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匪夷所思
- 影穿:我差點就殺青了
- 保羅爺爺
- 4075字
- 2024-02-09 10:08:49
突然,水中寂靜在風聲中碎成齏粉,新鮮空氣涌進嘴中。掌心的一點溫暖在出水剎那化成了暴風,耳畔,百鳥齊鳴,不勝欣喜。
江一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來,環抱周身的溫暖如同母親的懷抱。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前黑霧漸散,向上望去,他竟只看到青光四溢的蒼穹,吃驚地向下一看,腳下,竟是冰藍的羽毛——他竟在嵐鳳的背上!
金紅火焰自下方游走上來,火凰與嵐鳳游走成神圣的圓,其下是五鳳,再往下,百鳥都按著品級一圈圈圍繞,聲聲鳴叫里滿是尊崇——對鳳凰的尊崇,以及,對他的尊崇!
他仰起頭感受著這萬里高空的清風,胸中充盈起巨大的驕傲。
百鳥朝鳳,這是他無上的榮耀。
不知過了多久,嵐鳳威嚴地發出長鳴,百鳥再次寂靜。江一睜開眼睛,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了然于心。
他應該要進入那道烈焰旋風了。
卻不想,一個威嚴的聲音自心底響起:
“尚且年幼的御鳥者,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血脈?!?
他愣住了——雖然早就熟悉了與鳥溝通,但用人言對話他還是第一碰到。
“我已知道你父母的遭遇,那么,無人陪伴的御鳥者,你準備好了嗎?”聲音再次在心里響起,其中的威嚴讓江一連忙收回了心神。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想象著很多年前,他的父親站在這里的樣子。
睜眼,藍眸中是志在必得的光輝。
“請開始吧。”
沒有任何預兆,腳下的支撐突然消失了,隨即狂風暴起在周圍,風中破碎的鳥鳴揉成了野性的吼叫。風暴中江一只來得及看到火凰朝自己撞了過來,用力想要掙脫卻被風牢牢壓住?;鸹嘶骷兇獾幕鹧嫔⒃陲L壁的外圍,一圈圈向他逼近,連一次呼吸都不到的時間便“轟”地將他吞沒!
燙,只有燙!江一簡直不敢睜眼,怕那火焰刺瞎他的眼睛。烈火與風暴中他咬緊牙關,極力思索著任何可能脫身的辦法卻發現毫無出路。
他現在會的任何招數,都沒有作用!
外面不知發生了什么,烈焰已經從“燙”變成了“滾燙”,他終于忍不住劇痛,張口大叫起來——
——“啊啊啊?。。?!”
羅布淖爾之畔,衛莊等人聽到滔天烈焰里傳來的喊叫,不禁齊齊色變——江一從來就是有傷就藏著,何時發出過這樣的慘叫?可是看著這遠非人力所能抗衡的火焰旋風,所有人又是毫無辦法——光是那熱量就把人逼退了十幾步,他們能怎樣?
赤練不禁攥緊了手,指甲深深陷進皮肉里。冒頓突然從身邊跑過,赤練忙抓住他道:“你干什么?”
“我要去幫他!”冒頓轉頭,一臉堅定。
赤練急道:“幫不了的,我們連靠近都做不到!”
“不,有一個辦法!”冒頓用力拿開赤練的手。赤練眼見那孩子跑近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熱浪中,雙手籠在嘴上,對著火焰大聲疾呼:“江一——”
江一幾乎要昏厥過去,劇痛都蔓延到了嗓子眼兒里,讓他無法再呼喊出聲。
好可怕的力量。父親當初,究竟是怎么從火里沖出來的?至少他無法向父親那樣用羽箭沖開火焰——他的羽箭還沒有那么強的力量,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疼得無法動彈了。
意識開始模糊,江一只覺得自己也變成了衣襟里飛散出來的羽毛,輕飄飄地上升著。只要昏過去,這一切的痛苦都會結束吧……
突然覺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江一原以為那是幻聽,可那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著,終于讓他聽出來了——這是冒頓的聲音!
他猛地警醒——難道冒頓被卷進來了?!勉強四望,除了火焰什么都看不到,但如果冒頓真的在火焰里面——江一簡直不敢再想——他絕對受不了!
