是巧合,那兩隊人……絕對有蹊蹺。雨中無法火把照明,只能看到一群黑漆漆的人影在大山影子,在暗夜的吞噬里晃動,猶如百鬼夜行得詭異。
可是在黑暗里,我卻沒有了心慌的感覺。盡管江一也渾身濕透,但他的胸膛依然很溫暖,讓人安心,我冰涼的體溫逐漸回升,心跳的冗亂卻無法平復(fù)下來。虞薇,這么多年來你居然形成了一種依賴。實在是太縱容自己了啊……若有一天……我默默地想,嘴角的笑意如涼雨一般苦澀。
這樣的微溫到那眾秦兵離開終于結(jié)束。我松了一大口氣,冷氣忽然襲來,我驀地一抖,江一已經(jīng)站了起來,然后扶起了四支都有些僵硬的我。
“……小…子,你怎么會來這里?”他半抱手臂靠在樹上,皺著眉頭問我。
他的表情這么嚴肅做什么?我明明沒做什么壞事,卻感覺有些心虛。是啊……他去旗山,我為什么要去找他?對了,我是擔(dān)心下雨路滑……
“雨下得這么大,我怕有山洪出現(xiàn),把你沖走了。”我一順溜就說了出來,卻也知道這個理由實在拙劣的很。
“哈?你大哥我會被區(qū)區(qū)這么半點雨水沖走,那你現(xiàn)在早就身在東海了。”他一挑眉,毫不客氣地戳穿我,半明半暗的神色搖晃在黯淡的雨水中。“不過現(xiàn)在也差不了多少,和落湯雞一個樣。”
“還不是為了找你……”我氣悶的話音驀然頓住,不置可否地偏過頭去,不和江一這個家伙一般見識。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我見到他時的感動呢……哼,浪費我善良的感情。
沉默被雨聲代替,山谷里逐漸起風(fēng)了,呼呼風(fēng)聲夾雜著淅淅瀝瀝的雨巡游在十里幽林中,“沙沙”的聲音顯得格外空曠,似乎能感覺到每一個葉片都在雨中婆娑起舞。就在這時,我聽到江一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幾乎被吹散在風(fēng)里——“小威,謝謝你。”
江一這家伙居然和我說謝謝?
我有些不相信地盯著他看,他棕色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那雙碎發(fā)后的重瞳外瞳倒映著黑夜的顏色,與內(nèi)瞳有些失焦的臉孔交疊,很認真,很難懂。沒有了平時的狂放不羈,卻凸顯出天生的夜一般深邃的氣質(zhì),讓人琢磨不透。
我一時怔住,他卻忽然恢復(fù)語氣,屈指習(xí)慣性地在我頭上一敲,沉聲說道,“天都這么黑了,小子,你準備在這鬼地方呆多久啊?”
“江一!你這家伙……”我氣結(jié),怎么動不動就敲我頭的惡習(xí)就改不了?這個人變得也太快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另、人、發(fā)、指!我摸著濕漉漉的頭頂,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和他一起慢慢向山下走去。
本來暴雨過后,山道就泥濘不堪。更何況現(xiàn)在是夜晚,烏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見,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時不時就一個趔趄。江一忽然一只手扶了過來,抓住我的手往他那里一扯,我就被野蠻地固定在他身邊了。
“喂!……”我有些不滿地盯著他。
“向你這樣不知道要摔多少跟頭,跟著我走。”他的眸子里是毋庸置疑的認真和霸道,卻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開心。
“江一,你為什么會挑這時候上旗山?是不是出現(xiàn)什么情況了——今天秦兵的活動很異常。”一邊走著,我忽然想起來要問他的正事,慢慢嚴肅起來。
“是非常異常……我想,他們可能就是沖著我們項家來的。”江一一字一頓的說道,卻如驚雷啪地在我心里炸響。
山風(fēng)吹來木葉清冷的香氣,芷汀山被籠在初秋淡淡的薄霧之中。仔細看去,居然有二十幾間白墻黑瓦的房子站在半山腰,仿佛蒼翠山色中點綴著幾顆小小的露珠。
黃昏時分,夕陽斜斜地打在曲折的小路上。小徑深處隱隱傳來女子的淺言歡笑,仔細一看,原來女孩們都不過十七八年歲,背著藥婁,是采藥女。
