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外在的”還是“內在的”

多年前的一個8月初，我（邁克爾）正與我的高管教練艾琳開會。當時我是托馬斯-尼爾森出版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該公司是當時全球最大的英語出版公司之一（現在是哈珀·柯林斯出版集團的一部分）。我們的其中一項議程是討論公司上個月的財務業績情況。

“7月份的情況怎么樣？”艾琳問。

實際上，并不理想。我們沒有完成計劃。我很失望，整個執行團隊也垂頭喪氣。為了達到目標，我們不知疲倦地工作。但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事已至此，我只想把這糟心事拋在腦后，繼續前行。要不我還能說什么呢？

“我們沒有達成計劃。”我承認了。

“問題出在哪里？”她問。

“呃，現在市場不太景氣，”我回答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套完美的說辭，也有站得住腳的事實論據。“油價漲了，利率也上漲了，可自由支配的支出因此減少了一部分。消費者不像我們期待的那樣經常光顧書店了。”

我還以美國普查局、《出版者周刊》（Publishers Weekly）和其他公司的出版物的銷售情況作為例證，以我自認為樂觀的口吻做了總結：“雖然我們沒有達到預期，但我們的業績仍然比去年要好。”

我們做得還不錯，是吧？這是可信的吧？然而，我的教練并不買賬。

“好吧。”艾琳說，“我知道所有這些都是原因。環境艱難。但說實話，環境一直都艱難，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但我表示同意。是的，環境一直很艱難。然后，她向我投來一枚重磅炸彈。

“邁克爾，會不會是你的領導力導致了這個結果？”

“不好意思，你說什么？”我回答道，但其實她剛剛的問題我聽得很清楚。艾琳緩緩重復了一遍問題。我應該是沉默了足足有兩分鐘。“嗯，我不太確定。”我支支吾吾，“這是個好問題，但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幸好，她給了我一個臺階下。

“只要問題是‘外在的’，你就沒法解決它，因為你只是個受害者。”她說，“我不是想讓你于心有愧，我只是想給你些力量。你能為結果承擔全部責任，才能改變結果。”

我點點頭，仍然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認同艾琳的話。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討論了這個問題以及由它引申出的議題。我開始意識到，我給自己講述的關于現實的故事，將可能做出的應對方案限制在了既定的視野中。

我當時企盼著7月份快點翻篇，然后邁入8月份。但是，當我想著業績主要受（“外在的”）市場條件的限制時，我就已經限制了我和我的團隊（“內在的”）可用策略的范圍。

只要油價、利率和消費者行為是主要問題，我們就無計可施。前一刻我還津津樂道的故事，突然就讓我感到不舒服了。我們為自己辟出了一條出路，但同時也附帶著豎起了一道屏障。我對7月份業績的敘事方式會讓團隊在8月份無法大展拳腳。正如我所說，領悟了這一點，我就像被炸彈擊中了一樣。

這種敘事方式是從哪里來的？它看起來是完全真實、不言而喻的。但實際上它只有一部分是真實的，而我和我的團隊努力收集證據來證實這個故事。

我們都經歷過這樣的時刻，不是嗎？我們以為自己弄清楚了某個問題或某種情況，卻發現我們搞錯了。這類錯誤的敘事方式成為我們前進道路上的荊棘，阻礙我們實現目標時，它們就變得尤其麻煩。

沒錯，很多問題都是“外在的”，但如何應對這些問題完全是“內在的”，答案就在我們自己的頭腦里。我們會曲解、遺漏事實，或是以不符合客觀實際的方式把事實拼湊到一起。我們的蹩腳故事讓自己覺得管用，直到我們意識到其實它根本不起作用。我們絕妙的想法最后變成了死路一條。