想起冒頓,一些東西閃電般地撞進他的腦里——
冒頓帶著張狂的神色說,沒有的,就去創造;
母親裹著疾風撞破火焰;
衛莊的劍氣在地上逼開了一尺的沙土;
風,劍氣,穿過風暴與烈焰;
——羽刃!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勉強抬手,羽刃依舊綁在掌上,在這滾燙的烈焰中閃著寒光,似乎在肯定他的想法。這幾天收集的羽毛還剩下不少,足夠他一試。
那就來吧!
江一一把扯下衣襟里所有的羽毛分握在雙手,調動全部內息涌便周身。一股氣流鼓蕩起了衣襟,疼痛稍減,得此鼓勵他立刻揮出兩手的白羽,急速旋轉身體,同時把內力擠壓到羽刃上——“嘶啦”一聲,羽刃斬出的道道氣勁竟將火墻撕出了口子!
同時,片片散出的白羽迅速向羽刃劃過的裂口聚攏,又被他斬出的風捉住,漸漸聚成了長翼!
江一心中頓時一片雪亮,無數想法在腦中迅速凝結,最終成了恍然大悟的光輝。他忍痛更加急速地展臂旋轉身體,外放的氣勁與風暴爭奪起了火焰,白羽聚成長鏈切割著狂嵐,從開始只有一點點的雛形,漸漸匯聚成了新的火焰之翼!
嘴角牽出狂妄的笑意——這場戰斗,他必勝!
不可一世的火焰風暴突然從中間被扯開一個口子,赤練開始還道那是幻覺,待看清了那是什么,她不禁驚呼驚呼起來:
“白……江一!”
身旁衛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道:“內氣外放!”
江一正在創造出比烈焰旋風更讓人不可置信的神跡。白羽,亂流,烈焰,他的雙臂揮出一對巨翼,卷起的風刃摧枯拉朽般將烈焰之壁打散——
鳳舞九天,這是只屬于他的張揚!
烈焰被新的雙翼撕碎,高空中的少年一揮雙翼,裹挾著強大的氣流沖進圣湖之中!
頓時湖上水氣氤氳,茫茫一片。
水中急速下沉,江一只覺得雙耳一陣難受。忽然,從水面上追來一股溫柔的風將他裹住,送他緩緩地進入湖底。
五個鳳凰蛋安安靜靜地躺在湖底,冰藍的外殼如同美玉。蛋似乎是按五行的方位擺的,他想要白鵠的蛋,金,色白,西方屬金。
他看了看頭頂,幽光蕩漾,無法辨別方位。
那就順其自然吧。
他憑著感覺,抱起了左手邊的那顆蛋。接觸的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蛋里的脈動,那脈動與自己的心跳連在一起,仿佛是無言的承諾。
氣流裹著他緩緩上升。露頭,湖面上白茫茫一片讓他嚇了大跳——他帶的白羽可沒這么多,也沒有這么長。
白鵠低飛,發出清亮的鳴叫。江一立刻懂了——這是白鵠送給他的禮物。靜靜浮在水中,他又聽到了鳳凰的歌聲。
再見。它們在唱。再見。
不知為何,歌聲有些悲傷。
青色的光漸漸籠罩下來,江一此時才感覺到完完全全的虛脫。
眼皮好沉……
失去意識前,他緊緊抱住了他的鳳凰蛋。
江一一怔,隨即只覺得燦爛的陽光揮破層層黑云傾斜而下,輕靈的風拂過每一片云彩,也拂過了他的魂魄。
心之所善,九死不悔,這就是真正的自由!
身后,青鸞長鳴,唱起那首玉碎之歌。而現在,這首充滿了悲傷的歌謠在江一聽來又有了新的意義。
那是每一個有夢的人對夢想的承諾,以生命為保證。父親如此,母親如此,他,亦會如此。哪怕他們的追求并不相同,他也會繼承父母的執著,毫不動搖地追逐他的夢。
青鸞的歌漸漸飄零,赤練一聲驚嘆,江一才發覺雪地里瞬間開起了冰瓣焰蕊的花,猛地轉身,青鸞已經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散在昆侖的風中。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如今要飛向六年前就應該飛進的蒼穹了。
江一站了起來,遙望地平線上那錚錚刺出的晨光。手中的鳳凰蛋突然發出“喀拉”一聲,隨即,小卻清亮的鳴叫從蛋上被啄出來的洞中飄揚而出。江一忙蹲下身來,把蛋放在雪地中。蛋里的小鳳凰努力地再次啄碎一塊蛋殼,終于從蛋中擠了出來,不住鳴叫著。
不僅江一,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也許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新生命的降臨。
初生的小鳳凰還沒有那一身純白的羽毛,看上去濕漉漉,皺巴巴的,唯有那一雙烏黑的眼睛,透著百鳥之王與生俱來的張揚與驕傲。
小鳳凰的眼睛與江一的藍眸對上了,一人一鳥同時靜下來。
江一看到他的鳳凰緩緩向他伸出頭,他也小心地伸出了手。一人一鳥在晨光中相互靠近,最終江一的手輕輕放在了雛鳳的頭上,雛鳳順從地摩擦著他的掌心。
該起名字了吧?