這兒是個再平靜不過的村莊,誰也不知道,看似普通的芷汀山上,住的竟是百年前號稱醫(yī)劍雙絕的無塵師祖的傳人。無塵師祖生逢亂世,憑著一手好似通仙的醫(yī)術(shù)救回了無數(shù)人的性命,也因一手靈動無雙的流光劍法而聞名于江湖。
她卻在盛年時隱退,立誓不問世事。淳樸的村民自然不知道這一江湖傳奇,他們只知道芷汀山上的男女醫(yī)者待人很好,經(jīng)常下山來給村民們問診。
有一個村民信誓旦旦地說,他上山砍柴時被毒蛇咬傷,所幸為一個白衣女子所救,那女子容貌如神妃仙子一般,竟不似凡世間人。但這只是他一人之言,芷汀的醫(yī)者劍客們,除了為村民們看病的那幾位,其他人并不輕易下山。
只是每天與藥、劍為伍。所以那樵夫所說的白衣女子到底是誰,大家都不知道。芷汀山上有仙人的傳說,卻慢慢傳播開來。
那白衣女子并不是什么神仙,她的師父是無塵師祖的弟子茉芷,她也是茉芷的得意弟子,芷汀門下二師姐華清。華清是孤兒,從小便跟著茉芷師父修習(xí)劍道醫(yī)術(shù),她悟性極高,僅用十年時間就參透了無塵師祖所有的藥經(jīng)醫(yī)書。
劍道上也大有進益,雖無法與當(dāng)世的高手們相提并論,但在茉芷這個只注重醫(yī)學(xué)的師父眼中,也算是眾弟子中的翹楚。
按照無塵師祖的規(guī)矩,弟子修行十五年就要和師父比試劍道。所以今天,是所有芷汀弟子的大日子。
芷汀大殿內(nèi)室中,兩個頭戴面紗女子正各執(zhí)一柄劍切磋劍道。劍尖上隱隱的青色寒光在黯淡的房間內(nèi)以驚人的速度盤旋回擊,畫出令旁人目炫的圖案。
所有觀看的人都只能看清二師姐和師父之間在用及其迅速和巧妙的劍法相互試探,瞬息流走萬變,卻看不出每一招每一式的走向。光線陰暗的房內(nèi)只能感到滿天的劍氣流轉(zhuǎn)。
周圍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到,所有人都汗?jié)裰匾拢徽2徽5乜粗嗌墓恻c以驚人的速度游弋——雖是同門,但沒有人想得到,同樣是流光劍法,居然能達到如此神妙而凌厲的境地。這場比試,恐怕也僅僅遜于三年前大師兄蕭逝川與師父的交手吧。
一刻鐘以后,如風(fēng)一般,茉芷師父的劍從空門中刺入,直刺二師姐的心口,然而華清師姐卻眉目不動。那一劍,直點入白衣。
眾人驚而上前,卻看見師父摘下面紗,露出世間難得一見的美麗容顏,那面容并未隨時間的流逝而枯萎,反而在眉目間加上了一份成熟與滄桑。“清兒,你也勝了為師!”
“師父在上,清兒不敢言勝。”依然如平日那般恭謹?shù)兀灰u白衣如雪的華清俯身行禮,低聲道:“請師父原諒清兒冒昧。”
茉芷臉上的笑意更深,抬手撫摸著徒弟漆黑及腰的長發(fā),嘆道:“方才如果你接我那一招,必能震飛我的長劍,然而你天性純和,不愿看師父在眾位弟子面前失了面子,只是用劍氣削斷我的劍尖,而任為師點中你的心口,是也不是?”
“清兒不敢。”沒料到茉芷師父會當(dāng)眾說破,一向沉靜的女子也有些窘迫起來,茉芷師父嘆道:“你是為師的好徒兒,為師沒有收錯你。”
說話間,懸在墻上的冰魄劍突然彈出劍鞘,茉芷一轉(zhuǎn)身接住了劍:“清兒,你配得起冰魄,收下它吧。”華清再次俯身行禮:“謝師父賜劍”雙手接過舉劍齊眉。眾弟子齊齊低聲頌祝。
茉芷師父道:“為師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清兒,你天黑后到我房里,為師有要事說與你。”眾弟子齊應(yīng):“是。”
華清最后走出內(nèi)室,來到視野開闊的樹林外,白衣女子輕輕拂下面紗,周圍的景色突然為之一黯,那是怎樣絕美的容顏呢?沒有人描繪的出,只是覺得如此女子實在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人間,夕陽的余輝留戀在白衣女子的面龐。
熠熠生輝,山風(fēng)吹拂下,華清白衣飄動,黑發(fā)飛揚,宛若就要乘風(fēng)歸去。在這傾城容顏,淡然氣質(zhì)之下,很難想象出世間還有什么邪惡。
“垂兒,你有事么?”華清悄然轉(zhuǎn)身,眉目帶笑地看著身后作勢要嚇她一跳的青衣女孩,柳垂兒撇撇嘴:“算啦,師姐,每次都嚇不到你。”
華清又微笑道:“那是因為你走路時腳跟著地了啊,讓我聽到聲音了,是不是練功時又偷懶?”柳垂兒嘻嘻一笑,不語。突然她抬起頭,對上華清的剪水雙眸,“師姐。”“嗯?”
“你……在為什么而悲傷?”
華清一怔:“什么?”柳垂兒收起了玩笑口吻,一字一句地說:“師姐,你掩飾得很好,但我看得出,自從大師兄不告而別后,這一年來你從沒有真正笑過,你笑的時候,眼睛是不笑的。師姐,我真不想看到你這樣。”
華清在如此直白的話下更不知說什么好,良久,才再次開口,聲線已有了明顯的波動。“垂兒,你說,他為什么要走呢?”
柳垂兒也意識到她又提到了傷心事。一年前,大師兄蕭逝川在一天清晨突然離去,一個字都沒有留下,沒有原因,沒有理由。那時華清已經(jīng)是他公認的戀人,雖然沒有捅破窗戶紙,但二人之間已不再需要多說一個字,他卻拋下她獨自去了未知的前方。
“啊,那個,大師兄肯定會回來的,他回來的時候,我?guī)湍愦蛩活D,算是懲罰,好不好?”華清笑笑,感激地看著師妹,抬手掠過鬢邊飛揚的長發(fā),順便拂去眼角的淚水。“好。”
師姐妹二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夕陽沒入山頭。
“對了,我還要去師父房中,你也該去習(xí)晚課了。”“是,師姐。”隨著輕快的腳步聲遠去,軒子妍嬌小的身影隱沒在叢林中。
“拜見師父。”華清進門的時候,只見茉芷師父在伏案研究著一張地圖。茉芷聽到進門的聲音,便抬起頭,滿面憂色。“清兒,時間太緊,來不及細講,你不要打斷我的話。”
“是,師父。”
“秦王暴政,敲剝天下骨髓,離散天下兒女,恐怕很快會殃及到這里,我們無法置身事外。現(xiàn)在有一股以墨家為首領(lǐng)反秦的實力正在壯大,諸子百家都在行動,我希望你能下山去幫助墨家。”連華清這樣沉靜的女子,聽了這話都無法再保持平和。“什么?可是,師祖有訓(xùn),我們不再過問世事了啊。”
茉芷師父點點頭,“是有這一條訓(xùn)示,但是,師父臨終前說過,我們的劍是為天下百姓而揮的,我們的醫(yī)術(shù)也是為天下百姓而施展的,現(xiàn)在,天下皆為亂世,又有誰可以真正置身世外呢?”
華清又道:“可是清兒武藝低微,師父您也說過,劍圣蓋聶的劍法和我們是云泥之別,連蓋先生都無法辦到的事,清兒又能幫到什么呢?”
茉芷道:“錯了,為師真正看中的,是你堪比無塵師父的醫(yī)術(shù),憑你現(xiàn)在的醫(yī)技,就算江湖上盛傳的醫(yī)仙世家都無法出你之右。亂世,需要的不是殺人的人,而是救人的人。清兒,百姓們需要你,若是你只留在芷汀,能救多少人呢?”
華清道:“徒兒記下了,可是,我擔(dān)心……”茉芷又嘆了口氣:“也是,為師讓你一個女子孤身下山,確實太不安全,若是川兒還在,該有多好。”
白衣女子的眼睛在一瞬間黯淡下去,是啊,大師兄是百年難見的武學(xué)奇葩,僅憑留下的流光劍譜便練成了驚神一劍,相信大師兄的武藝已可以望蓋聶的項背,可是,逝川,你在哪兒?華清強笑道:“他在也沒用啊,大師兄又不會醫(yī)術(shù),他只知道練劍。”
茉芷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眼底里隱隱有了心疼的神色,說到底她還只是個孩子,不過是雙十年華,可是她的命運,從她一出生就已經(jīng)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