江一想起了天山之上的青穹。其實這個名字,他早就想好了。
“青冥?!彼粗r鳳,輕聲道,“從今天起,你就叫青冥了,好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稚嫩的長鳴。
我們將相互信任,相互依賴,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契約完成,朝陽也在這時躍出了地平線,似乎在預示著無限的生機與傳奇。
“巨闕嗎?”赤練記得,衛莊在聽到外面對那把劍的描述后,露出了和著玩味與興奮的笑容,“有趣……”
不知是不是錯覺,赤練覺得,連自己也有些興奮了。她原本不喜歡強手與爭斗,但一路殺過來,自己有些變化也是沒覺察到的吧。
畢竟,已經將近半年,沒有碰上什么像樣的對手了。
雖然鬧明白了戒嚴的理由,兩人的警惕并沒有因此放松——因為越是靠近咸陽,出現在身邊的“熟悉的陌生人”就越多,天知道他們只是碰巧同路,還是來跟蹤他們的。
兩人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話——饑腸轆轆的人也說不了什么。挑了食店進去,剛坐定,小二便湊了上來,赤練第一眼只覺得眼熟,身邊的衛莊卻立刻皺起了眉頭。赤練心中一緊,突然想起,這個人是半年多前在燕國邊境上見到的一個墨家子弟!
“兩位請不要緊張。”那小二臉上的表情甚是熱情,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靜,“我家先生有請。”
難道墨家巨子在這里?赤練看了衛莊一眼——后者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衛莊一手轉著空酒杯,淡淡道:“哦?‘你家先生’有什么事,還要我們兩個急著趕路的人去幫忙?”
小二一愣,立刻繼續披著熱情的臉冷靜地說話:“我家先生吩咐,只消對衛先生說‘蜀國’,先生就知道了?!?
蜀國?!墨家,怎么會知道他們的計劃?
赤練迅速冷靜下來。身邊,衛莊也散了劍一樣的眼神,轉著酒杯細細思索著什么。
墨家弟子遍布中原,要想知道赤練的真實身份也不難,由她操蛇之人的血統推出他們要去蜀地,卻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幾乎在同時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墨家算不上敵人,而且手上有他們下一步行動需要的東西。
見見又何妨?
對視一眼赤練便知道了衛莊的打算,隨即,她與衛莊一同起身。小二立刻笑吟吟在前面引路,一面道:“二位客官找的人就在里屋,請!”
裝得比真的還像。
這店看上去不大,往里走卻發覺大有名堂,單說那厚實的墻壁就讓赤練感覺到了某種危險。
那“小二”引著他們進入了一間屋子,然后退下了。剛一進去,赤練就感到銳利不下衛莊的目光朝她射來。炎兒不安地探出頭,朝屋內唯一的人吐著信子。
她吃了一驚,衛莊也沒能掩飾住他的驚愕——
居然是……燕丹!
燕丹在秦國的遭遇,赤練在韓宮里也聽聞過一些的。他早年與嬴政一同在趙國做人質,后來又在秦國做人質,受盡了屈辱,費了很多周折才回到燕國。
他居然會跑到秦國的都城,萬一有個閃失,這簡直……太冒險了。
見二人進來,燕丹立刻起身,拱手道:“衛先生,赤練姑娘,久違了。”
赤練微微躬身算是還禮,見衛莊給她使了個眼色,便緩緩上前,單刀直入地道:
“不知,太子殿下想讓流沙做什么,來作為蜀地情報的交換?”
燕丹盯著她,目光如炬——
“勝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